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夕阳悄悄地爬上黎族老妇那张布满沟壑的脸颊,老人脸上神秘的纹身让人时刻想起她们远古时代的祖先,那是她们千百年来铭刻下来的特殊印记。如果纹身只是一张民族的图腾,那麻衣便是黎族千年的文明化石,闪耀在历史的天空。 在岁月的长河中,麻衣的故事就像3000年前的蛮荒之岛一样,充满着神秘的色彩,黎锦便是其中耀眼的产物,在品种众多的黎族衣被中,黎锦凭借着纷繁华美的图案而久负盛名,素有“黎锦光辉艳若云”的美誉,堪称中国纺织史上的“活化石”。在黎锦的光环下,麻衣似乎已经被人们遗忘,关于麻衣的故事,我们只能从黎族老人的片片回忆中去寻找答案。 从远古时期,在被瘴疬笼罩的山野中生长着一种爬藤植物,它就像一条条巨蟒一样,缠绕着耸入云天的参天大树,黎族人称之为“麻”(音译),这便是黎族先民最早用来纺织的天然原料,由于这种藤麻只生长在大山深处,因此鲜为人知。由于藤麻是攀附着其他树木生长,而且根茎较粗,因此,砍伐起来非常困难。 据说黎族人纺织麻衣的灵感来源于早年树皮衣的制作技艺。人们发现,将树皮浸泡在水中多日,树皮中的胶质物便开始软化脱落,只剩下洁白的纤维,于是,人们便开始琢磨着如何利用这些树皮纤维来制作衣物,藤麻的发现使之成为海南纺织史上最早的天然原料。 黎族人依山而居,大山也因此而成为黎家人名副其实的靠山,大山的山山水水赐予黎族人顽强的生命和灵性。在黎族人的生命史上,最忘不了的是那一座座绵延着母性般宽厚胸怀的大山,千百年来,是山的原始成就了黎族的文明。 砍伐藤麻基本上没什么季节性,但考虑到山路陡峭,荆棘蔓生,蛇兽出没,为防不测,每次上山采麻,人们都要结伴而行,并带上食粮和炊具。黎族的年轻小伙子多是爬树的好手,爬树这点事对他们来说算不上难事。 随着空寂的山谷传来清脆的刀砍声,一条条藤麻被人用刀砍成数段后坠落树下。采藤人小心地用刀具将藤麻两侧纤维较为厚实的部分剥开,丢弃中间无用的部分。砍伐回来的藤麻要事先在太阳底下晾晒,然后放入水中浸泡数日,经过反复拍打后使树皮软化脱胶,留下洁白的纤维。脱胶后的纤维再次经过晾晒,等干透后即可用手剥成绵绒状,这便是麻绒,织妇们正是利用这种麻绒搓成线,继而使用纺轮捻成细长的麻线,使之更结实。 随着腰织机的诞生,麻布的纺织技艺也开始应运而生,一根根细小的麻线经过织妇们无数个日夜精心编织,才能变成布匹;这张不知沾上织妇们多少辛勤汗水的麻布经过裁剪及缝制,最后才能变成人们身上的衣服。早在春秋战国时期,黎族人便开始使用腰织机这种古老的纺织工具,纺织出令世人惊叹的华美黎锦。之后,老人们将这种纺织技艺代代相传,直到近代,仍有不少黎族老人还在使用这种原始的纺织工具。 麻衣的面料和纹理比较粗糙,穿在身上让人感觉有些生硬,不像现代服饰那样柔软而舒适。除了麻料,织妇们还使用木棉和吉贝进行纺织。木棉线韧性不足,纺织时容易断线,多用来制作纹理较粗的被子。用吉贝纺织出来的衣被称作“黎锦”,黎锦的柔韧性极佳,织妇们在锦上精心绣出各种绚丽的图案,使其锦上添花,身价倍增。值得一提的是由于当时的亚洲棉(即吉贝)产量有限,巧手如云的黎族织妇因此而难做“无米之炊”。 “车转轻雷秋纺雪,弓弯半夜月弹云。衣裘卒岁吟翁暖,机杼终年织妇勤。”这是古人对黎族织妇的由衷赞美,小小麻衣,凝聚了织妇们毕生的心血。服饰是一张民族的名片,美印第安人对绚丽的鸟类羽毛情有独钟,蒙古人用动物皮毛来御寒,黎族人却选择了藤麻。 麻衣技术开启了黎锦时代,黎锦与麻衣的纺织技术被认为一脉相承。历史进入元代,棉纺织名家黄道婆跟海南的黎家女子学习纺织技术,尔后传授给淞江人民。再后来,淞江得了 “衣被天下”的美誉,皆是源于这小小的麻衣。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