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6年教授分级制的实施,尤其是一级教授的评定,无论从学术传统上还是教育体制上,对后世均有重要影响。从学术传统上讲,许多史学名家之所以能够跻身象征当时学界最高标尺的“一级教授”之列,固然离不开其深厚的学术涵养和学术造诣,但更为重要的,还是其学术精神、人格魅力和气节风范,从而为后世学者树立了真正意义上的“良史”典范。 拿以校勘学盛名的国学大师刘文典先生为例,作为云南大学,也是云南省唯一的一位一级教授,其学术成就和学术精神,一向为时人所公认。首部学术专著《淮南鸿烈集解》问世后,学界为之震动,时人誉之为“国宝”。胡适称其“最精严有法”,“读者自能辨其用力之久而勤与其方法之严而慎”。所继撰《庄子补正》一书,更是受到陈寅恪先生的高度赞誉:“先生之作,可谓天下之至慎矣。其著书之例,虽能确证其有所脱,然无书本可依者,则不之补;虽能确证其有所误,然不详其所以致误之由者,亦不之正。……今日治先秦子史之学,而与先生所为大异者,乃以明、清放浪之才人,而谈商、周邃古之朴学……先生此书之刊布,盖将一匡当世之学风,而示人以准则,岂仅供治《庄子》者之所必读而已哉!”胡、陈二人的评价中,均不约而同地提到刘氏治学“勤而慎”的特点,与当时不少急功近利的“放浪”学人,实有天壤之别。刘氏身上所体现的持之以恒之毅力,扎实严谨之态度,无征不信之方法,作为中国学术传统之精髓,不仅可“匡当世之学风”,还可为后世立学法,尤具有普遍而广泛的教育意义。 而对于个人的学术方法和学术理想,刘文典先生在致友人信中亦多有坦露。《淮南鸿烈集解》成书后,其就书稿校对事致信胡适曰:“弟目睹刘绩、庄逵吉辈被王念孙父子骂得太苦,心里十分恐惧,生怕脱去一字,后人说我是妄删;多出一字,后人说我是妄增;错了一字,后人说我是妄改,不说手民弄错而说我之不学,所以非自校不能放心,将来身后虚名,全系于今日之校对也。”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