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宗祥(188—1965),字间声,号冷僧,浙江海宁人。幼年患足疾,直至十一岁方才丢掉拐杖。十三岁逢中日甲午战争,痛恨清廷腐败,改读史书。他立志苦学,每月必有六、七个晚上挑灯夜读,直至天明。平时与友人相约,必须日读几卷。如有聚会,必互相问答,以加深记忆。读书之余,张宗祥坚持练习书法,初学颜平原,三十一岁后改习李北海,再后又涉猎魏碑、汉碑。直到八十多岁,他仍然坚持每天练大字,用小楷抄校古书。他主张学书要学遍各家,吃透一家,最后形成自家风格。长期磨硕,终成正果。其作品走笔如飞,妍雅自然。建国后浙江“书坛三老’冲,以张宗祥最为著名。他一生抄校古书八千卷,一天可得二万四、五千字,人称“打字机”。同时还作画、工诗并参与戏剧改编。曾任西冷印社社长、浙江图书馆馆长。 此外,张宗祥又精医学。平时,不但人们向他求教、求字不摆架子,就是附近有人生了病,他也悉心应答,解人急难。他曾写过这样一副对联: 读书观其大意; 为善不求人知。 就是这样一位年近花甲的平易冲和的长者,在日寇铁蹄践踏华夏大地的时候,不得不背井离乡,投身逃难者行列。一路辗转,取道桂林入川,于1939年元旦抵达重庆。刚刚半月,又遇日机狂轰滥炸,只好听从友人劝告,上至渝西华岩寺躲避。时任方丈的钟镜和尚为人不事攀援,不娴酬应,平日所结交的皆是恬退高尚之人。如今遇上张宗祥这样的饱学之士,真是“一见相契”,侃侃而谈,如遇知音。之后的五个月间,张宗祥四至寺中,、一住就是半月以上。受钟镜之托,他访名胜古迹,览记载寺中大事的《万年簿》及各种资料,终日苦读,秉烛笔耕,先后写成《圣可和尚传》、《镜山和尚传》、《宏亮和尚传》、《觉初和尚传》、《纪钟镜和尚》及《华岩洞记》、《季尔关记》、《华为十铜像记》等文章,又草就《华岩寺志序》,洋洋洒洒,合7000余字,几占《岩寺志》的十分之一。“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时人无不惊叹其才华。 山河破碎,离乡背井是不幸的。但是,他乡遇知音又是不幸之中的大幸。张宗祥之所以每到华岩,一住就是十天半月,一方面固然是他精通佛学,自称居士,名山胜景,自可寄寓情怀。更何况有钟镜这样的高僧作东。与之晤谈,如坐春风。另一方面,抗战期间,避乱重庆的还有商衍婆、乔大壮、潘伯鹰……诸公,皆艺坛名宿,翰墨高手。文士雅集,于书于画均有知音。丹青会友,诗书述怀,乐趣无穷。因此,华岩寺成了张宗祥留连忘返的地方,先后写下《华岩八景》、《住华岩旬余明日将走重庆留赠钟镜法师》等十余首题咏华岩的诗作。此情在李泉博所作的《奉和冷僧居上闲话旷恰亭之作兼呈钟镜上人》诗中可得映证: 数点梅花天地春,小亭围坐雅宜人。 豺曝寺院频添客,虎啸溪桥疑有神。 白发应惭悲老大,青莲欲羡无纤尘。 诗书画品成三绝,佳士难逢快写真。 日寇投降的消息传来,张宗祥“漫卷诗书喜欲狂”,旋即买舟东下,回到了久别的故乡。然而,他在华岩挑灯苦读、辛勤笔耕和诗友唱和的情景已经与华岩寺的历史融为一体。人们在感叹华岩数百年沧桑的时候,绝不会忘记东海之滨的那位忠厚长者可敬的张宗祥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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