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明桂(云门当家师)干活,晚,未饭。师曰:“明桂,该吃饭了。”明桂曰:“不吃,饿死那个鬼东西。”师曰:“你错了,那个东西饿不死。” 中秋普茶,师对明醒首座曰:“你多年来不睡觉,吃生菜,六十岁的人比我八十岁还显老,那样是不行的!祖师不是说过饥来弄饭困来眠吗?怎么不修这个法呢?” 师于佛学院中行。有两小沙弥打斗,弱者哭,监学见师来,惶恐,急令沙弥退下,师对哭者曰:“你没用,为什么打不过他?”时观者皆笑。 辛巳除夕,师一一赴众执事寮,曰:“拜年拜年,大家辛苦了。”师去后,众执事聚而谋曰:“今晚怎么啦,老和尚从来不玩这个。”“我们尚未给老和尚拜年,老和尚倒先来拜年了,我们怎么担当得起。”旦日晨,众执事入方丈寮拜,师隔窗曰:“干什么?”众执事曰:“给老和尚拜年!”师厉声曰:“见鬼,干事去,拜什么年!” 有中年居士夫妇不育,来云门礼师,曰:“乞和尚给生个儿子。”师曰:“送你一个崽。”次年,该夫妇抱子来谢,众以为神。师曰:“我又不是送子娘娘,你们也别打妄想。” 有僧(未证说证,大妄语)闭关三年,有“大彻大悟”之感,出而着书,述其关内“境界”。好事者将其书呈师,请师点评。师翻两页后,在其上评曰:“莫名其妙”,又翻数页,评曰:“见鬼”,再翻数页,斥曰:“胡说八道!”乃掷书于地。 有居士注《坛经》,洋洋百余万言,呈师请序,师少阅,于其上题曰: 一部坛经字已多,百来万字墨成河。 如知心里无余物,月白风清唱赞歌。 师于园中行次,一居士问讯,曰:“请老和尚赐个话头,某甲参。”(禅宗讲究参话头来悟道,如“念佛是谁?颂经是谁”,持咒是谁,吃饭是谁?)师将嘴一抹,曰:“我哪有什么话头。”(本来无一物) 一次,我去拜老和尚,遇到以下故事: 知客师带了两位师傅来参拜老禅师,向老和尚顶礼,(没起来) 师问:“你们哪来?”, 两位师傅说“陕西”, 师继续问“你们怎么来的?” 两位师傅回答:“坐火车来的” 师:“啊,坐火车来的啊,那来的钱买票?” 两位师傅无语; 老和尚掉头就离开了!(里面的禅机大家自己参) 去南华寺参拜了六祖,拜读《坛经》(在南华寺后庭卓锡泉那有碑刻《坛经》),自觉大有所悟,自做偈子一首(就不写出来了)然后转到云门去拜老和尚,把偈子给老和尚读,当我读到“月”字时,老和尚打住,“晴天大白日的,那来的月亮,你给我变出来 ,尽是打妄想”我脑中一片空白,好长时间! 师于寺内巡行次,值佛学院放假,学僧多结束而去。师遥召之,学僧肃然而立。师曰:“度众生去也”。 师与侍者视小西天菜园,见有尼在菜间捉虫,师曰:“作么?”尼曰:“捉虫。”师曰:“捉住后又如何?”尼曰:“到山里放掉。”师摇头,曰:“何不烧了吃掉?”尼惶然。 师行至天王殿,时暑,师对香灯曰:“天王出汗。”香灯曰:“人有汗,天王哪来的汗。”师大声曰:“我说天王出汗!” 师巡行山次,有僧结束出,曰:“莫去化缘?”僧无语。师曰:“化了钱,可得分一半与我。”僧亦无语。 一日雨后,师与侍者三人行次,见猫伏于地上积水旁,师曰:“这猫打妄想。”时一蜻蜓飞立于水边草上,猫扑之,蜻蜓飞走,师三人大笑。 柏林寺万佛楼开光法会,礼请师与本焕老主法。千余人顶伞盖、抬软轿请二师上。本焕老上,师抽身往侧径去,净慧和尚与明海法师苦劝登轿,师不听。迳自侧径去。时众居士皆伏身礼拜,师以杖逐之。不得已,净慧和尚侍本焕老入万佛楼,明海法师侍师视佛学院。明海法师数请师,师曰:“有本老足矣。”良久,师曰:“礼万佛楼去。”时满座皆惊。 柏林寺万佛楼开光法会,师住客房,多有僧俗请师题字,师曰:“我今日不写字,若需我写,则万无一字。”众惘然。 有修心中心法者请益,师曰:“人只有这个心,什么是心中心?”者无语。 有学密者请益,师曰:“什么是密?”者无语。 明慧法师请师于梅州千佛塔主水陆法会。时有数喇嘛入室礼拜,师挥手曰:“我这里没有这个。”喇嘛无语。 有僧来参,礼拜次,师厉声曰:“干什么的?”僧悚然而退出。 侍者侍师,夜行次,侍者曰:“天晚,和尚当归。”师曰:“我无家可归。” 一日雨后,侍者侍师行。侍者曰:“路滑,和尚留心脚下。”师曰:“怕什么,什么地方跌倒,什么地方爬起来。” 一日山行,侍者曰:“山路陡,和尚慎行。”师曰:“不怕,我有把握。” 师坐次,有居士入,礼拜,师曰:“什么地方来?”居士不知如何应对。师曰:“自己来处也不知。” 师赴四祖寺贺净慧和尚升座,于东厢上客堂内与侍者稍息。某讲师带数僧昂然而入,曰:“顶礼老和尚。”师曰:“请坐吃茶。”语音刚毕,师跨门而出。良久,讲师问侍者:“老和尚怎么啦?还归否?”侍者云:“要候便候,要走便走。”又良久,讲师见师不归,无趣而返。师归后,侍者问缘由,师曰:“管他那么多。” 某居士年已花甲,欲出家,在云门寺充行者数月,数托人代语,请师剃度。师曰:“这里不是养老院,年轻人出家还可以干活,老了出什么家!”又曰:“青年人性未定,正好雕琢,在寺庙里薰习日久,自可渐上轨道。上了年纪的人如一段枯木,雕琢也难啊。” 师特嘉僧之好学者,有数僧在海外留学,回云门省师。师详问其在外学修及生活,若艰难者,师必以资馈之。惟善法师从斯里兰卡归省,师知其学资困乏,先与一万,恐不足,再与一万。惟善惶恐不受,师曰:“在其地从学不易,其民苦,宽裕些,于学于养皆为方便。” 师心慈悲,尤悯失学之少年,故各地皆有来信求助者,师皆资助。或曰:“焉知不是骗钱的。”师斥之曰:“出家人慈悲为怀,尊老爱幼更是平时用心之处,岂能以分别心自疑。” 一次某僧未经老和尚许可,拿了老和尚的钱去外面私办寺院。另一僧告老和尚“某僧拿了你的钱去外面私自办寺院了”,老和尚骂道:“没出息的东西,也不多拿一点,多开几个寺院” 老和尚一天睡到半夜,突然大喊一声:"抓贼!"小和尚们被他的叫声惊醒,都翻身起来赶到老和尚那里去捉贼。老和尚顺手揪住一个小和尚,说道:"抓到了!抓到了"那小和尚又惊又疑,连声申辩:"不是我!我不是贼!"老和尚还是说:"你就是贼!就是你!"小和尚委屈地说:"师傅,我不是贼!你弄错了!"其实,老和尚在开示小和尚,可是小和尚就是不敢承认。可见,要承认自己是佛也不容易呀。 师关心时事,每见有重大灾祸之报导,则为之动容,与从人曰:“世间苦,当牢记于心。不能因现在寺庙日子好过了,就忘了众生之苦,忘了国家之艰难。” 师与人语虚云老和尚故事时,常唏嘘落涕,曰:“老和尚苦啊,一生为佛法、为众生,你看老和尚那么多照片,都是愁眉苦脸,没有一点快活,现在的师僧们不能把老和尚的精神丢了。” 师与一诚和尚数十年为至交,一诚和尚于北京法源寺升座时,师往贺,一诚和尚以其丈室让师安单。相晤间交谈甚欢,侍者为之留影数幅。其中一幅师笑容灿烂,装框后供于方丈寮,师见后不悦,命撤掉,曰:“妖怪一样,留他干什么。”师平素因人请而留影,皆低眉垂目,庄重清肃,尚威仪也。故云门除幼年沙弥可嬉闹外,成年比丘皆无放肆之举,遵师之教也。 某甲居士和某乙居士,过年同时去拜老和尚。甲跪拜,老和尚送一拐杖吃;乙坐和尚旁,老和尚送一把糖,“给小孩去吃”。原来甲年前与他人争风吃醋,满腹的嗔气! 某法师闭关苦修数载。出关后到云门参访佛源禅师。走到山门外,伏地顶礼。禅师将手杖一扬,大声一喝:“门外顶什么礼。”此师瞠口结舌,一愣,不知所措。某僧对此师说:“您何不问如何是门内礼。”此师听后,决定再去问老和尚,某僧说:“时机已过。” 云门寺某僧身带六千多元骑自行车准备下山办公事,刚出山门,遇一无赖,装模作样,说碰了他(其实没碰到),发生争执,老和尚闻讯走来,二话没说,扬起手掌刮此僧两巴。同时,对无赖说,我给你七百块,此事就此了结,以后不要找和尚的麻烦,好吗?无赖说:行!拿钱就走。此僧很气愤,太没道理了,很委屈,想第二天离开云门寺。晚上入睡后作了一梦:见到护法神,说:你不要对老和尚生嗔恨心,您要感激老和尚,您知道吗?那无赖是您的冤家,您前世杀了他,今天他要来杀您,老和尚给您解冤释结了。 我到丈室向师父告别,老和尚陪我坐了一会。老和尚说,要多看《六祖坛经》、虚老年谱。然后,慢慢地,再看《梦游集》、《宗镜录》,自知修行要径。我老了,身体又不好,没精力给您多说话。我向老和尚说,我按虚老开示去参“念佛是谁?”老和尚问“是谁!”我说,尚未找到。老和尚微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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