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葛,你丫打的什么更!夜宵做了一半,正等着更点下料呢,成心捣乱是吧?” “我这儿刚听牌,他那更点一乱,下家说到点了要走,这不是坑人吗!” “我爹的药得按时辰煎,要是弄错了,就赖你个死打更的……” 大家都被更点弄蒙了,集体闹起意见来,现场乱作一团。 俩巡警瞅这势头,也有点儿发憷,干脆不管了,跟居民搪塞几句退出胡同。 再说葛旺,乱打一气后,一通猛跑,连打更的锣也跑丢了,来到一片坟地,这是更夫夜间偷懒的地方,因为没人敢查。 葛旺坐在土包上直喘气,他真没想到,自己一个小小的更夫,丁点儿失常也能引发这么大的乱子!不过,这正是他赌那一手的目的:借着居民们闹腾的乱劲儿,王五和冯安准知道出事了,便能趁乱逃走。 刚歇了会儿,大道上跑来一群人。葛旺定睛一瞧,前头跑的正是巡官冯安,背着一只大包袱,还拉着一个漂亮女人;后面带人追他俩的竟是王五。 那女人葛旺在报纸上见过,是京城名媛戚尘芳。原来,冯安深夜私会的朋友是她。这朵交际花可不是善茬,跟各界名流不清不楚,交往是得保密的;而王五的“买卖”不用说,只怕就是抢戚尘芳家。 冯安瞧见葛旺,大叫:“老葛,救命!”拉着戚尘芳躲到他身后。 王五冷冷地说:“老葛,别多管闲事。”十几个混混忽地散开,围住三人。 “和为贵,和为贵。五爷,你不就是要钱吗?”葛旺劝罢,又转向冯安,“破财免灾吧!长官。” 王五冷笑道:“看老葛的面子,留下装钱的包袱和这个女人,我便放你一马。” 逃了一路,冯安早累得跑不动了,便将心一横,放下沉甸甸的包袱,松开了戚尘芳的手。王五一伙并不急于分赃,在原地不动。却见戚尘芳反手了冯安一耳光,骂道:“亏我全心全意待你,刮了那老家伙的钱跟你跑,你竟如此对我!人心哪,试不得哟!”说完素手一挥,王五等人围住冯安猛揍起来。 这下葛旺全明白了:戚尘芳想跟冯安私奔,但又担心情郎的忠诚,便买通王五,以遭劫来试探真心。 葛旺挤进入堆里,拼命护住冯安大喊:“他毕竟是警局的巡官,真打死了,咱们都得倒霉……” 戚尘芳觉得有理,喝住王五,吩咐道:“那就饶他一命,不过,得剁掉一根手指。” 王五掏出刀来要砍。警哨骤然响起,远处,一队巡警赶了过来。“敢动我们排长,不想活了?”带头喊话的,是那两个喝醉的巡警。 冯安捂着鼻青脸肿的脑袋,从地上爬起来,指着王五:“打!给我狠狠地打!”众巡警摘掉帽子,抻出警棍,个个摩拳擦掌。其余混混见状,扔下王五想跑,却被巡警堵了回来。 王五走投无路,扔了刀,“扑通”跪在葛旺面前:“老葛!救命啊!” 葛旺刚要开口,冯安将他扶到大包袱上坐好,说:“老葛,你是个好人,刚才我谢谢你。这事儿你甭管了。” 这时,道上驶来一辆汽车,车里坐的是管理整个城南的吴次长,所有人都不敢再动。吴次长下车后,大腹便便地走到戚尘芳面前,一脚踹在她小腹上,骂道:“臭婊子,我说你怎么没在家,原来卷了我的钱,想跟别人跑!” 戚尘芳顾不得疼,一头扎进吴次长怀里,哭得梨花带雨:“才不是!咱家被劫匪抢了,我是豁出命来追坏人的。” 王五、冯安,心里均“咯噔”一下。 “谁这么大胆!敢抢我的外宅?”吴次长借着月光环视四周,看见了坐在装满钱财、首饰包袱上的葛旺,问道:“就是他?” 戚尘芳一怔,连忙点头:“对,就是他。” 吴次长的护卫一边一个,架起葛旺进了坟地,不待他喊冤,槍声响起…… 吴次长跟众巡警道声辛苦,遣散了闲杂人等,拿回被劫财物,搂着戚尘芳上了车。 明月在天,林木扶疏。远处,隐约传来一声更号: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