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日学生的国民意识 求学海外的爱国青年学生,有机会亲身接触资本主义世界,直接了解西方各种近代社会政治学说,这就大大开阔了他们的视野,强烈地感觉到中国的落后,再不愿在封建专制统治下做一个驯服的臣民,而是希望做一个有独立人格的堂堂正正的国民,不再将自己的命运与封建君主联系在一起,而是要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并通过自觉的行动,去拯救国家、振兴民族。 1901年,留日学生刊物《国民报》赫然写道:“今试问一国之中可以无君乎?”答曰:“可!”“又试问一国之中可以无民乎?曰不可!”结论是:“国者,民之国,天下之国即天下民之国。”彻底摈弃了朕即国家和忠君之类陈腐学说的束缚,明确认识到“今日已二十世纪矣,我同胞之国民,当知一国之兴亡,其责任专在于国民”(《说国民》、《二十世纪之中国》,《国民报》第1、2期)。从而以崭新的面貌出现在爱国救亡的斗争行列中。一批思想激进的国内新式学堂学生,紧步其后,互相呼应,大壮声威。 更可贵的是,这些爱国青年并不满足于自身政治觉醒,较之同时代人,他们更敏锐、更清醒地看到中华民族当时所处的严峻历史关头,并以自己的奔走呼号,急切地希望惊醒和振奋更多的人起来投入爱国救亡斗争。为此,他们不遗余力地通过各种方式,积极地向国人介绍、分析世界时局,宣传祖国悠久的历史、文化,倡导积极进取的民族精神,力图打破在数千年封建专制桎梏下形成的,大多数国人对国家大事漠然、淡然、近乎麻木的状态,树立“中国是中国人的中国”(索子:《中国地质略论》,《浙江潮》第8期)的自觉意识,结成一般强大的爱国洪流。 要鼓动人们奋起爱国救亡,就需要帮助他们认清祖国正深陷其中的险恶处境,唤起人们的忧国之思、救亡之忱。一些由留日学生或国内新式学堂进步学生印发的宣传品,用大量的篇幅,介绍、分析时局,明确指出世界已进入帝国主义时代,帝国主义的实质就是侵略,地大物博但又闭塞落后的中国,已成为帝国主义列强争相攫取、宰割的主要目标。陈天华的《猛回头》,用怵目惊心的笔调,向人们勾勒了帝国主义的侵略恶浪,已经把中国推到了亡国灭种的边缘:“俄罗斯自北方包我三面,英吉利假通商毒计中藏,法兰西占广州窥伺黔桂,德意志胶州领虎视东方,新日本取台湾再图福建,美利坚也想要割土分疆,这中国哪一点我还有份?!”有人不禁大声疾呼:“危乎!危乎!黄帝羲轩之顽子孙,亡国绝种其在二十世纪之上半期矣”(《军国民思想普及论》,《湖北学生界》第3期)。 这些爱国者结合一些落后国家的实例,痛陈它们的亡国教训,作为警示国人的鉴镜。指出印度、埃及等国,原与中国一样,同是文明古国,自沦为帝国主义的殖民地后,权归外人,民如草芥,任人践踏。究其原因,一是列强的侵略,亦是内政不修,民气柔弱的恶果。中国如不以此为鉴,及时奋起,必步其覆辙。反之,他们认为欧美国家所以强盛,与这些国家的人民具有强烈的民族意识有着很大的关系,称颂这些国家的人民有民族精神坚树于脑中,专制魔王所不能灭,烈风暴雨所不能摧,并在外族侵略面前,不怕流血牺牲,奋起英勇抵抗。 卢梭、华盛顿、拿破仑、玛志尼等欧美资产阶级革命和独立运动的先驱,是他们崇拜的英雄。美国独立战争,法国资产阶级大革命,是他们神往的事业。联系到急迫的民族危机,他们响亮地发出这样的呐喊:“中国者,中国人之中国也。惟中国人能有中国,他人不能有也。他人而欲有之,吾中国人当竭力反抗致死不变也”(亿琴:《中国灭亡大问题》,《童子世界》第31号)。 在中华民族悠久的历史长河中,不乏为爱国而献身的英雄志士。回顾历史,追溯这些先辈的业绩,有助于砥砺发扬中华民族固有的爱国主义传统。从这一点出发,这些进步学生撰文缅怀中国历史上那些对国家的统一和发展作过杰出贡献的民族英雄,赞赏历代敢于反抗专制暴政的起义豪杰。《开智录》还以《义和团有功于中国说》为题,对义和团奋起反抗帝国主义侵略,捍卫国家主权的英雄壮举,给予极高的评价。号召人们在国难当头之际,敢于挺身而出,参加救国行列,“生则立馑于世界,死则含笑以见我神圣祖宗黄帝于地下”(壮游:《国民新灵魂》,《江苏》第4期)。他们还以生动的笔触,描绘祖国的壮丽河山,激发人们的爱国之心和救国责任感。 为了争取更多的人加入救国行列,必须打破长期以来封建传统观念对人们头脑的束缚。宣传近代国家学说,树立人民是国家主人翁的思想,是20世纪初年这些进步学生爱国主义宣传的一项重要内容。他们着力批判朝廷即国家、爱国须忠君之类的糊涂认识,明确指出朝廷与国家必须区分,爱国与忠君不能混淆,强调“国家者,国民之国家,非政府之国家”(云窝:《教育通论绪言》,《江苏》第4期)。并依据欧美近代国家学说,进而阐释道:“国也者,集民而成者也。有民始有国,故民者,国之主人翁”;强调“国为人民公共之国,非一人所得据为己有,更非外人异族所得强占也”(陈君衍:《论中国是谁之中国》,《童子世界》第27号)。一些文章列数清朝政府祸国殃民的种种丑行,要求人们抛弃对它的幻想,自觉起来为救国奋斗,高呼“吾辈今日当以恢复主人翁之权利为第一义” (亿琴:《中国灭亡大问题》,《童子世界》第31号)。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