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波:在祝贺了曹文轩获得安徒生奖以后,我第一次参加他的新作的研讨会。这是我期待了很长时间的一次会,因为什么呢?在七、八年前“大王书”出版的时候,那个时候我在阅读当中曾经提过一个意见,我说这个书太厚重,拿起来就感觉到有点压力,字也比较小,书又厚。我说建议能不能出成几小本,孩子们可以很快地读完一本,然后很有成就感。如果拿一本书好几天都读不完,我觉得就增加了孩子们的压力。 这次我看到这本,感觉读的不仅是非常流畅,而且我期待着下面的四本快点出版,因为这个书我感觉读起来是非常轻松的。特别是章节由大化小,段与段之间做了一些调整,所以我觉得读起来以后就更有一种流畅的感觉。当然对于我理解这个书,也有了很大的帮助。 我觉得曹文轩的这部“大王书”是在他整个创作生涯当中非常重要的一部著作,这部著作的重要性现在刚刚开始去思考,究竟会在他的整个创作当中是放在什么样的位置,现在我觉得还在阅读当中,还难以一下子就能得到特别恰当的评价。但是总而言之,我认为在整个的曹文轩创作当中,这是一部非常重要的著作,不仅他自己非常重视这部书,我相信更多的读者,小读者和大读者都会重视他这部书。 我觉得“大王书”是这么多年来,可以说是构思有年、用力最多的一部书,这部书情节的跌荡、场面的宏大、气势的庞大,是展开这个书刚刚开始读进去就会有这样的感觉,所以我觉得是有一种史诗的品质。 这部书是作者多年创作的一个变调、创新、突破,证实了像曹文轩这样的作家创作力是有无限的可能性。我曾经想过这个问题,如果在十年前我们无法想象他会写出这部大书。即使他提出来中国的幻想文学有幻想、没有文学,这个提法是正确的,也确实是我们当时的现状。但是即使他提出了这个问题,我们也并没有一定期待他真的能写一部真正的幻想文学,因为他以前的著作在我们的印象里面最深的还是《草房子》一类的隽永的格调小品。现在在“大王书”面前,我们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重大的自我超越。 作家的自我超越永远是伴随着勤奋和思考,这一定在曹文轩的作品当中表现得极为突出。就拿近七八年来说,曹文轩可以说是涉猎了儿童文学的各个门类,短篇、长篇不用说了,图画书、儿童文学是他没有怎么涉猎了,但是这几年不仅仅创作了,而且得到了一致的好评,所以他是勤奋的。 但是思考更重要,思考是一种强大的内在驱动力,可以激励着作家不断地思索人类社会的变迁和对于人性深度的理解,以及作为一个人的成长的故事。作者千千万万个成长故事当中找到了社会进步的轨迹和动力,具体到“大王书”,主人公茫的成长历史就是善战胜了恶的历史,茫成长为了王,这寄托了作者对于理想君王的审美追求。我觉得他这句话非常重要,可以引起我们对于这部“大王书”最深入的思考。 曹文轩创作“大王书”写的是一部有难度的书,他为这部书可以说是做了最充分的准备,他读了很多书,可以开列出一个长长的二三十部的书的名单。他认真体会鲜明式的幻想和体验,力图寻找到原初幻想。这种原初幻想我想到了古老的神话传说,古老的神话传说是文学的源头。神话中的形象,大部分是象征的形象,神话故事的世界就是一个象征的世界,我想我们在回忆小的时候听到的神话故事,那无不是一个象征的世界。“大王书”所创作的表现就是一个象征的世界,故事的主要情节展现的是茫依次攻取了金、银、铜、铁四座山峰的历程,解救的是失去光明的人、失去听力的人、失去语言的人、失去灵魂的人。还有“大王书”的诞生和在关键时刻“大王书”所发挥的作用,这个故事本身就是一个象征,它让我们在阅读具体故事当中不断提炼着阅读的故事,由具体到抽象,由形象到抽象的情思,一步一步地接入到了作者象征的含义。 “大王书”象征的寓意,源于作者对于历史和现实的深度思考和鲜明地认识。我记得曹文轩在很多场合曾经说过这样的话,他说我们强调了太多的想象力,而忘记了有一种比想象力更重要的东西叫记忆力。我反复地思考他这句话,我觉得当然一个作家特别是一个儿童文学作家不能忘记童年,童年的生活是永远铭记在心的。但是在我看来,作家的记忆力并非简单的没有忘记,我把这种记忆力更多地理解为记忆力的再生。这种记忆力就像一粒种子一样在作家心灵的孕育之下可以发芽、开花、结出新的果实,这是作家独有创作的记忆力。 当作家的记忆力得到再生时,就会创作出另一个记忆的文学世界,文学是源于记忆力的,但是又大于记忆。曹文轩关于母石头和公石头,由于记忆力的再生才有了“大王书”小说的格局。当然这中间又经历了“大王书”,“大王书”是一个形象,而不仅仅是一本书,它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形象。 关于“大王书”隐喻的联想和历史上的灾难,比如说焚书坑儒的灾难使记忆力的再生成为了创作“大王书”象征的寓意。“大王书”在作者看来是最重要的、最主要的主人公,因为有血、有肉、有生命,也有孤独和痛苦、兴奋和喜悦,代表的是文明,代表的是光荣,代表的是天意。作者对于“大王书”这个主导意向的创作赋予了丰富的内涵,这是自然发展规律和社会发展规律的集大成,是作者思考的复合物,它象征寓意成功的体现。所以我觉得曹文轩的这部书,如果我们读进去也像作者一样那样地去深入思考,我相信会思考出很多的象征寓意来。而且不同的年龄、不同经历的人读这本书又会发现很多象征的寓意。 中国的文学创作进入到八十年代文学象征创作开始复苏,并且大力地发展。从小说到朦胧派的诗歌,拓展了作家的创作思维和技巧。与此同时我们也不无遗憾地可以这样讲,中国儿童文学的创作的思维和技巧还不够丰富,也不够拓展。这一次我觉得我们在“大王书”的创作当中看到了一种新的气象,就是“大王书”所表达的那种象征的寓意。 另外从儿童阅读的角度来讲,这几年在儿童阅读当中出现了许多可喜的现象,最重要的是纯正的文学品位和高雅的审美趣味的提高及养成。我们也常说,特别是最近一、二年提倡有难度的写作,要慢下来写作。同时也要鼓励有难度的阅读,让小读者不但能够读到好玩的故事,还能够思考发现故事背后的思想。“大王书”的象征寓意,可以拓展创作思维,可以丰富创作技巧,也可以提升小读者的阅读境界。我觉得“大王书”的象征寓意就是这本书在我看来是最重要的价值,因为它是无限的,每个不同的读者都可以收获自己的一些思维、思想、客观大于主观,也许我们读者读进去之后会发现比曹文轩自己想到的象征寓意更丰富的东西,我觉得这也是曹文轩的“大王书”所赋予我们的阅读的快感。 谢谢! 白冰:谢谢金波先生。金波先生认为“大王书”是曹文轩先生最重要的作品,也是具有史诗性的作品。当然还谈到了作家想象的记忆力,这一点谈到的非常好。实际上记忆力当中是不是还有童年的记忆、家族的记忆、民族的记忆。我们应该抓住刚才金波所说的想象、意想,沉静到艺术世界当中会发现“大王书”当中的博大、丰富。非常感谢金波先生。 下面请著名诗人、文学评论家、中国作协儿童文学委员会原副主任樊发稼先生发言, 樊发稼:感谢接力出版社!我今天有很多的话要讲,我提到了十分钟怎么够呢?他说,你就讲你最想说的话。我最想说的话金波都说了,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刚才金波讲得很好。 我先转达一个祝愿,就是中国作家协会的一位好朋友苏先生,也是我的老领导,他此时此刻在苏州不能来参加这个会,他祝愿这个会圆满成功。 另外,这是“大王书”获奖之后我们第一次见面,在这个庄严的场合应该要祝贺一下。刚才白冰已经代表了。我曾经写过信,4月10传来喜信之后我马上写了文章,欢呼呢,高兴呢。他9号回来的,我预计他在飞机上,我发了短信说我真是太高兴了,就像我自己得奖一样。而且你得奖,不是你个人得奖,你是中国得奖,是中国文学得奖,中国儿童文学得奖,对于这一点我真是很高兴。 我当时提出来应该是党和政府应该要重奖曹文轩,反正我是很感谢你,你是为中国争了一口气。众所周知,尤其是我们这个行当里面有一些人老是说我们儿童文学不行、本土的儿童文学不行,这一点我是跟曹文轩不行。怎么不行呢?低谷,就是说最低谷。什么是最低谷?总而言之是极尽贬低的,我就不展开讲了。 到现在为止,对于文学这样的大喜事三缄其口,这是什么意思?最近在湖北写了一篇文章宣传了一下,我取了一个题目是《世界儿童文学的璀璨明珠》,中国的儿童文学为什么不能得奖?我们的儿童文学地位提高了。我是非常感谢的! “大王书”,我记得是2012年出版的。我当时感觉是看起来很吃力。 白冰:这个怪我,当时太厚了,因为哈利波特的书是特别厚,我想着要从开本上压过哈利波特,结果是我错了。 樊发稼:读儿童读物或文学作品的内容和形式,形式非常重要,出版的版式、字体大小和开本都是很重要的。 现在我感觉到的是赏心悦目,“大王书”是大人小孩通吃之作,大人可以看,小孩也可以看。既是少年儿童文学喜欢看的,大人、小孩都会喜欢看。它是给当下的文学带来了新气象的不凡作,因此我从内心深处很认同,曹文轩是中国当代文学的领军人物。我在我的行当里面说,我最崇拜的、最佩服的就是曹文轩,小说大家说是南秦北曹,曹文轩的作品我是很熟悉,儿童文学中《弓》是最早的,《草房子》也不用说了,第一次我参加的儿童文学研讨会是九十年代初时从《草房子》开始的。我当时很感动,这就是一个范本。 最近陈忠实去世了,他认为死的时候认为《白鹿原》是可以作为一个枕头用的书。但是阅读的感觉和“大王书”不一样,在不久以前我参加过一个活动,有一个权威人士说想从《白鹿原》里面摘出片断作为孩子们的范文,但是摘不出来。刚才清华附小的同学朗诵的跟《白鹿原》完全不同,《白鹿原》的家族、党派斗争展开的场面很宏大,高亢之音,从头到尾响彻着这样的一种印象。 刚才金波说得很好,应该提到一个难度。大概在去年还是前年有人说普通话写作有一定的问题,我当时也没有怎么太过思考。但是后来看了一些研究,比较适当地引入方言确实会给文艺作品增加很多的色彩、活力,以及可看、可读、可观、可视性,这就是跟《白鹿原》的不一样。从文学作品上,不光是“大王书”了,包括其他的书可以朗诵,可以拿出来一些片断作为范文。 我在去年曾经给中年作家写过一封信,信里讲到两点,大家是比较认同的。这是什么话呢?一个有出息的作家绝不会重复自己,也不会重复他人。第二句话是一个有出息的作家每一部、每一篇作品都一定体现出新的艺术探索和新的追求。现在我要加上两句,一个有出息的作家必定会选择有难度的写作,一个有出息的作家必定具有超强的想象力。我们过去的想象力,比如说诗歌的想象力等等,其实每一个有成就的作家一定有超强的想象力。“大王书”是从现实当中通过想象提炼出来的,完全是想象、虚构、幻想。关于有难度的写作,曹文轩的“大王书”充分显示、说明了这一点。 关于想象力,我想到东北女作家迟子建不久前在一篇文章里说过的一句话,一个拥有生活而缺乏想象力的作家,会灿烂一瞬如流星。而那些拥有丰富想象力的作家,犹如一个恒星会持久地爆发光芒,有了想象力就不会把生活那么快地用完,你的内心总会有激情和动力,好像一台机器加注了油随时都可以驰骋。曹文轩的“大王书”只说茫、熄两大矛盾方气势宏伟地展开,不说别的,就说角色的名字也很有意思。 有文章提到《西游记》的问题,“大王书”的构架延续了《西游记》,是难的模式。小说主人公注定要破障碍,而突破障碍的方式各不相同,所以比八十一难更加具有吸引力。 另外讲到“大王书”,比如说茫是牧羊的少年,经过这么大的磨难,经过这么大的苦难和艰苦卓绝斗争,代表了善的一方最后获胜了。这里面意味深长、耐人深思,思想内涵非常深刻! 白冰:好,感谢樊发稼!从多方面分析了曹文轩的写作历程,但是那句话非常好,就是有出息的作家不会重复自己,要体现自己的创新、探索。作家一定要选择有难度的写作和超强的想象力,这也是曹文轩的因素。非常感谢樊发稼先生! 下面有请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作协儿童文学委员会副主任王泉根先生发言! 王泉根:首先还是要借这个机会祝贺好朋友曹文轩获得安徒生奖,上次中国作协开会的时候我正在成都大学,但是我写了文章祝贺。在4月11号的光明日报发出,这是我对曹文轩的祝贺! 今天这个活动非常重要,我发言的题目是“两种类型的儿童文学与曹文轩模式”。我的意图是想从世界两种不同类型儿童文学创作的维度来与“大王书”对比。 我个人认为现在原创文学,包括原创儿童文学可以说分为两种类型,一种是幻想型的文学,再一种是现实型的文学。幻想型文学的特征届于幻想,什么是幻想?幻想就是创作,创作就是无中生有。幻想型文学重在创作想象。《魔戒》的作者托尔金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幻想就是想象出真实世界中不存在的事物,同时要赋予他们内心的真实性。幻想型的文学是作家在完全虚构的状态下完成的文学作品,特征是超越现实、突出主观,具有明显的理想主义、浪漫主义色彩,充分运用夸张、变形、穿越、魔幻、虚拟等方法,不求生活的真实,而遵循情感的逻辑。通过创作性想象和典型化去逼近本质的真实,因而幻想型的生产要作家具有精鹜八极、神游万方、超越现世、直指无限的无边的想象力。同时又要将这种想象用生动传神的艺术转化为文学的审美阅读图像与生命体验。由于现实尘世的人事很难符合幻想型文学的要求,因而神话、传说、民间通话、民间传奇甚至原始巫术、图腾崇拜等这类凌空蹈虚离尘世的东西常常成为幻想型文学创作的重要素材。 世界原创幻想型儿童文学的一流作品,我认为大致体现了上面所阐述的这些特征。就其文体而言,幻想型文学比较集中于童话、幻想小说,或者具有童话小说化倾向的童话,以及小说童话化倾向的小说,这是一种类型。 第二种类型是现实型的文学。现实型文学的特征在于审美联想,这是一种制造性,也就是再造性想象的精神产品。什么是制造?就是对已有的东西进行再加工。因而现实型文学的生产过程实际上就是以提供客观事实为出发点,立足于客观现实,面对现实,正视现实,对已有的现实生活进行集中、概括、提炼、加工的过程,所谓“源于生活、高于生活”使之更加典型化。现实性、再现性、写实性就是现实型文学的基本特征。现实型文学以描写见长,在描写中尽量达到与现实生活人事的“酷似”,不夸张不变形,即使出现夸张变形也是为着更好地表现现实的目的。 我个人认为:就世界范围的现当代原创儿童文学而言,东方的儿童文学以中国为代表,选择的是现实型文学的路向。这种文学更多地体现为对现实的描摹、反思、评判与想象,追求逼真、传神的艺术效果,侧重于文学的认识作用与教育作用,它主要影响于少年儿童的意识形态、价值取向、国族认同、人生态度。而西方的儿童文学以欧美为代表,大多趋向于幻想型儿童文学,更多强调文学的想象与诗性,崇尚人的欲望与情感的释放,追求奇特、神秘的艺术效果,侧重于文学的审美作用与游戏精神,主要影响于少年儿童的精神性格、审美情趣与想象空间。 需要说明的是,我在这里提出的中西方两种不同类型的原创儿童文学及其特征,我只是试图作出一种事实判断,而不是价值判断。自然更不意味着幻想型儿童文学的价值要高于现实型儿童文学。我认为一种理想的适合于全面提升少年儿童精神生命健康成长的儿童文学的产品,应该是这两种类型的互补和共生,而不是厚此薄彼,这两种类型的文学都具有不可替代与缺失的价值意义。 正是站在这样一个观念之上,所以我认为我们当下国内儿童文学有两个翅膀同时飞翔,就是现实型与幻想型的儿童文学都要同时飞翔在新世纪的儿童文学蓝天上。所以我就提出了曹文轩模式,我们知道曹文轩的小说主要集中在未成年人精神世界的成长,作品从《草房子》开始到《山羊不吃天堂草》、《红瓦》等等一系列的作品来说,显然都是扎根于现实的,直接服务于今天少年儿童精神与健康成长的需要。但是他的作品所表现出来的现实主义精神以及现实性文学的构建、方法、意境、情趣、格调,又不同于我们传统的现实型的儿童文学。在曹文轩的作品中,我们还可以看到另外一面,那就是张扬幻想,崇尚人的情感欲望,关注人的精神灵魂与境界,追求艺术的永恒与审美的感动。在这种特征的背后,我认为实际上是隐含着曹文轩幻想型儿童文学的一种因素,把儿童文学的价值取向置于影响人的情感、性格、精神与灵魂,重在打造人性的养成,而不是重在影响人的社会认知、人生立场。在他的小说创作中,我们可以感受到,像《草房子》这种现实型的小说创作当中已经可以完全感受到他的理想的、浪漫的、诗意的、想象的、空灵的、飞翔的特性,这与传统的现实型儿童文学作品有很大的不一样。 我们知道《草房子》这个作品,《草房子》的背景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初三年灾害的时期,生存艰难,人的精神状态比较粗糙。但是我们在《草房子》中很难看到这一面,更多地看到江南水乡的舒缓、温柔、优美的格调与人性向善向美的精神延伸和拓展,这里面有曹文轩的理想主义、浪漫主义在起着作用。曹文轩的小说可以看作是现实主义精神与浪漫主义情怀的有机融合,这种模式对于今天的原创儿童文学有着很重要的启示。 以上来说,在曹文轩创作“大王书”之前,我为什么要特别强调这一个呢?实际上曹文轩的现实性文化文学里面已经隐含着诗性、浪漫的、飞翔的一种幻想型的情怀,有一种趋向在里面了。有了长期、生活非常成功的现实主义的以《草房子》为代表的创作积淀之后,当他转身来写“大王书”,当把幻想文学作为冲刺目标的时候,我们可以想像这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幻想文学。我们知道当今很多从事幻想文学创作的作家,包括网络上面非常畅销的作家,根据我自己的观察,就这批年轻的作家来说他们的幻想文学大致是得到互联网虚拟世界的影响,有些是在哈利波特模式出现之后的影响。所以就前期的创作准备来说是完全不一样的,有一些是积累了长期的几十年的原创型儿童文学唯美的追求、格调的追求、精心打磨之后,所以从事幻想型儿童文学之后,与我讲到的一大批的当下畅销幻想为主的作家来说完全是两回事,是拉开距离的。的儿童文学完全是两回事。对于“大王书”来说有很多的期待实际上也是这样。 刚才金波老师和樊发稼老师对“大王书”讲得非常全面,“大王书”的想象之宏大,一共是9本,现在推出了5本,这5本想象之宏大,这个是意识形态之生动、传神,都可以看成是当今原创幻想儿童文学的高原之上之作,至少比高原要远远高出很多。当9本书完全出来的时候再来评判是不是高峰。 曹文轩的长期积累有这种唯美追求的基础之上,我们看到“大王书”也同样是充分保留了,甚至是延伸、推进了原创幻想型文学的创作基调、品格。“大王书”里面如果从当下来说,曹文轩最大的特点是依然保留着以《草房子》为代表的原创现实型文学的一种格调,这种格调是唯美的格调。“大王书”的唯美性是非常强烈的,从整体的构建来说,整个构架非常完整、严密,确实是创造了一个第三世界,在这个第三世界的空间里面面对这个场景、情节、重大事件,像史诗一样宏大的叙事。但是整体上来说我们可以看到思想维度是非常深刻,唯美展示了思想的维度。所以思想就体现在主人公茫的客观上,茫的崇尚、价值追求完全可以看成是一部成长小说。 一以贯之的是田园描写,曹文轩的“大王书”依然是保留着原来创作的田园风光的描写。刚才樊老师讲到有的作品是选出来范文朗诵很困难,而曹文轩的作品可以做到这样。而景物的描写不仅仅是为了人物的需要、场景的需要,很多的小说作品如果抽掉了深刻传神的景物描写,有的就是空的架子,没有血肉。而曹文轩非常优美、唯美的景物描写,对于作品的丰富性、深刻性是完全不可替代的。 当然更重要的是语言的实践,使我们民族的语言大出风头。“大王书”依然是非常讲究、非常强调每一个文字。我们看看对于食金兽外观的描写真是太美了,如果是电影镜头的话,这是一个具有金光闪闪的传承形象。 我认为曹文轩的“大王书”是当下的幻想儿童文学提供了一个新的范式、新的标杆、新的艺术经验,这是我们儿童文学自信、幻想文学自信,要感谢曹文轩,要感谢白冰作为出版人积极不懈的努力。 白冰:从两种方式来分析了“大王书”的独特价值。接下来咱们稍微控制一下时间。 下面有请著名文学评论家、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会长白烨先生发言。 白烨:如果按照规定的时间,我就不能发言了,我尽量在10分钟之内发言。 首先对曹文轩获得安徒生奖表示祝贺,我在北京作协开过会,在北大也开过会。重大在什么地方呢?安徒生奖这么多年来,这是第一位中国作家获奖。过去我们看到很多是国外的儿童文学作家的作品,今后国外的儿童也可以看到中国作家的作品,开了一个窗口、先河所以这是不一般的,这是中国儿童文学的盛世,也是当代儿童文学的大事,所以开多少次会和说多少次祝贺的话都不过分。 第二是说说“大王书”,对于“大王书”的全面评价我不是太有资格,因为我只看了《黑门》这一本。但是你看人无需太深地交往,简单交谈就可以看出气质和品位。即便我只看了《黑门》,但是对“大王书”的写法、特点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 我觉得“大王书”确实是很有特点,在他的写作序列中比较特别,在儿童文学界也比较特别。完全是在不成比例的故事中生发很多想象,我说的不成比例首先是主人公至今不成比例,少年茫跟魔王熄完全是让你看起来在年龄、体例上不成比例、不成对比的,从这一定我们可以说年幼的,或者说是无知的。同时遇到的事情和难题不成比例,遇到的事情不是你这几个人的生死存亡的问题,甚至涉及到族群的问题、文化灭绝的问题、文明灭绝的问题,这些问题都是天大的问题。茫在面对这些问题的时候怎么解决?就是在这个过程中我觉得作品就显示出了曹文轩的不一般,在我们看来是从巨大不成比例故事人物关系和相互之间的博弈,从而写出了他的想象。 茫每一次都是完成不可能的事情,在完成的过程中会有很多的帮助和机遇,但是总体上来看是他的心智、精神在不断丰富、成长。整个作品看完以后,感觉写法充满了人文情怀,这个是一个最大的区别。我们这些年在网络小说中有一个幻想,或者说跟幻想相近的比如玄幻、仙侠、灵异、修真的写法等等,我觉得这些作品或许是写很玄妙的较量,或者是写强弱或弱肉强食的较量,不食人间烟火,没有人间伦理,甚至有些作品被改成电视剧、电影等等。我觉得这些作品看了之后确实是很担忧,尤其是文学读者越来越年幼,而且文学读者少儿化是非常严重的问题,不光是儿童文学是有年幼问题,其他文学也有少儿化。现在买书的读者调查显示是初中生,所以现在面临一个很大的问题,阅读的对象、主导潮流的对象都是年轻人,或者是少儿的阶层。这个很麻烦,很麻烦的是如何引导他们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在这一块要有我们的选择、品位和担当。从这个意义上讲,曹文轩的作品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起了平衡的作用,如果都是正能量不足、负能量很多会添乱,而曹文轩的作品把这种失衡控制住了,至少可以发挥影响和作用。所以这不只是个人写作趋向,“大王书”在某种意义上讲有平衡当下失衡的作用,从这一点来讲意义很大。 今天谈“大王书”,如果局限于对于儿童文学有什么意义?光是这样还不够,要看到在当下文学阅读越来越少儿化,而且正能量积极方向的作品越来越少的情况下,意义就显得特别重要。 我觉得要对曹文轩创作“大王书”提出祝贺,他若干年前就在写,而且弄出一批作品来,我觉得这是有眼光、有远见的。而且出版社做得这么好。像曹文轩这样一种写作,还可以多做一些文章,除了文字版之外比如说弄成动漫、图画、游戏,可以各种方式来做。我觉得在那些领域也有样的问题,带有积极作用的作品并不多。 我们现在从这个角度上看,对于这套书怎么讲作用、意义都不过分。对他表示祝贺! 白冰:感谢白烨!我觉得还是放开讲,我中间不再插话了,把时间省给各位专家。 下面我们请资深出版人、北京长江新世纪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副总编辑安波舜先生发言! 安波舜:谢谢!曹文轩的获奖确实要祝贺一下,因为获奖以后我想发短信,但是想来你的短信一定很多,那时候回没回国还不知道。后来新闻联播知道你下飞机回国了。 我听到曹文轩获奖比另外一些哥们获其他奖更高兴,特别是诺贝尔奖。原因是什么呢?我有我自己的观点,我认为评判和揭露这样的作家,从鲁迅那个时代是高峰了,在鲁迅之后就慢慢往下了。现在尽管有些作家利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在批判了揭露或者写丑恶也好,写得再深刻也不如重塑灵魂,在青少年心目当中植下美、善得好。写美能够获得安徒生奖的话,远远比写丑获得奖更伟大,因为我们社会才需要这样的东西了。现在我们社会底限问题出得太多。 第二个祝贺,我对曹文轩老师是非常尊敬和佩服。在中国写玄幻小说特别难写,尽管网络上写了很多,尽管电影也拍了很多,但是在我看来基本上全部是失败的,除了《西游记》成功之外其他的全部是失败的。失败的原因在哪里呢?有两个方面,一个是他们没有世界观,第二个是没有人生体验。后来特别是网络上还有一些青春文学的小说家写了一些玄幻文学,包括我自己编的卖上百万册的都有,但是现在没有人记得了,更不用说在国际上获奖。 我今天发言的题目和对象不是对记者,也不是对文学评价,我是要对孩子们讲。我对孩子们讲什么呢?你们假如要想读幻想文学的话,一定要读“大王书”,一定要读曹文轩老师的。为什么要读曹文轩老师的?曹文轩老师的幻想文学和其他的幻想文学不一样,不一样在什么地方呢?有人生体验。有一天我自己写了一个小感想,我说曹文轩的幻想文学与时下流行的青春文学的幻想有什么不同呢? 第一个不同,曹文轩幻想是从苦难中煮过、在奋斗中熬过,在爱和孤独的漫漫长夜中锻造过的人生体验,因此小说的细节和心理描写不仅能和现在的孩子们能够沟通,和未来的孩子们也能够沟通。为什么要这么说?我又拿了一个东西,我给孩子们读一读,你们看一看就知道为什么要读曹文轩的幻想文学了。这是曹文轩老师很早以前给我的一本书。 翻开曹文轩老师的书,每一个段落、每一个描写是有人生体验的,比如说写到“瘟疫如锋利的镰刀收割庄稼开始收割生命”,首先这个比喻就非常好,没有下过乡、没有干过农活想不起来镰刀。“镰刀不分白天与夜晚永不卷刃地收割着大街与小巷、豪宅与庐舍”,读到这儿我就想现在的孩子们连镰刀都没有摸过,你知道卷刃是什么吗?但是曹老师能写出来的,这是你经历过、劳动过才知道。 “街道变成了麦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纷纷如麦子般呼啦啦地倒伏在地”,街道像麦垄,现在的同学们你们看见过麦子吗?你们知道麦子和韭菜的区别吗?你们知道麦子倒下来的样子吗?你不知道。但是在曹老师的书里面可以知道,读他的书可以知道这样的一些描写。而这些描写没有现实生活的体验是绝对写不出来的。 我再读另外一本书、另外一些章节,也是为什么要读这个。这是我出版的非常著名的幻想小说,在这篇小说里面的描写是这样的。我看到了他雄厚的创伤处不断留出白色的血液,一滴一滴掉在黑色的大地上拓展开来,他的目光开始涣散。这是什么呢?黑色的大地是你想象不出来的,这完全是一个虚拟、虚幻的,好像不着边际、没有边缘、没有具像的描写,也没有解释为什么。因为这个作者从小学读到中学,从中学到高中、大学,从来没有到麦田,重来没有劳动,不知道山泉河流是什么样子,不知道生活苦难是什么样子,因此他写的东西是黑色的大地、苍茫的什么东西,或者是血色的黄昏,一般都是这样,这样的东西读了等于白读。北师大一个非常著名的作家写了一些非常著名的诗歌品鉴,他里面的语言极其华丽、婉转,但是当时觉得挺过瘾,但是最后一琢磨是什么也没有说。就如同这个什么也没有说,比如黑色的大地、白色的血液,还有我仰头仰望着天空弥满的大学,樱花的枝叶全部凋零,剩下尖锐的树枝刺破蓝色的苍穹,这全部是虚拟、虚幻、不着边际的,根本想不出来这是电影的画面还是什么,你根本想不起来,所以更谈不上感动,更谈不上能够把你的生命当中的记忆呼唤出来,能够感动人、激动人,最后能够达到教育人的目的,这根本达不到。 我认为读幻想小说还是要读“大王书”,因为“大王书”确确实实是曹老师童年的苦难、经历、人生体验,确实是熬过、煮过,最后拿出来然后给青少年看确实能够掌握很多充分的信息。 还有世界观,最近我们一直在研究世界观。为什么呢?因为我们在做电影、动画片时发现没有世界观就做不了。我们就找青少年世界观成长的标准是什么呢?我们找了很多人,请教了教育部专家也没有人说出来,也读了很多儿童文学的小说,试图在儿童文学当中找到一个青少年成长应该具备的世界观,也没有。后来在“大王书”里面看到了有世界观。现在有世界观和没有世界观是完全不一样的,比如好莱坞的大片,但是中国就弄不出来。后来中国稍微弄了《大圣归来》有什么世界观呢?后来发现这是一个中国男人的苦难的经历、咸鱼翻身的经历,跟青少年没有关系。这完全是写给三十七八岁人生的,和青少年没有关系。 但是我们现在好多的幻想文学失败原因就在这儿,最典型的是无极,比如遥远的天边有一个无极国之后怎么的,不清楚为什么还长出两个翅膀、奔跑如牛,等你弄明白了也结束了。陆川的就没有世界观,乌尔善的就有,还是现实幻想,所以就成功了。有世界观对于孩子们来讲非常重要,对于作品来讲非常重要。在“大王书”里面我们看到了善与恶两个阵营,看到了古典神话立宪古老遗传的文化基因,我们都看到了。 而且我打开了一看,读到第一章第三小节的最后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曹文轩老师是这么些的,熄王为什么要去征服、为什么要去打别人?逍遥法外实在是让熄感觉到十分愉悦事情。我的批注是把人民的自由放进自己的口袋,是专制权利,这个事挺有意思。有人愿意把收割别人的自由,愿意把别人的自由拿到自己的口袋里,这个事作为文革当中过来的人是身有体会,要保护好自己的自由,千万不能让别人拿去,千万不能让熄这种人拿去。它最高的境界是什么?曹老师讲了是逍遥法外实在是让人愉快的事情,这就是它的世界观。在曹老师建制的世界里面,我们看到了非常血淋淋的世界观。假如说类似于这样的幻想小说过一阵子就没有人记得了,但是“大王书”的孩子们会记忆深刻,大概十年、二十年以后还有人读,五十年以后还有人读,就像安徒生童话一样这个东西有基本的道德元素和生存的能力。 但是为什么这些幻想文学不会写世界观呢?在我看来他们的小说故事动力基本上是孩子们自己的青春焦虑和生命本能。在孩子们写的青春文学的幻想小说里面,就充满着失恋就自杀,抢个对象就见刀子,所有的武力不是伸张正义而是争夺情人、地盘。所以在那里面看到的是青春焦虑和生命本能,有没有想象力?肯定也有想象力,要不然不读。但是读了之后过一阵子还是忘了,还是“大王书”这样的书确确实实有永恒的魅力,世界观、人生体验确实会给孩子带来读书的益处。 “大王书”这样的书,大家一定要把它变成有声、有画的东西,因为这样一个大型的IP在我看来是一个宝藏,完全可以开发出各种各样的东西,比如游戏、VR、电视剧、电影等等,不是一部、两部,而是三部、四部。我觉得有这个价值。现在中国人、中国导演还没有认识到,是因为那帮人还没有像我认识到一部动画片必须需要曹老师这样详细的细节,像割麦子一样的人生体验和世界观等等。这是我对未来“大王书”的期许,也是希望。如果需要我做什么,那咱们也可以出点力。 白冰:我们希望你狼图腾折腾得差不多了,现在就折腾“大王书”。 安波舜:《狼图腾2》快写完了,之后可以和曹老师研究一下。 白冰:安总也在给我们写小说,而且是系列的文学。 安波舜:《草原乌托邦》。 白冰:下面请著名文学评论家、中国作协小说委员会副主任胡平先生发言。 胡平:这几年文学界好事连连,因为文学界从新时期以来干了三十多年、四十多年了,现在终于是一个大的收获季节,包括曹文轩的获奖。 曹文轩儿童文学作家在我看来有一个特点是觉得印象比较深的,我是搞成人文学的,曹文轩是搞儿童文学的,其实曹文轩完全是跟成人文学的这波人是一波人,这是他的很大的特点。再价值观、在理论上、在创作理念上完全是成人文学的本色。这不像有些青年的儿童文学作家虽然很红,但是跟传统文学、成人文学界相比是两波人。 所以他的作品是儿童的,也是成人的;是唯美的,也是现实的;是平民的,也是贵族的;是写给读者的,也是写给自己看的,他的作品绝对自己要欣赏的,所以也是写给自己的。是创作的,也是有理论背景的。这是他和很多儿童文学作家不一样的,所以他的东西拿出来也是不一样的。 他的获奖,我觉得是给儿童文学树立了一个标杆、追求的方向,将来儿童文学应该朝哪个方向走呢?其中一个重要的方向就是曹文轩这样的方向。曹文轩的方向正宗,我觉得是正宗,可以研究的东西是很多的,这是不得了的。也确实体现了追求,你一看他的文字就是下了下达大的工夫,投入了相当多的时间。就像安总刚才念的优美的文字,这些有序的文字的诗意,但是诗意的文字在儿童文学里,包括在成人文学里也是危险的,特别容易煽情。学生、儿童读了以后就像安总说的在文字上反而没有学什么。曹文轩的特点是既是诗意的,又是特别牢靠的,每一个字都是经过琢磨的。安总刚才念的是可以放在校学、中学的课本里,现在小学、中学尤其是课外读物有点乱,不知道怎么就进去了,可能拉关系进去的。但是曹文轩的作品即使作外读物来读,对于小孩都是正宗的学习之路。 像神魔故事也是演化了好几个世纪了,在国外更多一些,也形成了套路。现在神魔故事都是伦理层面的正义和邪恶之战的东西,我们往往觉得对于儿童来讲这就够了,就是善恶、正义与邪恶。而曹文轩的作品立意是相当不简单,魔王熄是一个现代化的魔王,就是说水平很高,魔王的档次非常高。魔王不是说占领了一块土地或者奴役了一块土地上的人民,而是把天下百姓的视觉、听觉、语言和灵魂给收走了,这个统治化是现代化的统治,是真正高明的统治,这个的现实感很强。在这个立意来讲,“大王书”就远远超过了很多普通的儿童文学作品,而且像我说的和莫言是一个层次的,和成年文学是一个层次的思想。在这一点上来讲,我觉得是非常不容易的。 曹文轩的理论著作,关于创作和当代文学的著作是每一个成人作家都很好学习的,可以达到这种地步。这就像《三体》,《三体》获奖也不是偶然的。《三体》没有深度吗?光说科幻就获奖?就是说中国出一个代表就获奖吗?比如说《三体》中人来了要毁灭地球了,最后地球派出的抵抗部队是什么呢?不是自然科学家,最后是依靠森林法则,你打了地球就暴露了其他生命就把你灭了,所以《三体》获奖以是有道理。中国现当代文学干了三十年现在是大收获的细节,包括儿童文学是大收获的季节。 当然了曹文轩原来是写现实、写实的,现在是开始尝试幻想的,这两种文学哪一种难的?其实不是幻想,还是现实的难。比如《草房子》、《青铜葵花》那样的东西,作为一般的儿童作家别想写,那个东西写一个成人文学是可以的,写出儿童文学让儿童看是一般人根本无法想象的。但是那个东西也同样需要想象力,就是能够写出像《草房子》,《草房子》不需要想象力吗?同样需要想象力。但是拿那个想象力来干这个事,我觉得是开辟了一个新的领域。我们过去的文学一个很大的缺点,就是总是强调按照现实的本来面目描写世界,不是按照想象和愿望来创造一个世界,所以现在网络文学、科幻文学、穿越文学、神魔文学,为什么一下子把传统文学给冲垮了呢?是因为过去不让干这些,干的全部是写实。尤其是人需要幻想,否则年轻人的需求就没有出口,现在曹文轩终于开始干这个了,而且干得非常好。他的想象力是充分发挥出来了幻想文学的想象力,比如说有的想象是非常壮丽,比如焚书中“大王书”从火里冉冉升起、腾空而起,这个想象力就非常壮烈。有的是非常奇特灵动,书的内容有时候能看见、有时候看不见,这一点就特别好。要不然就都看明白,那还有什么意思?一会能够看明白了,一回没有了。从这个角度上看,从那个角度就没有了,这些都是好的。 熄王在消灭文字的时候,这些文字又哭、又叫,有些字还自己跑等等,这些都是想象力的体现,想象得特别好。尤其是公石头和母石头,公石头和母石头的石头有公亩,而且母石头战胜了公石之城。公石头和母石头的想象是全世界都没有的,我认为这个想象是可以拿到全世界各国,就像《木偶奇遇记》这样的想象差不多,我觉得想象力也得到了非常好的发挥。而且这个也很难写,一个小孩当了大王,但是始终把握住了少年的趣味,就是始终让小孩长不大,老是耍小孩脾气,老是不是那么老成,那是犯错误,有时候还不想当王,还不能缺少少年朋友像瑶、葵、璇,他没有孩子不行。虽然作战时大令为主,没有朋友不行,还没有羊也不行,老要跟着一波羊,儿童文学这一点设计得特别好。所以这个小孩既是大王,也是小孩。 希望写出更好的作品! 白冰:下面请著名文学评论家、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副会长贺绍俊发言。 贺绍俊:也说一下我的感想,曹老师是我的老师,每一次有伟大的成就我就感到特别自豪,这次“大王书”的出版也是一个很重要的文学事件。接力出版社做了一个很好的事情,而且为“大王书”开品读会主题定在幻想文学上,我觉得也是很有远见和战略思想的。 幻想的确是很重要的,当然我们也经常谈到文学缺乏想象力,我觉得的确文学是缺乏想象力。但是怎么让我们的想象力回到文学中?首先就要倡导幻想,为什么幻想这么重要呢?因为我觉得幻想是人类思维的翅膀,思维是人类认识世界的能力。但是思维又要建立在人的感官的基础之上,比如说眼睛能够看到五色,我们的耳朵能够听到各种声音,这是建立在感官基础之上。但是人类的感官是有局限的,因此人类如果仅仅凭感官去认识世界的话,获得的范围也有限。但是人类的思维还有想象力,凭借着想象力人类就能够突破感官的局限,进入到一个未知的世界。 下面我就强调想象力和幻想的关系,我是把想象力比喻为思维的小鸟,可以让我们超越大地的约束,自由地飞向天空。但是思维的小鸟能够飞多高?能够飞多远?就在于有没有一双强大有力的翅膀。而这个翅膀是什么?就是幻想。所以我觉得我们要呼唤想象力的话,首先就要创作幻想。其实孩子是最有幻想里的,但是今天的教育有问题,教育实际上是约束了幻想力,从这一点来说幻想文学又非常重要。我觉得接力出版社出版“大王书”这样的幻想文学,然后通过幻想文学来强调独特品质和价值,这的确是很有远见的目光。 下面我也简单谈谈对于曹老师这套幻想文学的理解,我觉得曹老师的幻想文学又有他的独特之处,就在于是有思想的幻想。曹老师是一个极富思想性的作家,从一开始的创作这个特点就表现得非常突出。当然我们可能更多的会看到曹老师是一个追求审美的作家,其实一切的审美都富含着思想内涵。这本“大王书”也体现了这个特点,“大王书”包含着神秘、奇幻、魔法等等的元素,甚至我们都可以把它看成玄幻的小说。但是它又不是一般的玄幻小说,一般的玄幻小说可能是以娱乐为原则,玄幻作为写作的唯一目的是为玄幻而玄幻。但是我觉得曹老师的“大王书”,其实是为宏大的思想穿上一件玄幻的外衣,所以这个书其实有一个很宏大的思想,也就是以一场可怕的焚书事件开始崭露的,靠魔王通知的熄夺去了人的光明、声音、语言、灵魂,之后觉得高枕无忧了,但是后来发现还不行,还有一个危机他的东西,这个东西就是文字,所以就要把所有的书都收录起来烧掉,要焚书。但是焚书的过程中有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在大火中诞生了一本书——“大王书”。 这本“大王书”魔力无边、神力无边,这正是这本小说的思想焦点。为什么说是思想焦点呢?因为“大王书”是用全部书籍焚烧而成,全部书籍的文字集中在“大王书”,它就成为了书中之书,记录着关于这个世界的全部奥秘。我觉得曹老师通过这样一种非凡的想象,表达了对于人类思想智慧的纯净。也就是说曹老师要告诉我们,文字是消灭不了的,文字中包含着人类的思想、智慧也是消灭不了的。“大王书”的宏大思想体现在这里,就是说在为文字做一个哲学上的总结,为文字的发展,证明了文字永恒的生命力,也证明了文字与人类相依为命的关系。人类掌握了文字,也就有了战胜一切邪恶和妖魔的力量,这个邪恶的代表、邪恶之王熄要把光明、声音、语言、灵魂全部收进魔袋里面,其实这也很有深意,这四样东西是赖以成为人类的基本元素。所以就写茫率领着正义之军,并不是说就去攻打熄的都城,把熄消灭了就可以了。而是在周边一件一件夺回光明、声音、语言、灵魂,这四个是人类文姓赖以发展的基本元素。 而只有这样,人类的眼睛才会更加光明、声音更加洪亮、语言更加坚实、灵魂更加美丽。曹文轩老师的“大王书”是表达了非常宏大的思想,表达了对于文字哲学上的理解和总结。当然这本书目前还没有结束,目前领着我们夺回了人类的金山、银山,也就是夺回了光明和声音,下面还要跟着曹老师去夺回第三个魔袋、第四个魔袋,我觉得这个过程一定是非常奇妙的,也是让我们在思想上非常有收获的。曹老师对幻想文学提供的是怎么样更富有么含,所以曹老师是非常可贵的。 白冰:下面请这名作家、著名文学评论家、《人民文学》副主编李东华发言。 李东华:尊敬的各位来宾,非常高兴来参加这个会议。首先我要祝贺接力出版社、曹老师,还要特别感谢接力出版社、曹老师。刚才白总已经说了,我们不但借开会的地方,还借了曹老师为我们杂志的作品签名。因为有很多的读者预定了第六期,第六期要发布曹老师最新的长篇《蜻蜓眼》。 下面我把稿子读一遍,在最初的阅读中我把“大王书”看成是书写个体成长故事的成长小说,他描述普普通通的牧羊少年成长为拯救万民与水火之中伟大王的历程。但是在最近的一次阅读中,我突然觉得把“大王书”仅仅看作是一部面向儿童读者的书,可能是简化了所潜藏的深厚的内涵。“大王书”里暗含古今中外很多文化典故,我们可以忽略这些典故作为一部纯粹的成长故事来读。但是如果能够触摸到潜文本所释放出的丰富的信息,我们或可看到它的文化含量和它的非常一般的雄心——作者在根本上作为全人类的语言来写这部作品的。 这是一部向《魔戒》、向《西游记》等东西方的幻想经典作品致敬之作。从技术的层面上来讲,我觉得“大王书”确立了幻想文学作为一种文体,它的边界与纪律,所要遵循的幻想逻辑。幻想虽然可以天马行空,但不是凭空乱想,不是群魔乱舞。幻想文学虽然空灵,但是仍然指向人类在现实生存中的困境,也正是因为此幻想文学才有了自己的根基。 “大王书”匡正了本土幻想文学中的某些流弊和误区,响亮地喊出了什么才是幻想文学正典的口号。就像曹文轩先生一贯的文学主张一样,是具有方向性和指引性的一部大书。从更高的层次来看,无论是幻想文学还是儿童文学,在曹文轩先生这里就像朱自强老师所说的都是作为一种文学和思想的方法,指向的是对人类命运的终极关怀。在这里面我们可以看到《圣经》的影子,看到出埃及记、博尔赫斯式《沙之书》,看到金、银、铜、铁,看到秦始皇的焚书坑儒,看到天道。在“大王书”中,茫的身份是牧羊人,既可以把牧羊看成现实的职业,但是也可以联想到在《圣经》中羊和牧羊者的含义。从这个意义上来讲,茫是上天派来的拯救者,他的身上充满了牺牲、奉献和救赎的意味。 熄则是带给这个世界磨难的魔鬼的象征,它烧掉世界上所有的书,毁掉人类文明的行进,让人想到秦始皇、希特勒等等大独裁者。更耐人寻味是“大王书”,对于这部作品来说主角是茫,还是“大王书”?“大王书”纵然不是这部书的主角,在作者的笔下也是宇宙的主角。他是这个世界上剩下的唯一一部书,它不能被熄的邪火所烧掉,它是熄所代表的恶所无法吞噬的。它从燃烧的书堆中飞起,它给予作为拯救者的茫以暗示以神启,它从何而来,又为何能够存在,这是一个神秘的无解的密题。所以作者说这是天意,它大概就是天道吧。我们看到东西方文化的元素在这里密集地汇聚,我想这也是作者想把我们全世界、全人类的文化贯通,为人类来寻找出路的巨大努力吧。 “大王书”运用了幻想文学这样一种文体,这种文体通常是作为类型化文学被归类于通俗文学写作里去的。但是“大王书”就像《魔戒》一样由于立意的高远和艺术手法的高秒,它成功地实现了对于幻想文学文体的提升,使之显现了瑰丽壮阔的纯文学的品格和境界。 “大王书”的思想带着深深精英文化的色彩,这是曹文轩先生对于人类命运、人类处境和人类出路的一次大规模的反思,靠着少数的精英,这些精英们是上天选定的,是天意。同时也是他们自己在分境中挣扎、修炼终至于抵达智慧、道德的巅峰,率领着深后万千民众,承担起为万世开太平的重任。 最近我读了他最近的长篇小说《蜻蜓眼》,在《蜻蜓眼》中感觉到一个外在的拯救者形象不见了,每一个普普通通的人都在努力用自身的内在力量实现自我的救赎。不是依赖于某一个外在的王,而是每个人都能依靠自己的修为成为王。《蜻蜓眼》从某种程度上说行走在“大王书”思想的延伸线上,但是走得更深、更远、更素朴,也更有力。所有的曹老师的作品,就像刚才专家们所说的,都是充满了暖意的作品,都是对善肯定的作品,对于我们这个时代特别可贵。 谢谢! 白冰:谢谢李东华!下面我们请著名文学评论家、《文艺报》新闻部主任李云雷发言,大家欢迎! 李云雷:首先是祝贺曹老师这次获得安徒生奖,刚才大家谈了很多了,我就简单谈一下我自己的想法。因为我主要不是研究儿童文学了,但是看儿童文学主要是看曹老师的书。我觉得曹老师的特点就在于作品,其实是跨越儿童文学和成人文学的,也跨越现实文学和幻想文学,其实是在这些边界之上有重新树立文学的标准,我觉得这是曹老师的特点。所以不能被简单归结为儿童文学,也不能简单归结为幻想文学。我觉得用文学自身的品质来超越具体文学类型,创作出自己的一种价值。 具体到“大王书”,我觉得也是这样一部作品。如果从抽象角度来说是写文明与愚昧的抗争,是正义与邪恶的斗争,是一部具有史诗品格的大历史的史诗性的描写。像各位老师刚才说到的,在想象力和现实感之间有一个特别巧妙的平衡。我看曹老师这本书的后记里面专门谈到想象力的问题,我们以前老是说中国文学缺少想象力,但是这几年强调了想象力之后又有很多坏的想象力。我们缺乏想象美好事物的能力,可以想象恶能够达到什么程度,可以想象假恶丑能够达到什么程度,但是缺少对真善美的想象力和感受力。我觉得曹老师书的一个重要特点,就是能够想象真善美的能力。这个能力不是通过简单的把这些品质表现出来,而是放在具体的故事、人物之中,通过曲折复杂的故事表现出来,这个是曹老师很重要的一个特点。这个特点其实也是跟曹老师的艺术观有很大的关系,我们在学校读书时曹老师就强调文学性、艺术性,这不光对儿童文学界,对于当代文学界其实有很大的启发。 新时期以来,我们写仇恨、恶的方面是很多,但是真正能够把小说写得美,从正面来写人价值的角度的其实不多。并且我们强调文学作品写得深刻,但是深刻并一定就是美,美不一定是深刻,曹老师是通过对美的巧妙把深刻呈现在美的呈现之中,这是他的追求,也是在传统里面新的创作。 另外一点,其实我觉得曹老师自己的创作对于当下文学的启示,既是某一种经典作品的写作,也是对以前创作新的定义。比如曹老师的写作是儿童文学新的定义,以前的儿童文学可以那样写,但是曹老师的儿童文学、幻想文学出来之后,整个对儿童文学、幻想文学的理解就换了一个维度,就在一个更高的层次上重新去看待一个概念、关联。我觉得曹老师的创作对新的儿童文学有一个发明,有一个创作。并且我觉得不限于儿童文学领域,包括我们对当代中国文学,包括我们对文学性的理解、对想象力的理解,我觉得这些方面可以说是曹老师通过创作对当代文学所做出的贡献。 我就简单说这么多,谢谢! 白冰:下面请青年文学评论家、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当代室助理研究员陈思先生发言! 陈思:曹老师好!各位朋友们,大家下午好!这几天一直在怎么理解“大王书”,因为我在2008年入学时就看到这个作品了,现在又重读。之前想怎么能够用一个词来概括这部包罗万象的书,我在今天来的路上突然想明白了,中文已经很难概括它了。如果用一个英文词来概括这个书的特制的话,用一个简单的词落概括就是用“TheBook”,但是这里面的Book的B必须要大写,当别人说提到BooK大写的时候指的是《圣经》。为什么说是《圣经》一样的文本呢?大家读“大王书”就会知道,“大王书”里面有一个层级体系,在所有的书之上有一部书是所有智慧的、力量的、源泉的。在西方人的世界里面都知道有那么一本书,那本书是比所有的书都要高的,它是在所有的书之上,大家提到那本书就知道是那本书。我想曹老师的这部作品将来会成为儿童文学领域,或者成为下一代小朋友们成长之后心中的那本书。 然后我要解释一下为什么,卡尔唯诺会对经典有14条的定义,大概其中有一些定义是这个书可以重读,每次重读的时候都会有新的发现。这本书的意义可能一时会淡忘,然而会沉淀在大家的集体无意识里。这对于书的要求一定是要厚度、有难度、有丰富性,不是用一个很简单的词就可以概括含义的。为什么说曹老师的“大王书”复杂的、丰富的、符合经典的最终成为那本书的,简单来说有两个层面,表面上看上去这本书是非常古典的,基本上运用的是大量人类学的素材和思想,写了大量的思维,读起来的时候会让你想起楚辞,想起先秦时期的巫术文化的传统,看看人名就有这样的感觉。一方面是非常古典的,古典到超出了儒家传统,在现存社会的意识体系之前的最古典的巫术社会。 另外一方面又会发现这本书又非常现代,这本书的整个情节结构是历史的寓言。这个历史并不仅仅是焚书坑儒,因为这样的事情在每个时代都在发生。在我们刚刚过去的时代也有类似的情节,让民众的闭目塞听让历史不断重现。从这个角度来说,这本书是非常现代的预演,有非常古典的运维和非常现代的寓言,同时迭代重合在这个书中,既是非常中国的,也是非常西方的,既是非常古典的,也是非常现代的。所以我有相信“大王书”将来会变成中国读者心中的那本书、那本“大王书”。 白冰:谢谢陈思!感谢十位专家用了100分钟从不同的角度阐发了“大王书”作为幻想文学独特的品质和价值。专家们的发言有跨文类的比较,有中西文化的比较,有民族文化、民族记忆的溯源,有幻想力的分析,也有哲学背景的研究。让我们从学术及学理、意识和现实、创作与阅读、满足和引领等等多种角度对“大王书”的美学价值、艺术诉求和文化诉求有了更深刻、更加立体的认识。对于一个作家来说,如果给人们展示的背后一定是有一座金矿,下面请“大王书”的作者曹文轩讲讲“大王书”后面不为人知的金矿和创作这部作品的酸甜苦辣,大家欢迎! 曹文轩:感谢诸位朋友,近来多有打扰,非常不好意思。一个月时间里面,金波老师就两次参加我的座谈会。座谈打电话说金波老师不要来了,但是金波老师还是来了,有非常大的感动。因为这一段时间大家都处在非常高度疲倦当中,我个人也是这样。白冰说开这个研讨会的时候,说心里话“最好不要开”,可是我也不好意思跟白冰把这个话说出口。因为他从出版社的角度,从对这个书认可的角度是要开这个会,所以我还是要积极配合。我说,“你说时间,我来定,我就把事情推掉来参加这个会”。 这个书也不是新书了,刚才陈思讲到好几年前就看过。刚出来的时候这本书具有防身的功能,因为当时就想哈利波特那么厚,我也应该那么厚,可是没有想到哈利波特是一个英国女人写的,所以走得很好。可是“大王书”是一个叫曹文轩的中国人写的,哪怕比哈利波特写得好,但也不会有那么好。其实我们和这个世界是很不对等的,从各个方面看都不对等。我随便举一个例子,比如中国政府拿出一笔钱来支持出版社,把中国人写的书翻译成英文向国外的出版社推荐。可是请问有哪一家德国出版社把我的书翻译成中文拿到白冰先生面前看,请白冰先生看看这本书多好,是否中国人愿意出呢?有哪个英国出版社把书翻译成中文拿到接力出版社来出版呢?从这个地方我们都看到了信息的不对等、态度的不对等,所以当时走哈利波特的路看来是不对的,对的路还是金波老师所希望的一本书不要太多,排版稍微宽松一点的书。 关于幻想,我们为什么需要幻想?那是因为现实是有期盼的。人类比较宽厚,在不能给于我们完美世界的时候给了我们一个幻想的能力,幻想的能力帮助我们暂时离开了平庸的有缺憾的现实,使我们来到了虚幻的世界。这个世界是我们根据自己的经验创作出的世界,第二世界。这个世界无法还原为现实世界,但是慰藉了我们的心理。这些虚构的故事是我们的港湾、庇护所,正是这些成千上万不可能发生的故事拯救了人类、安抚了人类,推进了人类的文明进程。作为一种动力,幻想还推动了人类对第一世界的改造,第二世界是由第一世界触发的,但是并不能等于第一世界。所谓的幻想文学就是在这两个世界之间来回穿越,作为一个写幻想故事的人必须具备穿越的本领,不仅从现实穿越到虚幻,还要从虚幻穿越到现实。 人们依靠造物主给予的能力完成了对于现实的补缺,完成了对于现实的救赎。无疑,像文学的任何一个门类一样,幻想文学也许有人类的视野,幻想文学关注的不是一国一族一时一地形而下的问题,而是人类的共同命题。人类如米兰•昆德拉所说的是基本存在状态,这种状态过去存在着,现在存在着,将来也一定存在着,因为人类相伴永远是恒定的。幻想文学应当将这些普世命题作为自己的落脚点,在这样一个前提下我们还需要意识到民族文化在幻想文化中的特殊价值和使命价值,对此我们没有分歧。分歧在于如何处理民族文化在幻想文化当中的流露,仅仅使用形式意义的文化符号吗?这样的使用能够表明民族文化在幻想文化中的植入吗?民族文化可能更是一种哲学、一种思维方式、一种认识和叙事方式,而这一切是深入这个民族文化语境中出生长大的人灵魂与血液,我站在那儿我说话就是本土。 很多朋友主张一切顺其自然,不必刻意安排民族文化在幻想文化中的位置,我以为是对的。幻想是幻想文学的本题,还只是一个壳,有两个看法。一个看法是幻想只是华丽的包装,这包装之下的一切就是观念或者是现实或观念的问题。我们看一部幻想作品,感受到的依然是现实,强烈的现实感才是幻想文学应该的,也是最想达到的。另一种看法是幻想本身就是命题、哲学命题、学问上的命题,幻想是主题、是题材,幻想也是一种存在。不只是我们建筑它舒适的壳,特别是对于儿童文学而言幻想是另一个世界,是一个人类必须的世界,这个世界一直在影响着我们的灵魂,影响着我们存在于其中的现实世界,幻想不只是一种形式,本身就是内容。 怎么评述现代的幻想文学作品?在充分看到了我们所取得的成就的时候,当然应该有一分清醒、警觉。幻想文学突然有一天早晨在中国大地上锣鼓喧天地热闹起来,成为了宠儿,成为了许多出版社竞相出版的主打的作品,一时间五颜六色、斑斓多彩,沸沸扬扬地飘落在中国人的阅读空间里,加上《哈利波特》、《指环王》、《加勒比海盗》等作品与电影全球性的滚滚热浪对于中国的大肆席卷,中国的作家、批评家、出版家以及广大读者终于彻底地认同了一种叫幻想文学的文学,并义无反顾地迷恋上了它。然而我们从豪华的背后是非看到了一些寒碜,从蓬勃的背后是否看到了一些荒凉,上天入地、装神弄鬼、妖雾弥漫、群魔乱舞、口吐莲花,再加上时空隧道之类的现代科学的生硬搀和,使我们看到了幻想文学的另一面。幻想在某些作品中是否与胡思乱想是同样的,画鬼容易画人难。我们是不是也看到了那样一些幻想文学,文学没有了,剩下的就只是幻想,文学只是一个虚名。我们可以面对一个严峻的任务,让幻想回到文学。可以让我们的作品或到今天或明天究竟是幻想还是文学,亦或是幻想与文学的完美统一呢?我只不过拿这个书来作为对思考的实践。 再次谢谢朋友们!顺便说一下,在我的书里面我原来一直以为“大王书”是我所有书最畅销的,因为花的工夫那么大。说老实话,这一套幻想的书要我写《草房子》,我要写出好几部来,真的是这样。我做这个书做得很苦的,在写之前看了几十部人类学的著作、著作。比如提到的公石头、母石头,实际上我是在《金枝》时对原始部落的调查,看到里面有一个情景,在原始部落眼中所有的一切都是有生命的,甚至是有性别的,当时是在那个地方提了一嘴。我又联想到我的外甥女很小的时候,现在是美国一个著名大学的研究生。当时她到北京来,到公园去玩耍买了一些石头,临走的时候两个小孩在分石头,我就听他们说,这一堆石头给你,是公石头,我留下来的石头是母石头。 总而言之,在写这个书的时候,我做了大量的案头,做的记录足可以出一本书,就是我看的人类学专著时记录下来的材料,以及当时我的一些感想。指望这个书在我的书里应该是销售势头,应该是很好的,但是事实并不是我书里面卖得很好的。 白冰:我们做得不好。 曹文轩:不是,跟人一样,书有书命,这是我写了几十年的书体会到的。我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个家伙(“大王书”)很快就会有好运了。这几天一直有一个机构催着我去签合同,他们要用高价把它的影视版权买走,还有游戏版权。因为我一直觉得“大王书”是有拍大片潜能的,而且我以为这种大片如果到斯皮尔伯格大导演手里,一定会拍出在这个世界上绝对一流的大片。我们设想一下有一两部取自“大王书”的大片获得成功,白冰的日子好过了。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