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对自己平生受的闷气有一个总结,我们看日记:“余庚戌辛亥间,为京师权贵所唾骂;癸丑甲寅,为长沙所唾骂;乙卯丙辰为江西所唾骂。”遭遇的都是唾骂,在京城被权贵骂,不能还嘴;在长沙被绿营兵骂,还是不能还嘴,还嘴就必死无疑;在江西筹集粮草,像叫花子一样被人骂,又是不能还嘴。 老曾都忍了,祸是没惹了,但气却上来了,一层层堆积在心里,这不是揣度,而是有曾国藩自个的心声为证:“怄气从不说出,一味忍耐。”怄气了,不说,只管忍,这明摆是在生闷气,多压抑,多难受啊。爱生闷气的他,该怎么排遣?如何将其转化为正能量? 受了气,说不得,只能“徐自图强”,图强是长远的事,但眼前的情绪总得有个疏通的管道,老曾在这个时候就得依靠文字了。 例如在前文提到的曾国藩被咸丰痛斥“好名”,老曾的情绪就在当年九月写给四个弟弟的家书中宣泄了出来,他是这样写的:“人之好名,谁不如我?”大家都好名,谁都跟我一样,明明就是针对咸丰的批评而写的,倾诉心中委屈。但总不能在家书中抱怨万岁爷吧? 于是自我解释宽慰一番:“我有美名,则人必有受不美之名与虽美而远不能及之名者,相形之际,盖难为情。” 皇上骂老曾“好名”,老曾心里难堪,但从辩证的角度一想,老曾我有了美名,必定有人因此承受骂名,原因很简单,你的能耐显示了别人的无能,相比之下,人家比我老曾更难为情。老曾在家书里,这么一比较,心里也就释然了。接着,老曾上升到人格修养的程度:“兄惟谨慎谦虚,时时省惕而已。” 以后一定谨慎谦虚,把尾巴藏得更深。紧跟着又化为对以后工作的憧憬:“能速将江面肃清,荡平此贼。”能将长江水面的太平军肃清,平定这场兵乱。心中的不确定感消除了,也就是不怕了。 本来被皇上骂了一通,心里发虚,可这么一写,怨气散了,办法找到了,自己给自己壮胆,不怕了。可见老曾的家书功能很大,既能化解闷气,又能提升品质。 你烦恼什么,就写出来,把它文字化、物质化,置放在你的眼前,成为一个可以客观观察的对象,也就是说将主体客体化,从“只在此山中”到“旁观者清”,其实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如果自说自话,可能起不到排遣的作用,但如果是面对自己的家人、晚辈,要摆出兄长和家长的架子来教育他们,那肯定要植入正能量,找到解决闷气的法子,于是不知不觉中升华了自己的牢骚,在变成家人的精神财富同时,也克服了自己的恐惧。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