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骨笛与巫文化 以上我们从宗教学和文化学的角度对史前巫文化做了简单的梳理,那么史前兴隆洼文化中有没有巫文化,状况如何?通过对兴隆洼骨笛出土情况的研究,我们得出以下结论。 (一)M134居室葬的男性是这把骨笛的主人,同时他也是此聚落具有特殊身份的人,简言之,他是这个聚落的领导者,是巫。在史前时代,巫通过他的法事活动和祭祀活动,掌管整个聚落的生业和人们的精神生活,杨伯达先生曾指出:“红山文化和南方良渚文化墓中的巫师绝对不是一般的巫覡,他们是神在这个地区和部落中的发言人和精神掌控者,是一个部落联盟或一个地域的事神、军事、政治、经济、族群五大权力于一身的大巫师和领导者,管理着整个部族的生活,他(她)们是新石器时代最有智慧的觉者和思想政治领袖。国之大事,在祭祀与戎,祭祀在古代社会是头等大事。” (二)音乐最早起源于劳动,这是前苏联一些史学家的观点。多年来的考古发掘资料和我们的相关研究成果表明,音乐在很大程度上在史前主要是用于祭祀活动的。在祭祀活动中,人们要找比较高的山岗,焚点香料,吹奏乐器,打击石磬,载歌载舞,放置供品,祈求上苍降幅于民。李泽厚先生认为:“在古代社会的活动中,祭祀往往通过巫术手段感召上帝,为部族的大众带来吉祥和福气,在祭祀和巫术感召活动中,人往往呈现出一种癫狂状态,这种癫狂状态表明了人的诚心和自我奉献精神,从而感动上苍。上苍为此降幅于民,这就是礼尚往来。部落群体的祭祀活动通过巫师法术、歌舞、媚神,最终达到部族祈求吉福的目的”。所以,笔者认为,这支骨笛就是祭祀用的道具。 (三)刘国祥先生在研究兴隆洼居室墓时,与世界其他地区做了比较,认为,兴隆洼文化居室墓这种现象,在东北亚地区史前占有独特的地位,其居室墓的主人在聚落中都是有特殊身份的人。因此,我们有理由相信,这支骨笛的主人在此聚落中是个大巫(在F166房址中还出土有人头盖骨牌饰,这类物品都是巫师做法时的道具)。 (四)联系到兴隆洼文化的生业发展水平和社会经济形态,结合赵志军先生的研究成果,可以断定:这里早在8000年前已经有了人工栽培的小米,农业经济已经出现;这里还是世界最早用玉的地区之一。苏秉琦先生:“兴隆洼——查海遗址出土的多件玉器都是真玉,这个事实说明当时人们已经会从石头中识别玉,对玉的认识鉴别已有相当高的水平,在史前加工玉器是高级的生产,所以,玉器使用已有了新的社会含义(苏先生意指其为礼器),进而赋予其社会意义。……社会分工导致社会分化,所以是文明的起步。”我们理解苏先生所讲的社会意义就是指的玉器在当时是作为礼器用来祭祀用的特殊产品。因此说兴隆洼文化时期祭祀文化或者说巫文化是非常发达的。中国古代文明产生的过程,就是古代巫文化产生的过程,在这个文化产生过程中,巫师是巫文化的主角,中国古代的天文、立法、医术、音乐等无不有巫文化的烙印和痕迹,可以说,中国的古代文明和古代巫术是一起成长的。古代社会的管理是通过巫师转达上帝和祖先的意志,进而进行部族、家族、社会管理的。英国人类学家弗雷泽有一部著名著作《金枝》,他提出巫术先于宗教,这个观点曾广为西方学者接收;同时他还提出巫术与科学在认识世界也是接近的。当然,我们不能完全接受弗雷泽关于巫术-宗教-科学这一观点,但他对巫术的研究和巫术在古代社会中的作用我们是赞同的。 综上,兴隆洼文化的骨笛是目前东北地区发现最早的、音律最准、音孔最多的骨质笛乐器,有完整的七个音阶,表明早在约8000年前,我们的先民就已经认识和掌握了乐器的制作技术。同时,兴隆洼文化骨笛的发现,使我们从更深层次认识到,它的主人是史前东北亚巫文化中的一个代表人物,这为我们研究史前东北亚地区的巫术文化增添了新的史料。 《赤峰学院学报(汉文哲学社会科学版)》2016年第12期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