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摘要:山西翼城出土的西周“霸伯”、“霸仲”铜器揭示了史籍文献缺载的霸国。近年频频有学者对西周霸国进行考证,创见颇多。本文再辟蹊径,从古文字字形比对与历史文献考释相结合着手,参考已有成果,试图考证出历史上“霸国”的真实地理位置,以及其灭国后的流变。笔者以为,“霸国”灭国后曾为晋国属地,后成为晋国大夫伯氏的封邑。 关键词: 霸国 晋国 翼城 柏国 伯氏 伯宗 2007年山西翼城大河口西周墓地出土大量青铜器,其中带有“霸伯”、“霸仲”铭文的青铜器引出此墓地国属的争论。因为在以往任何史籍中均未见有“霸国”的记载。而在与翼城毗邻的山西曲沃天马—曲村西周墓葬(M6197:11)也曾出土一件霸伯簋①。而曲沃一带在西周-春秋中期为晋国都城绛②,故知晋与霸曾发生过关系,更有可能此器系晋灭霸后的战利品。从诸“霸”器铭文上也可以探知,西周霸国不光与晋国有所往来,还曾与北燕、芮和南面的倗等国以及周王室有往来③。关于“霸国”的来源,学者根据其墓葬形式与风格判断,“商、周文化因素都比较明显,并具有自身独特文化风格。其人群应为狄人系统的一支,是被中原商周文化同化的狄人人群”。④ 迄今为止,被明确定为戎狄等非华夏族群的墓葬中,绝无本族群带铭文的青铜器。西周金文承继殷商金文,只有为周人所承认的华夏族封国才可以拥有青铜礼器,甚至带铭文的铜器。况戎狄青铜器与华夏青铜器风格迥异,大河口墓地M1出土的铜盉、铜簋,M1017出土的铜甗都属周式风格。此外,大河口墓地出土的玉器,特别是玉佩饰和柄形器带有鲜明的周文化因素;M1出土的夔龙形扁足铜鼎则带有商族遗风;M2002出土的鸟形盉则颇似附近的晋国青铜器;而M1017出土的单鋬铜罐又带有当时姜戎风情。西周时期,这里毗邻晋国,可能这个国家的原住民是姜戎部族,中间阶层为商族,而占有主导地位的统治阶级则是周人。所以墓中多见周式铜器、玉器,而商文化、姜戎文化遗物虽少,但也兼而有之。⑤这片直至春秋时已纳入晋国版图的地域一直就族群分布杂乱,充分体现了当地“启以夏政,疆以戎索”的局面(《左传·定公四年》)。所以,“霸国”并非戎狄国家,而应是一个由周王室贵族建立的,但又兼有商族、姜戎族混居的多族群国家。 在该墓地出土的带铭文青铜器中,不但有“霸伯”、“霸仲”铜器,还有数量不少的“格伯”铜器,如M1的格仲盉的铭文“格”作,与他器不类。其形左从木,右从各。黄锦前、张新俊两位学者认为,M2出土的格伯甗(M2:37)的“格”字构形与曾仲大父簋铭的“霸”字下半部所从之“格”形颇类,且“上古音‘霸’属帮母铎部字,‘各’属见母铎部字,二者韵部相同,帮、见二母关系比较密切”,故“各”也可以读作“霸”⑥。盖“霸”或系从革得声,而“革”又与“格”、“各”音近之故。 另据《金文编》所列之金文“霸”,多作“”(《扬簋》),隶变后与今字无异。但“霸”字下半部也多变体,如“”(《令簋》)、“”(《师父鼎》)。其中“”字右下从帛,亦为声符。而“帛”与“白”、“伯”、“百”古音近,则“霸”或为“白”、“伯”、“百”之假借。而新蔡葛陵楚墓卜筮祭祷简中经常出现“百之”一词,其中“百”就被宋华强先生读作“各”,有“来”、“至”的意思⑦。所以,“霸”与“白”、“伯”、“百”、“格”、“各”等字均通。 以上“霸”及其所通字例,无一是西周-春秋时期所载的国名。黄锦前等学者依据“格”从“各”得声,推测此墓地“很可能就是文献记载中的潞国,其地望大致就在今天晋东南的潞城、长治一带。潞之故城,在今山西省潞城县东北四十里”⑧。但前已述明,该国当为周人建立的国家,而潞国则是一个赤狄族建立的小邦。且大河口墓地远在山西翼城,距晋东南的潞城不但较远,且有太岳山等山脉阻隔。加之春秋中期的晋景公于公元前594年方才灭潞(《左传·宣公十五年》),而出土霸伯簋的曲沃天马-曲村墓地均属西周墓葬,故晋灭其国当至迟在西周中期,这在年代上也存在巨大差异。故可确定,此“霸”(或格)显非指春秋时期的潞国。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