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信、廉的故事 作者:李圆净 节是夫妇之间共同需要的一种操守,是以调和感情为目的,节制性欲为方法的。影响所及,对于全社会的气节和风纪,都有很大的关系。所谓性欲,不仅饮食男女之欲,那骄慢、逸乐、残忍、忌妒等都是性欲里面的成份,凡放纵饮食男女之欲的,其他不良的欲自然会连带地发生;所以真正能够节制性欲的人,必定就是真正能够保全和发展个性的人。细寻历史迹象,凡一社会多贞操妇女,同时必多重义轻利的男子,否则风俗必习于欺诈。近时新说流行,情欲既求解放,欲炽必致多争;一面事事要仗法律制裁,一面各以巧伪破坏法律,世风日下,遂不可问。尽管听见礼教吃人之论,却眼见不少妇女为今人所吃。人与人既难相处,国与国何能相安?须知女子所恃,不过十几年的颜色,半途被弃,岂易别嫁?从前男子固多纳妾,但公然弃妻的还不多见;女子固多守贞,而男子为妻守义的亦不乏人。自古通人,从不主张青年孀妇守节;自古法制,亦没有对此加以强制的。足见节原是男女间自发的道义。祈望今后将从前片面的节,扩充而为男女双方都应遵守的节。有了强毅贞固的父母,才有身心健全的儿女,一再传而后,许有伟大人格的国民,来收拾这破碎腐烂的时局罢。 名士钟情甘守义 刘庭式,未登第时,议娶乡人女,尚未纳币。登第得意之后,女忽目盲;女家又贫,更不敢提婚事了。或劝别娶,庭式笑说,“我已经心许了她,岂可负我初心!”卒迎盲女为妻,生数子。女早死,庭式亦不续娶,东坡居士苏轼问道,“哀生于爱,爱生于色,今君爱从何生?”庭式说,“我只知道我的妻是去世了。倘因色可以生爱,则色衰便可弛爱;那些扬袂倚市、目挑而心招的都可为妻,便不成话!”东坡深感其言。庭式的几句话,对于时下摩登男女,可以发聋振聩了!唐代大诗人王维,亦妻死后不再娶,历史上肯为妻守义的人倒也不少呢。 村妇拜金赋仳离 朱买臣,汉代人,家贫勤学,挑柴出卖时,也在那里高声读书。妻背柴跟着,觉得他太痴了,于是向他提出离婚。买臣笑说,“我到五十岁就要发达,现在已经四十多岁了,待我富贵,一定会报答你的。”妻怒道,“再等下去,要饿死沟中了!”买臣留不住,只好随她。后来买臣居然发达,来故乡做会稽太守,地方官发民清除道路的时候,买臣看见故妻和她的后夫也一同在那里扫路,过意不去,令后车载他俩到后园,给他们饮食。妻到后园里住上一个月,因内心羞愧,竟上吊而死。 信即诚实无欺。和朋友相交,无论说一句话共一件事总要诚信相孚,才免凶终隙末,近年要在社会上办一件事,是不大容易了,手续是这样的麻烦!大一点的事情,后面还要跟着一大批保证人、介绍人、律师、会计师之类;文件一大堆,又要添上些手指模、签字、印章之类。这种科学化,是不足傲的,也许是可耻的!人与人在办事上如此处处隔膜,与路路难通的苦处,都是人心陷溺,不讲信义的必然结果。要知道没有了这个信字,不论世出世法,都行不通的。佛经上说,“信如手,入宝山自在能取;无信,不能取”。这个信字,岂同等闲?一个人跑到社会上来,倒要拿出谋事不忠、面誉背毁、缓急不周、负人财物等一套手段来对待朋友,看他伏戈矛于谈笑之中,设陷阱于交好之际,自己以为是巧算,只怕终归失算罢了! 重然诺不违千里约 卓恕向太傅诸葛恪辞行。恪问,“何日再来?”卓恕将回来的日子约定了,回到家乡会稽去。到了这一天,诸葛太傅大宴宾客,却停箸坐着,说要等卓恕到了才食。来宾们纷纷议论道,“这里建康和会稽,道阻江湖,相去千里,怎么能够决定他必会来!”话没有讲完,卓恕就到,一座皆惊。试看卓恕随口说了一句,并没有和人订立什么契约,然而他说到哪里,人家就信到哪里;他自己说到哪里,也就能够做到哪里,一个人的信用到了这种程度,在社交场中,当然要占不少的便宜。这件事,和王修的事有点相像,也带便一提。孔融有难,对左右的人说,“能够冒难来看我的,只有王修一个人。”话才说罢,王修果然来到。又,王修在南阳游学的时候,住在张奉家里,奉全家染疫,亲戚无有来看顾的。他见到这种情形,于是独自留着抚恤他们,直等到他们的病好了才去。范文正公说,“不欺二字,终身可依”。看了上面三国时的史事,我们对人的态度应当怎样,有地位的人又要怎样才能够把握得住群众的心理,是值得考虑的了。 廉自古圣贤教人,无甚高远,只是要人不坏心术。人心都有个所安:安的是义理,不安的是私欲。古人千言万语,无非要我们在这自心欺瞒不得处提醒作主。如果自私自利,便要以不安为安,一到这个地步,廉耻顾不得,人禽的界限就分不清了。这一百年来,世风剧变,其始大家还知道辨别是非,晓得点“是道则进,非道则退”的道理。后来因为欧风东渐的结果,不知不觉地以新旧作标准,世人虽厌旧喜新,对于是非之间,似乎心中还觉得有个痛痒。最近连新旧的界限也模糊起来,是非索性不要讲了,人心麻木到极点,于是廉耻扫地以尽!刘戢山说,“世人无日不在禽兽中生活,但以市井人观市井人,彼此不觉耳”。这就是眼前的活写照!曾国藩说,“无兵不足深忧,无饷不足痛哭,独举目斯世,求一攘利不先,赴义恐后,忠愤耿耿者不可亟得,斯其可为浩叹者也!”当时情事,大类今日。世人不依本分,只道营求有益;不知非但无益,倒把本分上该有的消损了。忠廉自守者,一些不苟,那本有的财,必会从他途正路中得到。一正一邪,在那安危之间,却大有分别。何况行一件好事、心中泰然,行一件歹事、衾影抱愧,当下便是个天堂地狱呢! 教子廉分明好消息 崔元暐,唐朝人,补员外郎职时,母亲卢氏对他说,“我听见人讲,凡儿子出外做官的有人来说他贫乏不能存,这个好消息;如果说他财货很充足,这是个恶消息。近见亲表中做官的,多将钱物寄给父母,老人家只知道欢喜,竟不问这些东西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倘系非理所得,却与盗贼何别!就使无大过错,难道内心不觉得惭愧么?咄!你今坐食俸禄,如果不能忠清,何以戴天履地!”元暐奉母训,即以清廉自励。卢氏所谓消息的好恶,岂非就是吉凶的分途?这话真似暮鼓晨钟,足以发人深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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