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学先

【内容摘要】中国民族理论在发展的过程中理论上有许多重大的突破，在研究方法、民族概念、民族发展、民族问题的内涵、民族关系特征、民族纲领及政策、民族理论研究的内容、民族理论体系等方面有创新发展，具有极强的现实意义和世界意义。

【关 键 词】民族理论；创新；发展

【作者简介】赵学先，云南省民族研究所所长，教授。

    中国民族理论，是中国共产党为解决中国民族问题创立的科学理论。民族问题历来是革命和建设中的一个重大问题，中国共产党始终高度重视民族问题，从建党之日起就以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为指导，积极探索解决民族问题的正确途径。1922年7月，党的二大就提出第一个解决国内民族问题的方案。[1] (P23)而后，在长期的新民主主义革命、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中，创立了独具中国特色的民族理论，内容丰富，特点突出，与其他民族类学科有重大区别。中国民族理论研究的主要内容为：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民族发展一般规律，民族关系与民族问题，解决民族问题的纲领、原则和政策，中国各民族的经济社会发展等。这些研究内容是在中国民族理论形成与发展过程中，以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关于民族和民族问题的基本原理以及解决民族问题的基本原则，结合我国民族的历史与现状创新确立的，具有划时代的意义。研究内容的确立，有力地推动了以下两个方面的创新。
    一、理论创新
    全世界无产阶级的导师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创立马克思主义的过程中，认真分析研究了世界民族现象和产生民族问题的根源，揭示了它们产生发展的规律，提出了解决民族问题的基本原则。在人类思想史上第一次对民族和民族问题作出了科学的回答和解释，为人们正确认识民族和处理民族问题提供了科学理论和方法。两位革命导师在《德意志意识形态》、《共产党宣言》、《论波兰》、《家庭、私有和国家的起源》等著作中，提示了民族、阶级、国家形成产生的规律，科学地论证了民族是人类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探讨了民族交往、民族关系的一般规律；分析研究了民族问题产生的前提条件和根本原因，指出私有制是造成民族压迫剥削的根本原因，民族间敌对关系的消失，取决于民族内部阶级对立的消失；第一次提出了民族压迫与阶级压迫，被压迫民族的解放斗争与工人革命运动不可分离的思想；并提出了解决民族问题的基本原理，主张消灭私有制，废除阶级压迫剥削制度，坚持民族平等团结的原则。马克斯和恩格斯关于民族和民族问题的论述，奠定和创立了马克思主义的民族理论基础。
    19世纪末20世纪初，列宁和斯大林在领导俄国社会主义革命的实践中，继承和捍卫了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并把它推向一个新的发展阶段，建立了关于民族殖民地学说的完整理论体系。列宁在《关于民族问题的批评意见》、《论民族自决权》、《关于自决问题的争论总结》、《民族和殖民地问题提纲初稿》和斯大林的《马克思主义和民族问题》、《马克思主义与语言学问题》等著作中，给民族下了科学的定义，对民族的形成与发展、民族问题、民族运动、解决民族问题的原则作了系统论述，强调必须实行民族平等团结，坚决反对民族主义，要消灭历史上遗留下来的事实上的不平等，为实现事实上的平等而努力奋斗。要用历史的、辩证的观点来观察和分析民族问题，充分注意民族特点和民族差别。这些思想至今仍闪耀着光辉。
    以毛泽东同志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在领导我国各族人民进行新民主主义革命、社会主义革命和新中国建设的实践中，以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为指导，吸收了中国历史上传统民族观中的优良成分，创建了中国民族理论。以毛泽东同志为首的中国共产党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十分重视我国的民族问题，认真研究历史上处理民族问题的经验教训，提出了一整套关于解决我国民族问题的理论原则和政策。在毛泽东同志的《中国革命和中国共产党》、《新民主主义论》、《论联合政府》、《论十大关系》、《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问题》和周恩来同志的《关于我国民族政策的几个问题》等著作，以及在党的有关决议和文献中，明确提出了我国各民族必须在党的领导下，联合斗争，共求解放，联合建立统一国家的理论和思想；强调切实保障民族平等，加强民族团结，巩固祖国统一，坚决反对两种民族主义；制定解决我国民族问题的基本纲领——民族区域自治政策为保障各民族的平等权利，进行了科学的民族识别；从理论和实践上用“慎重稳进”、“和平改革”、“直接过渡”等方针成功解决了处于不同社会发展阶段的各民族向社会主义过渡的问题；同时提出并制定了建党、建设、培养民族干部、发展经济文化、宗教信仰自由、尊重少数民族风俗习惯等一系列政策，创造性地发展了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
    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以邓小平同志为核心的中国共产党第二代党中央领导集体，继承发展了毛泽东思想民族理论，形成了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民族理论，即邓小平民族理论。回答和指导了中国各民族加速发展实践共同富裕的问题，以江泽民同志为核心的第三代党中央领导集体，高举邓小平理论伟大旗帜，提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并将发展引入民族问题概念。这是“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关于民族问题理论的最大突破，也是对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的突出贡献。
    党的十六大以后，以胡锦涛同志为总书记的新一届党中央，高度重视民族理论研究和建设，胡锦涛同志强调“要大力加强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研究和建设”。[2] (P19)为了切实搞好民族理论研究，做好新世纪新时期的民族工作，党中央、国务院颁布了一系列文件，在这些文件中，提出了我们党关于民族理论的基本观点：1)民族是在一定的历史发展阶段历史渊源、生产方式、语言、文化、风俗习惯以及心理认同等方面具有共同的特征。有的民族在形成和发展的过程中，宗教起着重要作用。2)民族的产生、发展和消亡是一个漫长的历史过程。在人类社会发展的过程中，民族的消亡比阶级、国家的消亡还要久远。3)社会主义时期是各民族共同繁荣发展时期，各民族间的共同因素在不断增多，但民族特点、民族差异和各民族在经济文化上的差距将长期存在。4)民族问题既包括民族自身的发展，又包括民族之间、民族与阶级、国家之间等方面的关系。在当今世界，民族问题具有普遍性、长期性、复杂性、国际性和重要性。5)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是解决我国民族问题的根本道路。我国的民族问题，只有在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实践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共同事业中才能逐步解决。6)我国是各族人民共同缔造的统一的多民族国家，祖国统一是各族人民的最高利益，各族人民都要继承和发扬爱国主义传统，自觉维护祖国的安全、荣誉和利益。我国的民族问题是我国的内部事务，反对一切外部势力利用民族问题对我国进行渗透、破坏和颠覆活动。7)各民族不论人口多少，历史长短、发展程度高低，一律平等。国家为少数民族创造更多更好的发展机会和条件，保障各民族的合法权利和利益，各族人民都有义务维护宪法和法律的尊严。8)民族区域自治是我们党解决我国民族问题的基本政策，是符合我国国情的一项基本政治制度，是发展社会主义民主、建设社会主义政治文明的重要内容，必须长期坚持和不断完善。民族区域自治法是民族区域自治制度的法律保障，必须全面贯彻执行。9)平等、团结、互助、和谐是我国民族关系的本质特征，汉族离不开少数民族，少数民族离不开汉族，各少数民族之间也相互离不开。各族人民要互相尊重，互相学习，互相合作，互相帮助，不断巩固和发展全国各族人民的大团结，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10)各民族共同团结奋斗、共同繁荣发展是现阶段民族工作的主题。加快少数民族和民族地区经济社会发展，是现阶段民族工作的主要任务，是解决民族问题的根本途径，大力支持少数民族和民族地区加快发展。11)文化是民族的重要特征，少数民族文化是中华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国家尊重和保护少数民族文化，支持少数民族优秀文化的传承、发展、创新，鼓励各民族加强文化交流。大力发展教育、科技、文化、卫生、体育等各项事业，不断提高各族群众的思想道德素质、科学文化素和健康素质。12)培养选拔少数民族干部是解决民族问题，做好民族工作的关键，是管长远、管根本的大事。要努力造就一支宏大的德才兼备的少数民族干部队伍。民族地区人才资源开发是一项战略任务，要大力培养民族地区现代化建设需要的各级各类人才。
    以上12条，涵盖了当代中国民族理论的内容，形成了一个科学的理论政策体系。是对中国民族理论与政策发展与实践的概括和总结，凝聚了党的几代领导集体的智慧，是对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的重大贡献。
    二、体系创新
    中国民族理论在理论学科的建设和发展过程中，从事民族理论教学和研究的同志们刻苦钻研，积极探索，设计构建学科体系。但是，由于民族理论是门新兴的学科，无任何经验可供借鉴，民族理论学科建设遇到了许多的困难。
    自20世纪60年代至80年代初，全国民族院校及民族地区部分大学相继开设了民族理论课，但全国无统一教材，由各校自行编制，自行设计教学内容和体系。例如，中央民族学院政治系民族问题与民族政策教研组于1961年6月编写了《民族政策讲义》；云南民族学院政治教研室于1962年8月编写了《民族问题与民族政策》，1973年9月，云南民族学院民族问题与民族政策教研组编印了《民族问题与民族政策教学大纲》，其内容为：第一章我国是一个统一的多民族国家；第二章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关于民族问题的几个主要观点；第三章中国共产党的民族政策。[3] 1976年4月，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发行了《我国民族问题基本知识》编写组编写的《我国民族问题基本知识》，内容和体例为：第一章我国是统一的多民族国家；第二章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关于民族问题的基本观点；第三章党的民族政策；第四章少数民族人民在社会主义道路上胜利前进；第五章坚持党的基本路线，贯彻党的民族政策。[4] (P1，2)西南民族学院马列主义教研室问题与民族政策教研组于1977年12月编写了《民族问题与民族政策教学大纲》，内容体例为：第一章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关于民族问题的基本理论；第二章我国是一个统一的的多民族的社会主义国家；第三章中国共产党的民族政策；第四章坚持党的基本路线和民族政策，巩固各民族的大团结，共同建设伟大的社会主义祖国。[5] (P1，2)在这一时期，其他民族院校也都编写了民族问题与民族政策教学大纲，广西民族学院民族研究室于1979年3月编写的《民族问题与民族政策讲义》(修改稿)，内容体例上其他的教材略有区别，全书分为十三章，第一章绪论；第二章我国是一个统一的多民族国家；第三章民族产生、发展和消亡的规律；第四章民族问题与阶级问题的关系；第五章民族问题是革命发展总问题的一部分；第六章坚持民族平等和民族团结的原则；第七章认真执行民族区域自治政策；第八章大力培养少数民族干部；第九章从实际出发，搞好民族地区的民主改革和社会主改造；第十章积极支持和帮助少数民族发展经济和文化；第十一章认真贯彻尊重少数民族语言文字和风俗习惯的政策；第十二章继续执行宗教信仰自由和团结、教育、改造少数民族上层爱国人士的政策；第十三章高举无产阶级国际主义旗帜，反对资产阶级民族主义。1981年12月中央民族学院民族理论和民族政策教研室编印了新的教材《民族理论和民族政策》，这本教材内容充实，体系新颖，成为全国民族院校编写民族理论教材的范文。而后，内蒙古人民出版社出版了中央民族学院的刘锷、何润、王国栋合著的《民族问题概述》。此书虽然只有13万字，但该书是我国开设民族理论课以来，公开出版的第一本教材，为民族理论学科的建设和发展增添了新的一页。
    改革开放有力促进了我国民族教育事业发展，亦推动了民族理论学科教材建设。1983年国家民委组织中央民族学院、西南民族学院、中南民族学院、云南民族学院、贵州民族学院、广西民族学院、广东民族学院、青海民族学院、西藏民族学院等10所民族学院从事民族理论和民族政策教学工作的部分同志编写《民族理论和民族政策》，于1985年1月由民族出版社出版。这是一本系统阐述马克思列宁主义民族理论和中国共产的民族政策的教材和读物。全书共分为十四章，绪论部分阐述了民族理论研究的对象和教学内容，学习民族理论的目的和意义，学习方法；第一章中国是统一的多民族国家；第二章民族是一个历史范畴；第三章民族问题的由来和发展；第四章民族问题是社会发展总问题的一部分；第五章无产阶级国际主义和资产阶级民族主义；第六章民族平等和民族团结；第七章民族区域自治；第八章培养少数民族干部问题；第九章少数民族地区经济文化建设问题；第十章民族语言文字问题；第十一章民族风俗习惯问题；第十二章党对少数民族上层爱国人士的统一战线问题；第十三章少数民族的宗教信仰问题；第十四章坚持四项基本原则，为实现新时期民族工作的任务而奋斗。还附有中国少数民族简况表和中国少数民族语言系属表与中国民族政治地方简表。[6] (P1-3)这本教材内容丰富、观点明确、文字简练，深受各地、各高等院校和各界读者的欢迎和好评。中国民族理论学科第一次有了统编教材；中国民族理论进入新的发展阶段。各民族学院都公开出版了自编教材，这些教材各具特色，都有优点和长处。
    但是，这些教材又都存在着许多不足，理论深度不够，特别在结构和体系上严谨不够，内容重复的多，特别在体系上出现了各自独立的“二大块”、“三大块”、“四大块”。“二大块”即“理论”、“政策”。“三大块”即“民族”、“民族问题”、“民族政策”。“四大块”即“中国民族概况”、“民族是一个历史范畴”、“民族问题”、“民族政策”。这种板块式的结构要让人们承认它有独立的学科体系是勉强的，民族理论学界也不满意。1987年，北京第二次青年民族理论工作者座谈会上，与会者就构建和完善民族理论体系提出了大量的意见和建议。此后，许多研究者陆续提出了民族理论学科体系的设想方案。[7] (P14)在众多民族理论学科理论体系的探讨中，中央民族大学金炳镐教授通过认真探讨研究，努力开拓进取，在他的专著《民族理论通论》中，大胆突破了传统的民族理论框架，创新构建了科学、严密、完整的民族理论学科体系。该书的结构体系如下：第一编：绪论。分别论述了民族理论学科的研究对象、研究内容和性质；民族理论学科的研究方法；民族理论学科的建立和发展。第二编：民族实体论。分别论述了民族的产生及民族概念；民族的基本属性、基本特征；民族的基本结构、基本素质。第三编：民族发展论。分别论述了民族发展的基本动因、内容；民族发展的基本条件、环境；民族消亡的基本条件、过程。第四编：民族问题论。分别论述了民族问题概念；民族问题和社会发展问题；民族问题的基本特点、发展规律。第五编：民族关系论。分别论述了民族关系概念；民族关系特点；民族关系的发展趋势。第六编：民族纲领论。分别论述了民族纲领的基本内容；民族问题的解决方式；中国共产党的民族纲领。第七编：民族政策论。分别论述了民族政策的社会作用；民族政策的主要内容。该书实现了学科理论体系的整合，在继承马克思主义民族理论的同时突破了民族理论教科书旧模式，创新构建了民族理论学科体系，不仅内容丰富，论述充分，而且观点新颖，为民族研究和民族工作提供了科学理论和方法。因此称为是“民族理论学科发展的一块里程碑”。更由于突破了民族理论旧框架，创新构建了新的民族理论体系而被誉为是“民族理论学科发展和教材建设的新高度”。体系创新有力推动了民族理论整个学科的健康发展。中国民族理论的创新发展，充分证明了它的英明和正确，因而也具有无可置疑的科学性和优越性。
    【参考文献】
    [1]国家民族事务委员会研究室. 新中国民族工作十讲[Z]. 北京：民族出版社，2006.
    [2]胡锦涛. 在中央民族工作会议暨国务院第四次全国民族团结进步表彰大会上的讲话[M]. 北京：人民出版社，2005.
    [3]云南民族学院政治系民族问题与民族政策教研组. 民族问题与民族政策教学大纲[Z]. 1973.
    [4]《我国民族问题基本知识》编写组. 我国民族问题基本知识[Z]. 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76.
    [5]西南民族学院马列主义教研室民族问题与民族政策教研组. 民族问题与民族政策教学大纲[Z]. 1977.
    [6]《民族理论和民族政策》编写组. 民族理论和民族政策[M]. 北京：民族出版社，1985.
    [7]金炳镐. 中国民族理论二十年[M]. 北京：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2000.
    来源：《云南民族大学学报：哲社版》

    责任编辑：焦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