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京城临安,美丽的西子湖洒满了春光。虽暮色苍茫,但湖边的芳草地上,仍悠闲地行着仕女的香车和公子哥儿的俊马。一叶画舟从孤山那边缓缓驶来。那画舟小巧玲珑,四周用浅绿色的轻纱罩着,朦胧地映出赭红的船舷与窗格,舟内坐着一位中年女子,依在船沿观赏着西湖黄昏的美景。 画舟荡到涌金门时,忽地听到一阵低声的抽泣,那嘤嘤的哭声是那么凄切。顺着声音,她在水草丛中看到一艘带蓬小船,在船舱昏暗的灯光下,相依相偎坐着一对青年男女。那哭泣的女子见有人来,勉强收住了眼泪,对男的说:“我们还是走吧!”说着把摇桨递了过去。那男的却说:“死马当作活马医,也许这位夫人能救我们。”那女的说:“有钱人哪有一个好的,走吧!”那男的无奈地接过了摇桨,却见画舟已横在他们小船的前面,中年女子说:“能给我说说你们的委屈吗?也许我这个‘有钱人’能帮助你们。”男的不顾女的直使眼色,对她诉说了事情的原委:原来他们是一对未婚夫妻,男的叫张松,是个男伶,女的叫琴玉,是个歌妓。他们本是师兄妹,在搭档弹唱的生涯中建立了感情,就在他们婚期将近时,盐政官老坯看中了琴玉,三番五次上门纠缠。今天,老坯派人下了最后通牒,说是三天后要来抬人,如若不从,从此休想安宁。张松又说:“我师父师母还患病在床,面临着盐政官的婬威,我们无可奈何却又怕惊动两位患病的老人,所以只得躲到这里痛哭。”说到此处,两人又相拥着痛哭起来。 中年女子听了,怒声说:“朝廷不是立规,官员若挟妓为妾当罢免发配吗?你们一个男伶,一个歌妓怕什么?”张松叹了口气道:“ 夫人有所不知,明的当然不许,可暗地里多少官员会放过自己看中的歌妓?官官相护,心照不宣,只是苦了我们这些人。” 她沉思了一会,终于想出了一个主意。 盐政官老坯50有余,骨瘦如柴,就这副样子却特爱拈花惹草。要说他的官职并不大,但他上能进出宫闱,下能出入商家,在京都内游刃有余,肆无忌惮,被人称为老坯。为了能把琴玉占为己有,他在吴山脚下买下一宅小院。今天是他将琴玉抬进小院的日子,一大早就坐在厅堂,正要吩咐家人准备小轿,门房通报张松求见。他本想不理睬这个男伶,可又怕冲了今日好事,心想无非是花几个钱,就让张松进来了。 张松一身新衣,一进门就向他贺喜,同那日对他怒目而视判若两人。张松说:“大人,琴玉的乐师知道她配上你这位手眼通天的大人,很是高兴。他不但将琴玉劝得心甘情愿服侍你,还让琴玉在他家出阁。这不,他让我来请你前去迎娶,连小轿都帮你准备好了。”一席话把老坯说得眉开眼笑,他捋了捋下巴上的几根黄胡子,得意地说:“这个乐师倒是个通达之人,他是谁?知道此事不能张扬吗?”张松忙说:“大人放心!乐师名叫老弦,琴玉从小跟他学艺,这次他从苏州来到杭州落脚谋生,很想结识你这位大人。”张松顿了顿,又说:“小的只想……”说着伸出了手。老坯一见,哈哈大笑起来,他让家人拿来一封银子递给张松,说:“这才叫识时务!有了银子你还怕没老婆?如果琴玉服服帖帖的话,本大人还有赏。”说着让张松前面引路,他坐了一乘小轿跟在后面。 张松见老坯走远了,忙进了屋,对着那位中年女子倒头便拜:“夫人,你口上功夫真是绝了!那恶贼信以为真,已经走了!”那中年女子说:“这叫官大一级压死人,但此事只能骗一时不能骗一世,你快走吧!琴玉与她的父母在钱塘江边等着你呢。”张松不敢迈步,说:“恩人,你当如何?”那女子说:“我时常混迹官场,今日老坯又没有见到我面,不会有事,你尽管放心离去吧。祝你们幸福!” 张权与琴玉一家离去后,这个有口技绝活的中年女子也离开了杭州。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