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干湖与黄龙古塔的传说 在松花江沿岸,相传有两座古塔,东边的那座叫作黄龙古塔(即农安塔),西边的那一座叫镇江塔(塔虎城古塔),传说镇江塔下压着一个名叫嘎拉珠的魔王。 嘎拉珠魔王出生时就似野牛一般强壮有力。到了三岁时,威力强如虎豹,九十九头蟒古斯的得力干将也无法降服于他;到了十岁,更是无人能抵。他的个子虽然不像查干蟒古斯那样高如山峰,却也高过五十年树木之躯。相传,他最大的本领就是运用祈雨术来降雨,为人间制造灾难,残害百姓。有一年,他运用祈雨术暴发洪水,致使郭尔罗斯部的广大地区成了灾难的海洋。铺天盖地的洪水暴发后,卷走了成片的畜群和牧人,存活下来的牧人只好弃帐逃到了一座高岗,靠挖野菜刨草根苦度生计。日子久了,积怨越来越多的人们就以水代酒泼祭,面向苍天一排排跪下了,呼天怆地祈求天神腾格里惩治嘎拉珠魔王。 牧人们一连祈求了三日后,塔虎城东城外突然兀立起一座镇江古塔,洪水也退了,人们这才知道天神腾格里已经在降怒中将嘎拉珠魔王压在了塔下。 嘎拉珠魔王被天神压在了塔下,还是不肯服输,从此,他日夜挣扎,几百年之后,终于拱翻了古塔,从塔下脱身而出,再次跳出来兴妖做怪。 据说,嘎拉珠魔王能活八千岁,一顿吞下三头犍牛才能添个半饱。这一回,他怕天神腾格里再次施怒,就不敢再次暴发洪水,而是以吞吃牧民的牛羊来饱腹。 一个晴朗的早晨,嘎拉珠魔王正躺在草地上打盹儿,突然一阵惊雷自天庭而落,紧接着,就传来了天神腾格里的降怒声:“万物皆长生天而赐。因你做恶多端,所以我只让你活到一千岁!如若再犯,就减掉你的寿命,只让你活到五百岁,然后就收你归天,做我的垫脚石,看你还如何横霸一世!” 嘎拉珠魔王听后,心里一惊,从额头上流下来的冷汗竟淹没了脚尖。他听说人世间有一种长生不老的仙丹,吃下后就会长生不老。若是吃下那长生不老的仙丹,该有多好!思索了片刻,决心和腾格里天神较量一番的嘎拉珠就去寻找长生不老的仙丹去了。他日行夜走,以野果添腹,足迹踏遍了大漠南北,可是,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那长生不老的仙丹。没办法,只好饥肠辘辘地踏上了归程。 临近查干湖畔的时候,嘎拉珠魔王似乎忘记了天神腾格里的训言,见到了畜群就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活活地吞吃了十几头牛,把牛血也喝得一滴不剩。他刚要歇息一会儿,就见远处走来了一群人,这些人的膝盖上都裹着厚厚的羊皮,一路口念六字真言,“以其血肉之躯来测量距离”,一路匍匐着向前移动。 嘎拉珠魔王见了,感到很好奇,于是就装扮成牧人的样子,靠近了一个佛教徒询问了一番,牧人告诉他,他们是到前面的阿拉街庙拜佛烧香,还说,只有拜佛烧香,人在遇事的时候才能求得解救,事事顺当。“解救?我为何不到庙里求个脱身之法,也修炼成佛呢?”嘎拉珠魔王这样想着,就尾随着牧人来到了前面的阿拉街庙。 嘎拉珠刚刚走进阿拉街庙的正门,庙里就传出铜制“筒钦”(即长筒大喇叭)的呜呜声,这声音好似神的呼唤,致使前来悔罪、祈求平安或者是渴求神灵将病魔驱除体内的牧民们潮水一般涌进了寺庙,嘎拉珠也跟着人群混进了庙内。 庙内,大鼓那沉重的音响和噪杂的铃声交织在一起,发出了强大的轰鸣,接着,震耳发聩的铜钹又响声连天。这时,年老的牧民们好像被鼓声和铜钹击倒在地,全身直挺挺地扑向地面。他们的嘴唇嚅动着,一次次地站起来,再一次次地趴下,用头部触着地面,朝着他们心目中的神(活佛)或闪着金光的佛像匍匐前行着,喃喃地祈祷着。嘎拉珠魔王见此,也跟着叩拜起来…… 心地坦诚的人是不怕见到活佛的,牧人们都蜂拥般朝着活佛而去,可做恶多端的嘎拉珠魔王却怕活佛洞穿了他的叵测之心,只好来到了一尊镀金的佛像前。可是,他跪在佛像前,虔诚地摘下了头上的红缨帽,刚刚点燃了供香,从未开口说过话的佛像却嚅动着嘴唇说道:“佛的眼睛里是不揉沙子的,你还是快些走开吧!” 嘎拉珠魔王一惊,急忙磕了三个响头,问道:“佛堂不拒进香的人,你为何将我拒之门外?”佛像开口说道:“我看清了,你是恶煞,你的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邪恶的气味,而且,我还从你的身上闻到了血腥味!”嘎拉珠魔王听了,又连连磕了三个响头,说道:“佛呀佛,过去我确实是做恶多端,正因为如此,我才要改邪归正的呀!” 佛像细细地打量了他片刻,这才开口说道:“既然你心中装有这神圣的祭坛,那就连着烧三九二十七天的香,转上三万次法轮,把你的罪过都说出来吧!好了,你现在可以走了。”其实,洞识一切的佛像已经看到,仍有一团邪气缭绕在嘎拉珠魔王的周围。 嘎拉珠魔王没有站起来,还是问:“我听佛教徒们说,经过一生的修炼,死后就能成佛,是这样吗?”佛像拖着长音说:“那要看你是否能够修炼成正果。”说完就闭上眼睛,不再理睬嘎拉珠魔王了。 此后,嘎拉珠魔王果真天天来此进香供佛,并一边转动着法轮一边忏悔自己犯下的罪行。二十七天过后,供香还没燃完,嘎拉珠魔王就迫不急待地对佛像说:“这二十七天我一头牛也没吃,就连遇到蚂蚁也是绕着行走,生怕杀生修不到正果呀。” 嘎拉珠魔王虽然这样说,可佛像还是从他的口里闻到了血腥气,于是就说:“佛岂是三九二十七天就能修得?”嘎拉珠魔王请教道:“那您是如何修得此身?”佛像说:“我日夜打坐修行了一千八百年,才得到了佛祖释加牟尼给我的那枚舍利子,这才成了镀金之身。” 听佛像这么一说,嘎拉珠魔王的欲望之火顿时燃烧起来,窃取之心也油然而生。他站了起来,绕着镀金佛像走了三圈,又摸了摸镀金佛像的腹部,说道:“舍利子在哪儿?佛呀,你若是让我看上一眼,也算我没有枉费这番修行了。”佛像笑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腹部说道:“你不要再找了,舍利在我的肚子里。”嘎拉珠魔王听了,“哈哈”狂笑了一阵,然后就用他坚硬的头颅一头撞向了佛像。可是,佛像却散发出光芒四射的金光,将这个恶魔挡在了一丈之外。 此时,原形毕露的嘎拉珠为了得到那枚舍利子,已经无法自持了。他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儿,剧烈地抖动着身子,猛增的身体立即就将高余九丈的殿顶掀翻了。他似一座钢塔立在那里,面目狰狞地篾视着佛像说道:“快把那舍利子拿出来,不然,我把你连根拔走!”佛像坦然地笑着闭上眼睛,进入了修行的状态。嘎拉珠魔王冷笑了一声,上前抱住了佛像,可是佛像却像生了根似的动也不动。他又用力摇了几下,仍然无济于事。片刻,他听到了一种熟悉的声音白天空传来:“嘎拉珠魔王,你这屡教不改的妖魔,竟到佛教圣地做起怪来,你若再不离开那里,我就真的把你收回来做我的垫脚石了!” 嘎拉珠魔王听天神腾格里又在训诫自己,只好退出了佛堂,还原成牧人的样子逃之夭夭了。逃走的途中,他听两个香客说东南方向有一座十三层的黄龙佛塔,佛塔的十三层里就有一枚舍利子。他听了,急忙朝着黄龙佛塔奔去。可是到了那里,他才知道,十三层的黄龙佛塔远远地高过于他的身躯,任他如何起跳、如何伸展双臂都够不着塔顶。于是,他就施展魔力用力地推了起来,可是,任他怎样施展魔力,神铸的佛塔就是纹丝不动。推不倒佛塔,舍利子就无法可取。佛塔附近无石可堆,情急之中,满头大汗的嘎拉珠魔王就堆起了一个高大的黄土堆,可是,他刚刚爬上去,土堆就立即变成了散沙,轰轰隆隆地倒塌了,他也跟着滚落下来。他爬了起来,继续再堆,可是连续几次都是如此。 没办法,嘎拉珠魔王只好来到一片牧场,以强人之躯圈走了牧人的马群,再次来到黄龙佛塔下。他先吞吃了二十余匹马,留下马皮搓成结实的长绳,一头套在黄龙佛塔上,一头套在九匹骏马上,然后就驱使骏马代劳拽起黄龙佛塔来。佛塔似擎天柱直立在那里,还是丝毫未动,于是他又加了九匹,还是拉不动。加来加去,等加到九十九匹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这时,他才用马匹将佛塔拉斜。 就在佛塔渐渐倾斜之时,一股黑云从阿拉街庙的方向飘来,接着便电闪雷鸣,打得黄龙佛塔一个劲儿地摇晃,大地也跟着震颤起来。接着,镀金佛像和天神腾格里的怒斥声也自天上地下传进他的耳畔。直到此时,他才知道,他的罪行不但触怒了阿拉街庙的佛爷,就连腾格里天神也无法再次容下他了。 蓝色的闪电,贯耳的雷声,将嘎拉珠魔王团团围住,逃无择路之中,他只好还原成牧人的样子,从闪电的间隙处逃了出去,跨上马背往西逃蹿。 都说,黑天是死亡之主,地狱之王。天上的雷在后面追赶,闪电也紧紧地跟随着他。他跑了一程,只听“咔啦”一声,一道弧形的闪电就从他头上劈了过去,他伸手一摸,红彤彤的帽缨子竟被闪电给打掉了,此时,他哪敢下马去取,继续往西跑。此后,他落下帽缨子的这个地方,就有了蒙语的地名——吉拉吐,汉译帽缨子。 疲于奔命的嘎拉珠魔王继续跑,又跑了一程,身后的闪电还是紧紧地尾随着他,又听“咔啦”一声,他在惊吓中一颤屁股,马鞍子竟被闪电劈开了,并且落在了地上,从此,他遗落马鞍子的地方就叫“额莫勒”,汉译马鞍子(原归前郭县套浩太,现归松原市宁江区新安乡)。 嘎拉珠魔王跑到第三程的时候,滚雷和闪电还是紧追不舍,这时他才想起了怀里的那面宝镜。据说,这面宝镜上照天堂,下照地狱,斜照可收进方圆数百里的景物,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还有抛镜成湖将灾难挡在身后的神奇功力。 他接着往西跑,闪电还是紧迫不舍。无奈之中,他只好将怀里的宝镜掏了出来向后一甩,刹时间,就见一道银光似银河而下,宝镜落在地上竟变成了一片大水泊,雷电也被大水泊挡住了。 宝镜变成大水泊后,牧人的畜群渐渐地兴旺起来,可天神腾格里并没有完全饶恕嘎拉珠魔王。屡教屡犯的嘎拉珠魔王还是被天神腾格里收了回去,不过,宽宏的天神念及这个魔王曾用宝镜造福于郭尔罗斯部,就让他看守天宫的九重宫门,而没有真的把他压在脚下做了垫脚石。 本文出自《苏赫巴鲁全集》卷十七《查干湖的传说及其郭尔罗斯史话》 与额鲁特·珊丹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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