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3月,戴望舒从香港回到了可以扬眉吐气的北京。艾青当时任华北大学(中国人民大学前身)第三部主任,戴望舒被安排在第三部的一个研究室任职。两人喜出望外,是巧合还是组织刻意安排?对两位“散多”的诗人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可以赓续前缘。 然而,令艾青悲恸不已的是,不到一年,两人竟再次离散。只不过,这次离散,是永远的诀别——戴望舒在香港监狱染上了痼疾,原以为有希望治愈,能为新生的祖国贡献自己全部的才华;怎料天妒英才,年仅45岁的戴望舒,于1950年2月28日永远地闭上了双眼。艾青和陆定一、茅盾、胡乔木、周扬等一起到了医院,向遗体告别,并为其入殓。 对于永失戴望舒,艾青说,“作为他的诗的一个喜爱的人,作为他的一个朋友,我常常为他过早的去世而感到惋惜,觉得是中国人民的一个损失”。 艾青十分敬畏“人民”两个字,对戴望舒的评价,恰恰使用了“人民”两个字,说明戴望舒在艾青眼中的高度。 1956年11月,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了《戴望舒诗选》,少为人写序写评的艾青,为该诗集的出版写了逾3000字的序,这个序,实际上也是艾青对戴望舒的追思悼文。 此后二十余年中,艾青无论是身处逆境,还是重新驰骋诗坛,戴望舒都是他口中经常提到的人名——肯定他在新诗发展史上不可磨灭的功绩,为他的早逝扼腕叹息。 艾青说:“戴望舒去世太早,否则的话,这位有才华的人,无论在诗歌、翻译还是研究方面,一定会获得丰硕的成果的。” 1980年6月,艾青“新时期”复出后的翌年,应邀到法国巴黎参加“中国抗战时期文学国际研讨会”,又谈到戴望舒时,他说,戴望舒是个真正的诗人,不讲假话。讲假话的诗人很多,有那么几个不讲假话那是可贵的。 戴望舒这个名字,在艾青看似平静的内心,涟漪不断。艾青对戴望舒的深情厚谊,不因戴望舒离去而消逝。 1982年清明前夕,艾青已逾古稀,他坚持要去戴望舒的墓前。那天,艾青像往常一样,在凌晨3时多起床,开始一天的写作。高瑛说,“艾青一直比太阳起得还早”。 然而,艾青那天似乎什么也没写。 那次一同去扫墓的,资料上记载有邵燕祥、邹荻帆、吕剑、冯亦代和周良沛,据高瑛回忆,还有徐迟和蔡其矫,以及戴望舒一位女儿,只是记不清是大女儿还是二女儿。 是否是聚少散多,发酵了艾青和戴望舒的情谊,使其随着时间流逝而愈加香醇?无论如何,历史记住了“大堰河”,记住了“雨巷”,也记住了两位诗人间的一段佳话。 (作者为诗人、作家,笔名七月,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华星诗谈》月刊编委会副主任,著有多部诗集。)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