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藏寺乃由嘉绒高僧阿旺札巴(TsakoNgawangDrakpa,亦译作‘雅弘竹巴’)大师所建。寺院建成于公元一四一四年,至今已有近五百九十年历史了。在历史上,大藏寺甚有名气,堪称格律派在川北一带之总道场,于宗喀巴大师诸传记、《安多政教史》及明、清二代史料中常有提及。在拉萨布达拉宫中,有一幅‘西藏重要寺院’壁画,其中亦包括这座大寺在内。 阿旺札巴大师生于十四世纪中叶的嘉绒,并因资质聪敏及其才学而在幼年时已相当有名气。大师约于一三八一年赴西藏中部学法,依止格律派初祖宗喀巴学法及受僧戒,次第学习因明、般若、俱舍、中观及律学等佛法,又受灌修持各部密法,获得显密各种成就,得宗喀巴大师赐号‘堪钦’(Khenchen,即‘大方丈’之意)。在拉萨一寺的某次僧众上殿诵经时,由于迟到而殿门已关上了,阿旺札巴曾示现穿墙入殿之神通。在十五世纪初,阿旺札巴为初成形的格律派教法作出了很大的贡献。约在一四零九年,宗喀巴与阿旺札巴二师徒在拉萨大昭寺著名的观音圣像(称为‘天成五尊观音’像)前,修持大悲观音斋戒禁食闭关(Nyung-lay),宗喀巴大师嘱阿旺札巴观察睡梦内容。阿旺札巴在晚上梦到天上降下一双白螺,二螺合而为一后跌入他的怀中,他信手取来白螺向东方一吹,螺声震动整个东方。第二天,阿旺札巴向宗喀巴大师描述梦境,宗喀巴回答说:‘梦见吹螺表义你必将弘法;向东方而吹螺表义你应在西藏东部弘法;宏亮的螺声是预言你的弘法事业将广大而成功。这是一个吉祥的梦兆,预言你的弘法因缘在你的家乡|西藏以东,而且弘法事业将十分广大,能利益很多当地的众生!’。此时,阿旺札巴之弘法因缘已成熟了,便告别恩师而回乡。在西藏的口叙史事中,宗喀巴在师徒告别时,把自己的念珠赠予阿旺札巴,阿旺札巴便发下大愿:‘这串念珠有多少颗珠子,我便当建立同数目的寺院以报师恩!’。这个故事流传很广,在嘉绒一带人人都深信,但我却未在正式的古文献上读过这种记载。 在离开宗喀巴大师后,阿旺札巴便回到其家乡一带(亦即我的家乡地区)广弘宗喀巴大师之教法,首先建立了现今称为‘安斗寺’的道场(此寺亦称‘亚各寺’,即‘第一间寺院’之意,据口语相传其命名是因为此寺乃阿旺札巴所建之一百零八寺中之第一座),再建立了曲尔登甲寺、冬日寺、南木甲寺、罗若寺、毛尔盖寺、桑登寺、弥勒寺、康猫寺、松多寺及茶谷寺等。 在到达现今大藏寺所在地附近时,阿旺札巴在观察因缘后,发现该地有建寺弘法之吉兆,便决定建立大藏寺。但在当时,阿旺札巴在数处佳地上难以抉择。此时,有一只乌鸦飞来衔去了他的哈达,飞到了现今大藏寺主殿所在地的一棵大柏树,把哈达挂了在其树枝上。阿旺札巴见树下有很多蚂蚁,认为这是寓意将来寺院僧人众多之吉兆,便决定把柏树的枝节修去,以树干为大雄宝殿之其中一柱,绕此柱建立了主殿。这根树干修成的殿柱,至今仍屹立于大藏寺的大殿内。 在阿旺札巴于其家乡弘法初期,西藏的原始信仰苯教极为盛行。苯教虽属外道信仰,其法师却的确有很大的神通能力。当时,阿旺札巴建寺遇上很大的阻碍。当地的苯教术士用神通力,令白天建起的部份在晚上便莫名奇妙地倒下,屡建屡塌,令阿旺札巴甚为苦恼。在这时,那只神秘的乌鸦又出现了(后来的人一致认为该乌鸦是六臂相玛哈卡那护法之化相),阿旺札巴便着信请求宗喀巴大师开示解决困难的方法,该信便系在乌鸦脚上带到拉萨去了。宗喀巴大师为大藏寺特别着成了《怖畏金刚仪轨》及修持法王护法幻轮之要诀,仍由乌鸦充当信鸽带回阿旺札巴处。这乌鸦在送信后,便飞向一块鸟首形之蓝黑色石头而融入消失了(自此,这块石头被供奉起来,至五十年代却在政治变动中遗失了)。阿旺札巴依仪轨修法,便降伏了当地四十多位苯教术士,得以顺利建成大藏寺。这部《成就怖畏金刚十三尊仪轨》,本为大藏寺僧人修持,后广泛流传至所有派中寺院。在此仪轨的跋文中,宗喀巴特别说明仪轨乃为东方森林中之大藏寺而着。此由宗喀巴大师亲书之手稿原存于大藏寺,后遗失。 在大藏寺快将建成时,阿旺札巴因无造佛像之巧匠而苦恼。此时,有三个自称来自印度的黑人来寺求宿。阿旺札巴问他们以何为生,他们回答说自己是造像师,阿旺札巴便喜邀他们为寺院造佛像,但三人中只有一位应允留下。在寺院举行落成大典前,黑人造好了所有佛像,唯独一尊六臂玛哈卡那护法像只造了上半身,未能及时完工,但落成竣工典礼只好如期举行。在庆典尾声,黑人带上了一个巨大的护法面具表演舞蹈。黑人越舞越快,最后人却不见了,只留下面具。大家却发现本未完成之护法像,不知在哪时候已造好了。这时,大家都惊觉黑人工匠乃六臂玛哈卡那之人间化现,最后以自身融入护法身像的神通方式而把该像造成。由于黑人曾说:‘我不需索特别的谢仪,只要求凡寺僧所得的供养,我亦要一份相同的。’,在此以后,大藏寺便有了一个不共的传统,凡有施主来寺分发供养时,领诵师便会朗声提醒:‘请勿忘给“黑人”一份供养!’,此特别的传统至今不变。在所有格律派寺院中,都会供奉六臂玛哈卡那,但在大藏寺中,除一般共通的供养外,我们更把衪视为活生生的僧众成员,即便在计算寺僧人口时,亦会把衪也算在内,这是与其他寺院不同的地方。大藏寺的六臂护法像,被认为是其他寺院之护法像不能相比的,因为衪是由护法之人间化身亲手所造,更是由该位化身融入而完成塑造的。 阿旺札巴在一四一四年,在大藏寺建成了数座殿堂及八座僧舍,其中包括大雄宝殿、护法殿及阿旺札巴本人驻锡的楼房。这三座建筑物中,护法殿至今天仍保存原状;大雄宝殿则于五十年代末期被毁,于一九九三年重建至一九九七年竣工;阿旺札巴寓楼则已被毁,至今仍在重建中,将来会用作方丈楼及大藏寺历史博物馆之用。 有关大藏寺的命名,在文史上及口语相传中有多种说法。一说为由宗喀巴大师取‘圆满的信心’之意为其命名‘大藏’(在文史中宗喀巴有时亦称阿旺札巴为‘大藏阿旺札巴’);另一种说法认为阿旺札巴因大藏寺乃其发愿建成一百零八座寺院之最后一间,便为它命名‘大藏’,取其‘圆满足数’之意,但这种说法主要是历代相传的说法,并未多见于古文献中;又有些人认为先有阿旺札巴为寺院命名‘大藏’,后宗喀巴大师依原名之发音略为改动了一下,使其由‘圆满足数’之意思变为‘圆满的信心’之意,而寺名发音却仍为‘大藏’。寺院全名为‘甘丹大藏’,乃指其为甘丹教派寺院,亦即格律派道场。‘甘丹’一词意为‘欢喜’,是弥勒佛之兜率净土之名称的藏语音译,亦表格律派的意思。 阿旺札巴在建成大藏寺一段日子后,便把住持之任务交予第二任方丈却吉札巴(ChojeDrakpa,即‘自在法王’之意),自己则继续云游弘法,令格律派的教法在当地广泛地弘扬起来。最后,他在离马尔康县城不远的茶谷寺圆寂,其遗体被供奉于塔内至一九三零年代被毁。在一九八三年,第十世班禅大师为该寺捐资,又重新把阿旺札巴遗体幸存的一些部份封入新塔,此塔至今仍在。阿旺札巴大师的头盖骨上有一个天然显现的藏文‘唵’字,清楚可见。这块圣骨现在被寻回而供于大藏寺内。在茶谷寺内,除阿旺札巴灵塔,还供有大藏寺第二代方丈却吉札巴的灵塔。寺外的林中,有一棵巨大的柏树。这棵树本来是阿旺札巴大师的手杖,在五百多年前被大师插在地上而长成了今天所见的大树。 对非藏族的藏传佛教弟子来说,阿旺札巴的大名似乎比较少听到,大部份人对宗喀巴大师的另外两个弟子(即贾曹志及嘉察志大师)比较熟悉,这是因为阿旺札巴大师在格律派形成的早期便已遵师命返嘉绒弘法、并未在拉萨地区活跃之故。事实上,阿旺札巴是宗喀巴的心子。在宗喀巴大师的多种传记中,阿旺札巴被称为‘宗喀巴之最初四徒’之一。在我派中极为重要的著作《道之三主要》、《常啼菩萨传》及《成就怖畏金刚十三尊仪轨》,都是宗喀巴特别为阿旺札巴而着造的。在《道之三主要》中,宗喀巴大师还少有地表露亲切情感,称阿旺札巴为‘吾子’,此乃大师对其徒阿旺札巴亲切的称呼,大师从未对其他弟子以同样的字眼称谓。在另一著作中,宗喀巴应允于自己圆满成佛后,把‘第一口正法甘露’授予阿旺札巴,由此亦足见大师对阿旺札巴之钟爱程度。 时隔五百多年,我们已无法考究阿旺札巴是否的确曾建立一百零八间寺院之数。但无可置疑,他的确曾建立许多寺院,对佛法的贡献极大。我们嘉绒地区的人,对阿旺札巴及另一位在当地广弘佛法的大师毗卢遮那最为尊重,至今未变。阿旺札巴大师虽并无依祖古转世之方式再次化生,但我的根本师公柏绷喀大师(PabongkhaDechenNyingpo,一八七八|一九四一)被视为他的化身之一。 ----选自《浪丐心泪》──大藏寺祈竹仁宝哲自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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