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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非洲妇女史研究的特点 多维度的非洲妇女史和性别研究反映了非洲社会的多重性和多样性。非洲各国女性经历的巨大差异使对非洲妇女史研究的概括面临巨大的挑战，但非洲社会组织的某些共同特性和经历，如奴隶贸易、殖民主义、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的传播、种族隔离、去殖民化和独立运动、现代化进程、全球化等因素必定影响女性的生活，使之呈现一定的共性。自20世纪70年代非洲妇女史研究的兴起之后，其发展方式几乎与欧美妇女史并行，但同时也反映了特定的非洲史的发展趋势。(78) 梳理非洲妇女史的发展过程，我们可以发现下列几个特征。 首先，研究内容和研究观念上发生了转变。与其他国家的妇女史发展脉络相似，非洲妇女史从一开始研究精英妇女——国王的母亲或配偶、商人公主以及民族和解放运动中的女性，在马克思女权主义等影响下逐步对工农阶级的妇女产生兴趣，到后来专注于非洲历史背景下的性别研究。早期的研究者倾向于把妇女受压迫和不平等的地位归结为殖民主义的影响，而新的研究者倾向于归结为本土和外来父权主义的相互作用，认为新的压迫模式是殖民者和非洲男性长者共谋的结果。最近的研究继续以新的方式挑战主流学界，提出以妇女为中心的修正主义来论述例如非洲民族主义涌现等重要主题，强调妇女作为母亲、性和分娩等主体身份，而不是把她们当作其他社会经济变化中的应变量。(79)受非洲史学发展的影响，妇女史研究也从早期比较单一的学科，主要是人类学、考古学、史学和社会学，向多学科发展，研究理论、方法和视角也呈现多元化。 其次，非洲妇女从无声的他者进入学界主流。非洲妇女史，尤其是殖民前的历史在某种程度上忽视了女性书写女性的内容，文本中极少有女性声音的出现，包括西方和非洲本土的学者。殖民时期的性别政策以及殖民教育的理念在殖民地形成了一个男性特权阶层，在实际上抹杀了女性任何有意义的存在。(80)殖民教育的不平衡和不平等造成了非洲妇女很迟才进入学术领域。另外，由于独特的男性文化阶层早一步在非洲形成，而这一男权主义的文化圈加上非洲传统的父权制对女性作者无形中造成的压迫，导致非洲女性成为无言的他者。由于早期研究中很少有非洲本土女性视角，因此许多对女性的解读存在误差。(81) 妇女教育的发展让越来越多的本土妇女进入学术领域，非洲民族解放、妇女运动中又涌现了一批女权主义学者。(82)同时专门研究非洲妇女的杂志，如第一本覆盖整个非洲大陆的性别研究杂志《女权主义非洲》(Feminist Africa)的出现，给女性学者提供了研究的平台。 20世纪60—80年代非洲妇女史研究主要以西方学者(包括女学者)和非洲男性学者为主体，例如前文提到过的美国女历史学家艾丽斯·伯杰、克莱尔·罗伯森等在非洲妇女史研究方面影响较大。许多西方史学家之所以对非洲妇女产生兴趣，一方面是由于新社会史和妇女史学发展的影响，更重要的原因是这些史学家原本的研究领域就是非洲史，因此对非洲妇女史的研究只是其研究领域中的一小部分而已。还有部分研究非洲妇女的西方女学者本身就是激进的女权主义者，如美国康奈尔大学非洲发展所的女学者朱迪思·范·艾伦(Judith Van Allen)；还有些女学者本身是非洲裔，如美国黑人女历史学家菲洛米娜·基奥玛·斯特迪(Filomina Chioma Steady)；当然还有部分学者以研究妇女史为主。 直到20世纪80年代以后非洲本土女学者的队伍才开始形成和壮大，让她们有机会从自己的角度考察非洲社会和历史。比较突出的例如有肯尼亚历史学家塔比瑟·卡诺构(Tabitha Kanogo)(83)、肯达·穆托吉(Kenda Mutongi)(84)、还有上文提到过的尼日利亚史学家博兰勒·阿韦(Bolanle Awe)、加纳史学家艾格尼丝·艾杜(Agnes Akosua Aidoo)等。但是她们的作品主要在非洲本土出版，在欧美学界的影响力较弱。整体上非洲本土女性学者数量远低于男性，而研究非洲妇女史的本土学者在人数和影响力上也不如西方。 最后，口述资料在研究中的大量使用。女性在非洲口述传统中独具特色。妇女不仅作为口头讲述的执行者而且也是知识的生产者，尤其是口头文学中的说教、道德规范和基础教育等内容。女性不仅是信仰、文化思想和个人或集体历史的参与者和传播者，而且也是创作者。(85)非洲口述传统中活跃的、强大的、与社会有关的女性存在为非洲历史研究，特别是妇女史研究提供了丰富的资料来源。 非洲口述史的新发展对妇女史的研究产生了重要影响。非洲妇女的历史研究必须以口述资料为基础这一点已被广泛认可，特别是对研究殖民前以及殖民时期的妇女尤其重要。针对非洲口述传统内容和形式的研究揭露了妇女在口述中扮演的主体角色；而研究中对口述资料的采用进一步促进了非洲妇女研究的发展。例如《卡罗的巴巴》(86)、《宗教和世俗意识形态中的妇女》(87)、《赞美黑人妇女》三卷本、(88)《流浪的女儿》(89)等就使用了大量的口述材料。 如果说20世纪中叶前非洲妇女史研究还很稀微，那么70年代后涌现的丰富研究表明非洲妇女不再是被历史遗忘的角色。非洲妇女史的发展既是新史学与非洲史学兴起的结果，也是非洲妇女运动和理论发展的产物。非洲妇女史的研究涉及非洲的政治、经济、法律、财产、文化、艺术、教育、家庭、婚姻、生育等多方面问题，为更全面了解非洲大陆提供了新的视角。缺少妇女研究的非洲史学是不完整的，只有把妇女还给非洲历史，也把历史还给非洲妇女，才能充分了解非洲妇女的过去与现在，了解非洲的性别关系，从而进一步促进非洲史学的发展。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