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条路我们并不曾走过,却在心里留着它的位置,这便是古代丝绸之路。 张骞,汉代一位真汉子,自长安出发,遍访西域,足迹遍及中亚、西南亚各地,最远到达地中海沿岸的罗马帝国和北非。他向武帝报告说,他在大夏见到邛竹杖和蜀布,那是大夏人由数千里外的天竺购得,他推测天竺离蜀地不远,所以贸易蜀地特产比较便利。于是武帝又派张骞带着厚礼去结交天竺,他由长安出发,南行经故土汉中到达成都,再从成都沿岷江南下到达犍为郡。足迹留在了蜀地山水,他与天府太有缘分了。 2000多年后,在丝路上曾经的一座绿洲尼雅,一支考古队为着考察那一条张骞曾经行走过的路,在那里奇迹般发现了“五星出东方利中国”织锦。“五星出东方利中国”织锦,以宝蓝、绛红、草绿、明黄和白色等五组色经织出星纹、云纹、孔雀、仙鹤、辟邪和虎纹。这些神兽神鸟,约略是汉代时普遍的四神信仰图案,而那一列文字写出了祝祷家国安宁的祈盼,文义与图义相得益彰,非是常人所用织锦。尼雅织锦经研究证实为蜀锦,是成都的工坊织造了出现在丝路的佳品。 成都与丝路之间的缘分,慢慢开始被清晰地揭示出来。 从先秦至隋唐,成都蜀锦一直引领着古代丝织品的发展。天府有了蜀锦,这才有了锦江,成都由此就成了一座名副其实的“锦城”。 从丝路运出运进的不仅有丝绸、珠宝、香料和其他商品,还伴随着科技、艺术、宗教与文化的双向交流。早期佛教在西南地区的传入,西方艺术对两汉西南地区艺术的影响,西域“胡人”在西南的活动,都是丝路交流的结果。 东汉时期,印度佛教沿西南丝路传入西南地区。西南地区发现东汉晚期至三国蜀汉前期佛像,多出现在画像和钱树上,造型与南亚早期佛像接近,代表了中国最早阶段的典型佛像。 这一时期四川地区出土了许多胡人俑,如彭山崖墓一钱树座佛像两侧的胡人,彭山崖墓的第550号崖墓中出土有一件胡人吹笛俑,广汉和新都东汉画像砖上出现的胡人乘轺车、胡人骑吏等形象,是胡人入蜀的见证。 丝路回馈天府,有一种物产不可不提。川菜之辣,来自辣椒。辣椒原产于美洲,哥伦布带到欧洲,明代后期辣椒才传入我国。辣椒传入有两条路径,陆路和海路。浙江辣椒种植最早,辣椒从海路传入。辣椒由浙江传到西南地区,乾隆年间由湖南周边地区扩展到四川。同时传入四川的外来物种还有马铃薯、烟草、红薯和玉米等。 天府地处内陆,远离大海,距离遥远并不能弱化古蜀人的大海情怀。有水道,也有陆路,都可以通向大海。 天府与外界的沟通,长江就是一条重要的纽带。长江是沟通东西部地区的天然通道,新石器时代晚期长江中游地区的文化与成都平原的史前文化有过交流,中下游地区的稻作农业对成都平原稻作农业的兴起产生了重要影响。 考古揭示的宝墩古城、三星堆古城和中下游的浙江良渚古城、湖北石家河古城之间,在筑城技术上相近,这是远距离技术交流的结果。金沙遗址发现良渚文化玉琮,三星堆遗址发现与长江中游相似的商式青铜器,遥远的礼器与礼制规范已经融入蜀人的精神信仰里。 唐时成都高僧往来频繁,僧众汇聚。以新罗国王子之身的无相禅师,漂洋过海入蜀求法。后来他的弟子无住禅师东渡,往日本弘扬佛法。宋代有高僧兰溪道隆,生于涪江郡(今四川绵阳),出家成都大慈寺,后来也东渡日本弘法,敕赠“大觉禅师”,为日本有禅师谥号之始,对日本禅宗文化影响巨大。 每一个大都市都有自己的历史、传统、风格与襟怀,都有自己独到的文化传统。当我们回望从前,由往古到来今,成都留在我们脑海中的印象,是勤敏,智勇,多彩,开放。成都为世界贡献了绚烂,制造了美器,创造了美味。成都的出现是个历史奇迹,成都不仅是古蜀人创造的奇迹,也是丝路创造的一个奇迹。成都为丝路贡献了智慧,丝路也滋养了成都。 锦城成都是丝路的一座终始之城。这里是丝路的动力之城,也是引力之城。由这里出发到远方远国,由远方远国到这里,成都曾经以智慧创造拥抱世界,世界也以满满的热情回哺了成都。 九天开出一成都,万户千门入画图。三千年的锦城成都,这是一座丝路圣城。(《丝路之魂:天府之国与丝绸之路》序言摘要)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