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畏“天命”乎?盗用“天命”乎?不怕“天谴”乎? 闹剧之后,“天下争言祥瑞”,“群臣争颂功德”,一派太平景象。尽管边患仍在,宋真宗也不再感到屈辱,而是“颂歌盈耳神仙乐”了。过去只因“天象”有异,真宗就诚惶诚恐;到了大中祥符元年,确是天灾不断,“天谴”在即,真宗却陶醉在“祥瑞”和“功德”的喜悦之中。尽管“千夫诺诺”,也有“一夫谔谔”,但宋真宗却根本听不进去了。 崔立是敢于“谔谔”的“一夫”。史书载:“自封禅之后,士大夫奏符瑞,献赞颂。崔立独言:‘水发徐(州)、兖(州),旱边江、淮,无为(县)烈风,金陵大火,是天所以戒骄矜也,而中外多上云雾草木之瑞,此何足为治道言哉?’不省。”“不省”所省略的主语,不言自明。崔立都直接将天灾与天谴联系起来了,人家硬是“不省”。 孙奭则是另“一夫”。史书载,“天下争言祥符”之时,“孙奭言于帝曰:‘天何言哉,岂有书也!’帝默然。”此“默然”者,“帝”无言以对也。“东封”之后,还要“西祀”。孙奭又“上陈不可者十”,且直言:“将以欺上天,则上天不可欺;将以愚下民,则下民不可愚;将以惑后世,则后世不可惑”,又引《左传》之语说:“‘国将兴听于民,国将亡听于神’,陛下何为而不思也!”此言获得的反响,仅是“帝嘉其忠而不能从”。 “天命”而又外加“人言”,还是阻止不了宋真宗一意孤行。“十道束缚”之首形同虚设。 说宋真宗全然不信“天命”,不怕“天谴”,也未必尽然。“天书”闹剧前有个小插曲,王钦若说“河图”“洛书”不过是“圣人以神道设教”,真宗仍心存疑惑,又问杜謞。“謞老儒,不测上旨,漫应之曰:‘此圣人以神道设教耳。’帝意乃决”。这是真宗似信似不信,似怕似不怕,似敬似不敬的佐证。 “天命”云云,古已有之。春秋时楚严王还说“天不下灾异,天其忘予乎”呢!倘若细加考察,则大致都处于“似信似不信,似怕似不怕,似敬似不敬”的状态。连说“五十而知天命”的孔夫子,都未必全信“天命”,“天何言哉”就出于他口。何况,除了能使权势者心生相当有限的敬畏,“天命”更有愚弄老百姓的功能。 对于权力的约束,能建筑在宋真宗这等“敬畏天命”的沙滩上么?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