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写下这一题目时,不免自嘲,在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你能为自己做主吗?不,不能!既然不能又何以有这样的命题?不能,并非没有这一追求,不过这一追求沉睡了大半辈子,直到中年才有所醒悟。 心态的发展往往会物极必反,就像《牛虻》中的亚瑟一样,把蒙泰里尼当作天神一样崇拜,匍匐在天主的脚下,可一旦发现这最高的信仰竟然是虚构的幻影,那亚瑟的心情就是我的心情。然而我不是亚瑟,不会把责难诿于一人,而是找回失落的自己,以本真之心记下寻找自我的历程。 我们这代人的感受,是年轻一代难以理解的。那使个性泯灭的记忆早已被社会淡忘,可它确实伴随我成长,那里有我的欢乐、痛苦、失落和追求。这是个人的,也是一代人的情怀,也正是这原因,写下这回忆以志不忘。 带着原罪降生 我出生在1935 年,按十二生肖排列,这一年是猪年。属猪的当有千千万,可不幸的是我生在清晨,这是杀猪的时间,所以从小就被告知,属猪而又在被宰杀的时刻降生,命不吉,茫茫中似乎警示我,吉人自有天相,不吉人没有天相,只能靠自己。就这样,从人生一开始似乎就有了不靠天意识的萌芽。 妈妈为了化解这一不吉,在我出生后,就在后院的枯井旁,种了一束十姊妹。它虽属蔷薇科,却没有蔷薇那样的娇丽,更没有牡丹和玫瑰的华贵。小小的,只要有一颗花蕾出头,就有一串串相随,由于它们都在同一枝头结伴生长,本来显得单薄的小花,就合成一团蓬勃茂盛的花簇,也许由于这个缘故,人们送给它一个美称:十姊妹。 在我出生时种上它,意思是非常明显的,祈愿我像十姊妹一样茁壮成长,然而,这是一个不能向家人宣示的秘密。在那个重男轻女的时代,一个女婴的出生,不被当作累赘就不错了,更何况在我出生前不久,有个哥哥不到一岁就已夭折。祖父母企盼第二个还是男孩,可偏偏生了我,无奈地接受了,却希望带出一个男孩来,因此给我起了一个乳名“网弟”,似乎只为网罗弟弟才来到人间,这大约就是我出生的价值,这种情况又哪能容得姊姊妹妹结伴而来哩!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