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我和我的影子在胡同深处的夜里游荡,在深深浅浅的脚步声中,我一边张望一边摸索着前进的方向。 “你-猜-星-空-何-时-会-消-失-?”这一字一顿的问句抓住了我,循着声音走过去,是一扇玻璃推拉门,上面写着“你猜星空何时会消失”,刚刚读出这句话的女孩,此时正往门内走,我也跟了进去。 房间里很暗,难以计数的发光体在推开门的一瞬间把我彻底淹没。据说,宇宙中大约有20万亿到40万亿颗星星,只是谁也没有完全见过,但这一刻,也许我看到了,就在这20平方米的房间里。 幽深的墨蓝色洒满整个长方形空间,穿过房顶的透明玻璃与室外的夜色成功交汇,那些点状、条状和片状的发光体一刻不停地捕捉着我的注意力,让本就狭小的空间更加无处可躲。 当一位观众指着另一位观众说你变颜色了时,其实,我们都已经成为了它们,它们的光投射给我们,我们的光也投射给它们,这不正是宇宙的奥义吗?如果你还想问我星空何时会消失,我会说当我们消失了,它们就消失了。 当然,除此之外,这里的每一个发光体都有自己独特的气味,因为它们在发光的同时还可能是一株花,也可能是一盆绿植。 上面介绍的这个空间就是位于北京箭厂胡同25号的花治植物实验室,而这个“你猜星空何时会消失”的展览实际上是他们在今年7月9号到7月23号之间做的一个特展,并且这个展览只在晚上20点到22点之间开放。 作为一间植物实验室,花治不想只是一家单纯的花店,他们还想做很多特别有趣的植物与艺术结合的实验。这次的“你猜星空何时会消失”特展,不管是从视觉上(植物上的荧光粉),还是嗅觉上(植物本身的气味),甚至是听觉上(现场播放的实验音乐)都算是一次不错的尝试。 关于这次展览的主题,一位参与了整个展览流程的花治工作人员表示,“一般我们见到过植物在白天的状态,那么到了晚上,甚至深夜,它们是什么样子的呢?” “我们这个展览的中文名字叫‘你猜星空何时会消失’,英文名字叫‘Where the stars shine’,翻译过来就是‘群星闪耀’,也是想让看到这个展览的人去感受一株植物在夜晚的状态,当你认可这些由植物组成的星空时,你就接受了这些植物的另一种可能,手段其实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能够启发观众看到植物的另一面。”这位工作人员补充说。 上述这样的“小展”还有很多,它们正在打破你原有对博物馆展览空间的局限。比如,就在最近,著名漫画家Tango的迷你个展“这一刻的想法”刚刚在上海的衡山和集书店结束(8月11日到8月25日)。这里的展示空间很小,甚至都不能算作一个展示空间,但同样可以吸引很多人,效果也不错。而这也正是我写这篇文章的初衷,有些展览空间很小,周期很短,甚至主题都有些微不足道,但这不等于它们的展览效果就不好,事实上,有时正好相反。 在四川安仁512地震馆旁的一片树林中,有一座为512地震中死难的普通中学女生胡慧珊而建的纪念馆。这座纪念馆只有19平方米,内部是女孩生前喜欢的粉红色,墙上布满女孩短促一生的遗物,这个小小的空间从开始建造就引起各界人士的广泛关注,因为它是为一个普通人修建的展馆,就像我们每个人一样,微不足道却独一无二。 土耳其作家奥尔罕·帕穆克写过一本小说——《纯真博物馆》,作家写小说本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神奇的是他竟然根据小说中虚构的故事建造了一座真实的“纯真博物馆”,这座博物馆位于伊斯坦布尔,是一座三层小楼,馆中最多可同时容纳70位访客,参观一遍只需要40分钟,每一本《纯真博物馆》的书中都有一张门票,读者可带书前去参观,现在它已经成为伊斯坦布尔的著名景点。 巴塞尔的口袋博物馆,其实仅有一个橱窗,里面不定期有专题展览,如果有兴趣你也可以在那里做自己的展览,只要提前跟住在这栋楼里的“馆长”申请即可。再比如上海的奇异铺微型博物馆,不大的空间里塞满了各种关于技术变革与城市想象的设计和摄影作品,运气好点,你还有机会和它的主人,也是上海新天地设计师的本·伍德先生一起聊聊关于城乡变迁或者未来城市的话题。 清华老校长梅贻琦先生曾经说过:“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同理,博物馆之所以是博物馆也不是因为它的建筑规模或者展厅面积有多大,而是因为馆里的藏品和背后的文化,以及它所能带给参观者的触动。所以,如果你已经对“大馆”和“大展”审美疲劳了,不妨去这些“小馆”转转吧,也许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