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一八年十二月二十三日晚上,在奥地利萨尔札赫河畔的奥本村里,有一只老鼠大胆地溜进村里古老的圣尼哥拉斯教堂风琴楼厢里。这只饥寒交迫的小东西东跑西窜,到处咬噬,终于干下了一件『影响深远的大事』,导致了一曲脍炙人口的圣诞赞美诗的诞生。 翌日清晨,一位身穿黑色礼服大衣的中年人走进教堂,径直来到风琴旁边坐下。此人名叫弗兰兹-格鲁伯,正当三十一岁,有著一头黑发,高高的鼻梁和一双富有感情的眼睛。他虽然默默无闻,但在这偏僻地区很受村民尊敬。因为他是本村的小学教师,又是圣尼哥拉斯教堂的风琴演奏家。 他坐下来,踩著踏板,按下了琴键。可是风琴只发出几声呜咽似的微弱气息。 当格鲁伯正要俯身去察看究竟时,他的好朋友约瑟夫-莫尔来了。莫尔是个教士,也是一位音乐家。奥本村教堂的正式神父还不曾派来,莫尔是临时被派来顶替这职位的。 格鲁伯见他张皇,不觉一怔,连忙问道:“天主降福!什么事儿,约瑟夫?”那位年轻的代理神父举起双手,做出一副绝望的神态,并示意让朋友起来跟他走。 莫尔领著格鲁伯走到楼厢里的风琴键盘后面,指著鼓风的皮风箱上一个大洞说:“今早我发现这个洞,一定是老鼠咬破的。现在一踏下去,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格鲁伯仔细地检察了风箱上的那个洞。圣诞之夜做弥撒而没有风琴奏乐,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他禁不住喊道:“真该死!现在可糟了,我们该怎么办呢?” “有办法,”莫尔神父有点腼腆地说:“我写了一首短诗,倒可以作为歌词一凑合著顶用一下的。”接著他又严肃地说道:“这可不是「那一类」的歌呀。” 格鲁伯看见他的朋友这么激动,不觉微笑起来。因为大家都知道,莫尔的确很喜欢「那一类」的歌--就是当农妇和船工欢饮时,在齐特拉琴伴奏下所唱的那种所谓粗俗的民歌小调。这种东西往往引起那些固执守旧的虔诚教徒的不满,使得道貌岸然的长老们大皱眉头。 格鲁伯拿起莫尔所写的诗读了头几段,顿时觉得好象有一股奇异的灵气贯穿脊梁。这的确不是「那一类」的歌。它好象是抓住了他的心,温和纯朴和动人地向他诉说。他从来都未曾这么深刻地感动过。他耳边隐隐响起了这些诗句的乐音。 莫尔几乎是抱歉地说:“我只是这么想,既然我们的风琴已经不响了,那么你是否可以把这东西给我们的吉他琴配个曲,也许还可以搞个小小的童声合唱队来唱唱,……你看怎么样?” 格鲁伯说:“好呀,好,好!也许我们可以这样做。给我吧,我拿回去看看是否能把曲子写出来。”格鲁伯踏著地上的积雪,慢步走回安斯村。他一路上沉浸在他的乐曲构思中。 平安夜,圣善夜, 万暗中,光华射。 照著圣母也照著圣婴, 多少慈祥也多少天真, 静享天赐安眠, 静享天赐安眠。 他准备写给童声合唱的曲调已在脑际回荡。他回到他那简朴的住房,坐在他那古老的钢琴边,面对墙上挂著的十字架,终于谱写称了完整的歌曲。 那天下午,莫尔的书房里聚集了十二名男孩和女孩。他们穿著羊毛长袜、外套和围裙,整齐而漂亮。他们并排站在一圈圈的冬青花环下,益发显得生气勃勃。 排练开始了,格鲁伯和莫尔各自弹起他们的吉他琴,不时满意地对视微笑。开始时,大家对歌曲不甚熟悉,弹唱都嫌粗糙了些。第三部分也不太妥当,但很快便改好了。行了,这歌曲终于完成了。 圣诞夜,教堂里点燃的几百支烛光,在光洁的金盘碟和圣餐杯上映辉争耀,给那些僵硬呆板的哥德式圣母态像,赋予了盎然生气和温柔慈祥的风采。教堂里到处都用青松、万年青和圣浆果等装饰起来。全体教徒挤坐在长条硬板凳上。男人们穿著臃肿的羊毛外套,妇女则被披上了醒目的围裙和有色的披巾。 当莫尔和格鲁伯提著他们的吉他,随著十二名男女儿童走上圣坛前时,惊讶的群众顿时轰动起来。格鲁伯向他的乐队微微点头示意,琴弦便拨响了。接著,莫尔神父的男高音和格鲁伯先生的男低音,便和谐地共鸣著响彻那古老的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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