胡瑛降顺劝进之疑 胡瑛与孙毓筠、李燮和并提,当然因其都是辛亥革命功臣,而胡与李更是同乡兼同志的关系,所以前引陈灨一的记载应该也是根据孙毓筠、胡瑛、李燮和三人之间的人脉逻辑而来。 胡瑛大名虽前后有变,但后来常以经武为字,湖南桃源人。清末两湖学生多入革命党,华兴会的主要成员便多出于此。胡瑛早年便追随黄兴学习和革命,在1903-1905年前后多次谋划和参与革命活动。后于1905年因革命形势不利而东渡日本,在日期间,胡瑛颇为活跃。1906年底,他又回国组织中国中部革命起义。1907年因有人告密在武昌被捕入狱,被判终身监禁。但即使在狱中,胡瑛仍继续从事接头以及中转情报等革命活动。因而在1911年武昌起义以前,胡瑛在两湖党人中已经获得极高威望。 待到武昌起义,胡瑛被救出狱,旋即在湖北军政府中担任外交部长一职。不过这一外长只是空虚头衔,后来为参加南北和议的伍廷芳以外交代表一职所取代。但由于胡瑛在清末的革命功勋,在南京临时政府时期,胡氏被举为山东都督。山东在辛亥鼎革期间,因其处于南北交通要道,故形势前后反复变幻。且当时山东被袁部将张广建围攻,而到了南北和议一成,袁世凯更是直接插足山东,以周自齐为都督,胡氏被迫离任。 此后胡瑛只是以湖南籍国会议员身份游走京师,但由于稍后发生的刺宋案和二次革命,使得胡氏与孙中山、黄兴等国民党领袖一起亡命海外。由于追究二次革命的失败之责,孙、黄两位首脑发生路线分歧,而由于胡瑛与黄兴的渊源,所以胡顺理成章地站在了黄兴一方,参加了欧事研究会。欧事研究会和黄兴本人在当时被视为国民党的温和派,但随着袁世凯帝制活动的渐次展开,该会也成为反帝制势力的一部分(李剑农:《中国近百年政治史》,商务印书馆2011年版,411页)。 故也有记载中称,胡瑛是代表黄兴赴京联络各个反帝制势力。而胡瑛归国前,其岳父在湖南因讽刺袁世凯被害,故家人纷劝其勿入虎穴。而胡氏并未听从,到了北京后不久,便发生了列名筹安会一事,可见前后事态变幻太过迅速。当然与孙毓筠等同,胡瑛的革命功臣身份是袁世凯极意想要借重的。而除了王锡彤亲见的那次高呼大皇帝万岁外,另在刘成禺的《洪宪纪事诗本事簿注》中记载了一则胡瑛参与筹安会的史料(《洪宪记事诗三种》,226、227页): ![]() 胡瑛 一日六君子会食中央公园之来今雨轩,胡瑛曰:外间皆呼我等为走狗,究竟还是不是走狗?杨度曰,怕人骂者是乡愿,岂能任天下事哉。我等倡助帝制,实行救国,自问之不愆,何恤乎人言。即以“走狗”二字论,我狗也不狗,走也不走的。孙少侯曰:我不然,意志既定,生死以之,我狗也要狗,走也要走的。严幼陵曰:我折中其说,狗也不狗,走也要走的。胡瑛曰:然则我当狗也要狗,走也不走。翌日“走狗”言志,传遍津、京。天津《广智报》绘《走狗图》一幅,曲传奇意,四狗东西南北对列,如狗也不狗,走也不走,则人首犬身,屹立不动。如狗也要狗,走也要走,则狻犬昂首,四足奔腾。如狗也不狗,走也要走,则人首犬身,怒如骏马。如狗也要狗,走也不走,则一犬长顾,四足柱立。正中画项城宸像冕毓龙衮,垂拱宝座,题曰《走狗图》,从此词林掌故,又获一名典矣。 这则讽刺史料所载是否确有其事可暂不置评,其以胡瑛作为引子,而引出的是筹安会“六君子”中四人对袁世凯帝制的立场,至少可反映当时外界对于杨度、孙毓筠、严复、胡瑛四人的观感,也可看出四人参与筹安会的地位和立场不尽相同。在这则记载中,胡瑛的形象最为丑陋——顽固地做走狗。 但在胡瑛知交的记载中,胡氏依附袁世凯的作为,原是伪作降顺,为革命作掩护。据同为湖南革命党的杨缨甫记载:“经公(即胡瑛)怵于癸丑失败,国内外革命景象消沉,遂密商克强先生,决定屈身入都,姑示降顺,以期昵刺奸谋得当报国之深衷,乃孔子所谓大仁大勇之事。”入都期间,在助蔡锷脱身一事上,胡瑛也起了诸多作用。但后因袁世凯自毙,胡瑛所谋未成,可帝党的污名已无可洗涤。且黄兴旋也病故,所谓的入都刺奸更成了死无对证(参见《辛亥革命时期桃源人物集》,《桃源文史》第三辑,国际展望出版社1991年版。该集收录多篇胡瑛的相关史料)。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