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名的迁移也反映人口迁移或民族的迁移。比如汉高祖刘邦的祖籍是丰县(今江苏丰县),他父亲长期生活在丰县。刘邦做皇帝以后将父亲接到关中,尊他为太上皇。但太上皇却闷闷不乐,表示住在关中不开心,因为听不到乡音,看不到邻里斗鸡遛狗,吃不到路上卖的饼。于是刘邦下令将丰县居民全部迁至关中,为他们建一座新城,完全模仿复制丰县。据说复制非常成功,移民将从家乡带来的鸡狗放在城里,都能找到原来的窝。这座新城被命名为新丰,就这样,丰县的地名被搬到关中。像这样的例子历史上不止一个,所以我们往往能看到早期地名从北方搬到南方,从中原移到边疆。 北京郊区有很多以山西州、县或者小地方命名的地名,是因为明朝初年有大批山西移民,整体迁到北京郊外,所以留下很多山西地名。但是这样一种地名搬家也出现过败笔,我认为最大败笔是乾隆皇帝把西域改名为新疆,“新疆”原指在贵州境内一片少数民族居住的地方,后来被设置为几个县,所以当地称之为新疆。乾隆年间,天山南北路平定之后,西域被改称为新疆,以后建省时也用了这个名称。这当然是乾隆皇帝为了宣扬他的赫赫武功。尽管这不会改变新疆自古以来属于中国的历史事实,但还是授人以柄,增加不必要的麻烦。外国有人攻击我们,说中国到乾隆年间才占有新疆的,因为你们自己都承认新疆是你们新的疆土。其实清朝学者已经发现漏洞,所以他们解释为“故土重新”,但这也可以解释为左宗棠从阿古柏叛乱中收复新疆。这至少是改地名的败笔,如果沿用西域,与2000多年前一致,岂不更好! 还有很多地名本身就记录了一段历史,最典型的,是今山西、河南两个县的名称:闻喜和获嘉。闻喜本是西汉河东郡的曲沃县,汉武帝经过时获悉平定南越叛乱的喜讯,即改名闻喜。当汉武帝行经河内郡汲县新中乡时,又传来了发动叛乱的南越丞相吕嘉被俘获的消息,即下令在此新设一县,命名为获嘉。类似地名还有很多,每个地名都记录了一段历史。 又如重庆本来叫恭州,南宋淳熙十六年(1189年)正月,孝宗之子赵惇先封恭王,二月即帝位,为光宗皇帝,称为“双重喜庆”,于是升恭州为重庆府,重庆由此而得名。所以有很多地名,如果仔细了解研究一下它的来历,往往就是对本地历史的重要记载,有的甚至是很重要的篇章。 同样,地名在对外关系上也有表现。最典型的是解放时被称为镇南关的地方,为了表示与越南的友谊而改名睦南关,以后为了突出与越南“同志加兄弟”的亲密关系又改为友谊关。20世纪80年代,我去友谊关考察,越南大炮把友谊关屋顶打穿的洞还在,那时候看到友谊关这几个字感到啼笑皆非。但是最近去的时候,不仅友谊关楼已经修好,而且我已经能够站在新划定边界线上照相留念了,现在至少这个关的确是友好的。 地名在民族关系上也有表现:解放被称为绥远的地方,新中国成立后我们改称为呼和浩特;比如乌鲁木齐原名是迪化。有的不一定改,却反映了民族关系的历史事实。清朝实行改土归流后,新设了一批府级政区,在命名上都看得出,比如湖北恩施,所辖县原来都是土司,新设府县被看成朝廷施的恩。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