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逢历史研究所建所一个甲子轮回,将应苑峰先生嗣哲极井之约为《张政烺先生学行录续集》所撰《缅怀苑峰先生,追思问学往事》一文稍加添改,与《尹达先生与郭沫若交往中一些罕为人知的往事》一文,一并作为对历史研究所六十寿诞的纪念! 一 1961年考入北京大学历史学系本科,在文史楼听过张政烺先生授课。1978年考为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在历史研究所小礼堂听过张政烺先生讲版本学。而登门问学苑峰先生,则是1982年入冬以后的事,这还得从我的研究生导师尹达先生说起。 1982年11月16日是郭沫若诞辰90周年,史学界拟定召开纪念学术报告会。尹达先生作为郭沫若的“私淑弟子”,与郭沫若共事25年,无论如何都要对“郭老的业绩”作一次“系统总结”,但因久病住院,指定由我起草报告文稿。10月22日下午,在协和医院病房,尹达先生谈郭沫若近两小时,具体到报告稿的写法。文稿起草完成经审阅后,由我在纪念学术报告会上代尹达先生宣读。河南四家刊物,三家都已刊登了尹达先生当年4月河南行期间的报告,唯独没有文稿给《史学月刊》,便决定将纪念郭沫若诞辰90周年的学术报告稿修改后寄给他们发表。其中,有关甲骨文、金文方面的问题,尹达先生让我直接找胡厚宣、张政烺两位先生,说已经跟他们交待过了。于是,我便有了登门向胡、张两位先生问学的机缘。当时,胡、张两位先生都写有纪念郭沫若诞辰90周年的论文。尹达先生《郭沫若所走的道路及其杰出的学术贡献》一文在《史学月刊》1983年第2期发表后,一位在文博系统的昔日北大历史学系同窗传话给我,说文章中关于金文的一些提法是张政烺先生的观点。当时尹达先生已经卧病不起,不允许探视,7月1日便离世了。我没有能够将这一情况汇报给尹达先生,但在稿件寄出之前,尹达先生已叮嘱我注明“此稿是根据尹达同志在郭沫若诞辰90周年纪念会上的书面发言由谢保成同志修改而成”。当时以为是先生提携弟子,此时方才明白其另有含义。现在看来,这反倒成了我问学苑峰先生的一项明证。 时隔不久,河南人民出版社邀请苑峰先生主编一部古代职官辞典。苑峰先生的弟子吕宗力找到我们几个研究生院的同窗,赖长扬(师白寿彝)负责先秦,吕宗力负责秦汉,我负责隋唐五代,商传(师谢国桢)负责明代,中国历史大辞典编纂处李世愉(师商鸿逵)负责清代,组成一个编写小组。 (注:图略) 我保存的这张照片,是职官辞典各断代稿件集中后,苑峰先生来到历史研究所三号楼,在我住的办公室——史学史研究室,与编写组主要成员一起商议通稿事宜。 二 1987年10月,苑峰先生写定《中国古代职官大辞典·前言》(河南人民出版社1990年出版),我也分到住房,搬至永安南里。苑峰先生住8号楼,我住9号楼,登门问学更近了一步。从这时起至1995年,是我问学苑峰先生的主要阶段。 问学主要集中在三个方面,一是郭沫若的金文研究,二是有关版本的相关问题,三是了解苑峰先生的治学经验。 有了先前为尹达先生起草文稿的教训,我从拜读郭沫若的三部金文著作——《殷周青铜器铭文研究》、《两周金文辞大系图录考释》、《金文丛考》入手。弄不懂的地方,再向苑峰先生请教,渐渐有了入门感觉。在1995年出版的《郭沫若评传》和1999年增订出版的《郭沫若学术思想评传》中都有“凿破彝铭之‘混沌’”一章,对郭沫若的金文研究有了一个较为系统的把握。论述郭沫若取得创获同时存在的某些偏颇,引述了苑峰先生最新研究成果——关于“易卦”问题的观点。同时,把苑峰先生为新发见的郭沫若《商周古文字类纂》所写“后记”写入两本郭沫若评传。 版本问题,细琐、繁杂,没有实物,很难明白、系统。1995年夏,侯外庐先生的女公子、北大历史学系同年级同学、近代史研究所的“黄埔一期”侯均初,将一部明版《文苑英华》交我请苑峰先生鉴定。这对我来说,是一次问学版本的绝好机会。前后近20天的时间,我数次登门,从用纸、版式、装订,到书口、鱼尾形状、刻工以及与宋版书的区别,得到一次比较系统地了解。因其书缺页,是明后期(隆庆年间)的本子,苑峰先生就没有写书面鉴定。此后数年间,我以海内外见存四种刻本、日本见存三大抄本汇校而成《贞观政要集校》。虽然是受陈寅恪先生关于《贞观政要》版本问题论述的启发,但关于版本知识的积累和运用却多源自苑峰先生、受益苑峰先生。因此,在纪念苑峰先生九十华诞之际,写成《〈贞观政要〉的流传与版本》一文收在《揖芬集》。《贞观政要集校》一书2003年由中华书局精装初版、2009年精装再版、2011年第三次印刷,成为我在古籍整理方面的一本代表作。 这里,特别介绍一下发表在《史学史研究》1994年第1期的《张政烺先生谈治史》,这是一篇访问记,可算作对《张政烺文史论集》的一点点补充。 1993年12月10日下午,赖长扬受《史学史研究》委托,约我一起访问苑峰先生,从如何走上治史道路谈起,涉及最早发表的论文,在古文字、金石、版本等领域取得的成就,历史学与现实的关系、历史分期主张、史学史与文献学,以及对青年史学工作者的希望等问题,间有傅学苓先生的插话。谈基础史学和应用史学问题,苑峰先生强调“历史学究其基本作用说,它应当是运用的,不然它就没有什么存在的价值”,“社会的要求不同,历史学家所讲的内容也不同。就一个普普通通的史学家来说,也是根据社会和人们的需要来选择自己所研究的内容的”,“除了社会和人们的需要之外,还有学术上的需要,学术上提出的问题、难题需要解决,也是需要”。“历史学家不可能不关注社会注意的问题,社会也不可能不影响历史学家研究的重点”。“历史学应当加强基础方面的研究,这包括基本理论、文献的考订整理、年代的确定、事件真实的过程等等方面的研究,但做这些都是为了应用”。谈史学史与文献学,苑峰先生认为“文献学大体可以和史料学相当,虽然范围有大小,但基本范围相同。搞史学史很难。过去写的史学史著作大体上是史料学、史部目录学,基本上是将《四库提要》抄出来发挥一下。不过,教学与研究有区别,学生有用的、需要的就应当讲”,“史学家流派应该讲,社会背景也应该讲”。说到对青年史学工作者的希望,苑峰先生颇具感慨地说:“我希望青年学者加强基本功,尽可能多读些书。过去搞旧学的人在文字上没有多少障碍, 都可以读原文。现在很难,连读原文都有困难。学中国史的,从《史记》到《明史》都可以看一看,这是过去。现在就不行了。学外国史的,也是这个问题。读得少,搞研究就难了。另外还有个问题,就是面太窄。研究汉代就只看汉代的书,汉代以前不管,汉代以后也不管,那是不行的。”同时强调:“史学研究要发展,还是得从培养学生做起,从训练他们的基本功做起。现在教学上很困难,学生的基础差,特别是古文基础差,教起来困难,学起来也很困难,水平很难提高。这个问题不解决,今后的古史研究就无从发展。就现在说,全国搞历史研究的人不是多,而是少,就是这么少的人当中,能起点作用的,也只是一小部分。”直至采访结束时,仍在强调:“治史还有个目录学、文献学的问题,由此才能展开问题的研究。还是要读书多,积累多。” 苑峰先生不止一次以皇室宬作比喻说,过去所留下的东西很多,“集中累积起来,但不总都是有用的”,“平时存放材料,到用时需要什么取什么”。对于教授学生,苑峰先生更有极为可贵的卓识和实践:“学生需要补充什么知识就应当给他们补充什么知识”,要做到“跟皇史宬、档案馆一样”。傅学苓先生说,“张先生就这么个人,把时间都给了别人,有些人上门求教,他总是放下自己的事,给人查资料、回答问题。有个别人上门讨教后,还剽窃张先生的观点写成文章发表,甚至还在文章中装腔作势地表示不同意张先生的某个观点。有些好心人劝张先生说,不要理睬这种人,少接待甚至不接待求教的人,张先生却总改不了,人家来了,照样不厌其烦地帮忙。”这里,追述一件往事。《职官大辞典》出版后,有一天傅先生打电话说张先生有事找我。原来是一位读者就《辞典》中的问题写信给苑峰先生,宗力已经出国,我以为要我处理回信事。其实,苑峰先生已经写好回信,让我再看一看,说如果可以,就把信寄出,甚至连信封都亲笔写好。我看过之后,就到邮局把信寄出了。后悔没有留一份复印件,仅记得是一位河南的唐姓读者。 此外,《张政烺文史论集》中有两篇文章涉及“今注二十四史”问题。《关于今注本〈金史〉工作问题的通信》一文,是苑峰先生带病写就交到我手的一封写给张博泉的信。信末署1996年1月6日,但1月5日苑峰先生即已犯病,12日交我转《〈今注本廿四史〉通讯》,13日我即为苑峰先生起草住院报告,30日陪傅学苓先生送苑峰先生住院。另一篇《关于古籍今注今译》说对于今注二十四史的工作只是“挂名”,“既不‘总’,也不‘裁’”。其实,从上面关于今注《金史》写给张博泉的信,足以证明苑峰先生并非“不‘总’不‘裁’”。我当时参与其事,负责经籍艺文志今注。1995年夏,拟就一份《今注六史经籍志细则》并写出几篇样条,9月23日下午与今注二十四史执行负责人赖长扬,就经籍艺文志今注的体例及样条,登门听取苑峰先生的意见。后经修改,刊于《〈今注本廿四史〉通讯》,成为指导今注工作的规范之一。《关于古籍今注今译》一文,苑峰先生既肯定“作今注以总结迄今研究《二十四史》的成果,条件是成熟的。几十年来很多有声望的断代史专家已各有厚积,还可以组成精干的班子”,又以一半以上篇幅论证今注工作是一项具有“一系列高难度的工作”,“必须有充裕的时间。绝不能急于求成”,同时警告说:“如果注者迫于时限而草草成书,将贻害读者,愧对后人。”这篇文章,完全可以说是指导今注二十四史工作的一篇总则。 在三大问学收获之外,苑峰先生淡薄名利、默默无闻的严谨治学精神,留给我的印象最为深刻,对我的影响至今犹存。 三 问学苑峰先生,得见苑峰先生在一些书上写有批语,便向傅学苓先生建议,把苑峰先生写有批语的书清理一下。后来,傅先生把有苑峰先生亲笔字或印章的五本郭沫若著作——《中国古代社会研究》、《青铜时代》、《十批判书》、《美术考古一世纪》、《奴隶制时代》给我,说:“送你作纪念。有机会顺便清理一下。”我写了一纸借条,借回这五本书,如今成为我藏书中的“善本”。 (注:图略) 这里,仅就《奴隶制时代》(新文艺出版社1952年版)说一件问学的故事,并将苑峰先生在书中的批语摘录出来。书中《申述一下关于殷代殉人的问题》有一整段引文,郭沫若只说1935年春同蒲路开工得一瓦盆,盆内四周有丹书219字,没有注明出处。苑峰先生告知,查郭象升《汉熹平二年张叔敬墓朱书壁央瓦盆文考释》。后来,有好几人向我问到这一引文出处,我都按照苑峰先生的指示如实转述给他们了。 苑峰先生写在书中的批语,一共六处: 第7页两处,在郭沫若引《殷契粹编》1221片“己巳、王 (锄)……”下有钢笔所写“杨树达释掘矿”;在引《殷契粹编》1222片“王令多……”下有钢笔所写“多羌,此是俘虏作生产奴隶”。 第8页,在郭沫若说“周代农事诗中无牛耕痕迹”、周武王灭殷之后“也还未言用牛耕”上端,有钢笔字眉批“周易周礼亦无”。 第9页,在郭沫若节录《曶鼎》第三段铭文上端有钢笔字眉批:“众与臣有别。” 第32页,在郭沫若叙说公私家争取人民,除齐晋之外,别国的情形时,举“鲁国的季孙氏,他也很会收揽人心”句旁有钢笔所写“季氏世脩(修)其勤”六字。 最有意思的是一处在第53页上端,用红墨水写下一组西汉京城及京畿的户、口数字,并相加计算: (注:图略) 长安 户80800 口246200 京兆尹 195703 682468 左冯翊 235101 917822 ﹜ 2436360 右扶风 216338 836070 647180 这是对应于郭沫若《附论西汉不是奴隶社会》一题关于“西汉是有大量的奴隶存在”,但“已经不是奴隶社会了”的结论,查考西汉京城及京畿的户、口之数进行的统计。 四 受惠苑峰先生,我有幸两次得到题字。1990年8月花山文艺出版社出版栾保群、吕宗力校点的《日知录集释》,书名题字是吕宗力1989年4月完稿时就已约请苑峰先生题写。不久,宗力出国。书名题写后,由我转寄给在石家庄的保群。当时即想,日后出书也请苑峰先生题写书名。 时隔不久,得见巴蜀书社出版的《记念顾颉刚学术论文集》中苑峰先生《“十又二公”及其相关问题》一文,文章第二部分“法天之数”在列出《史记》十二本纪之后有这样一段论述: 这个目录可以说是乱七八糟的。其原因在于十二这个数字不能增减,内容虽然经过考虑,拼凑而成,免不了杂乱无章。刘知几认为《秦本纪》(自伯翳至于庄王)、《项羽本纪》当为世家,称本纪自乱其例,事实上司马迁也未必看不到这一点,只是为了把十二个座位填满,才作出这种安排的。 再三拜读之后,带着疑问冒昧向苑峰先生请教。 我的基本想法是:《史记》十二本纪在司马迁是自成体系的,这就是《太史公自序》所说“略推三代,录秦、汉,上记轩辕,下至于兹,著十二本纪,既科条之矣。”司马迁用十二本纪纪“王迹”,展示治乱兴衰的原委,并非后来刘知幾所想像,用本纪纪皇帝。十二本纪分三种类型:其一,《五帝本纪》记传说时代,将当时所知最早的传说作为“古今之变”的开端;《夏本纪》、《殷本纪》、《周本纪》记三代,夏、殷仅有世系,《周本纪》自厉王始有年代。四篇本纪,越古越简略,并非一“帝”一纪,亦非“系日月以成岁时”,这就是所谓的“略推三代”。其二,《秦本纪》最能体现“王迹所兴,原始察终”的原则。周尚未亡,秦作为诸侯不可以入“本纪”,但秦始皇统一天下必须立《秦始皇本纪》,而考察秦之“王迹所兴”,“原其始”没有《秦本纪》又不行。后来《魏书》创“序纪”、《金史》创“世纪”都有这个因素在内,应该说《魏书》、《金史》实际效法的正是《史记》创“秦本纪”的做法。项羽是一度“号令天下”的“王”者,写“王迹”不能不写项羽。秦统一天下前后的“王迹”,恰恰分为三个阶段:《秦本纪》纪统一天下的漫长岁月,《秦始皇本纪》纪统一后暴虐天下加速灭亡,《项羽本纪》纪楚亡汉兴再建统一。三个环节,缺一不可。第三种类型,高祖至孝武,一个皇帝一篇本纪,才如刘知幾所想像的那样。用《太史公自序》来看十二本纪,其编纂思路很清楚,并不见“拼凑”痕迹;用刘知幾所想像来看十二本纪,才会有“杂乱无章”或“拼凑”之感。我们评论司马迁的著作,首先要看司马迁本人的思路,不应该用后人的观念来理解司马迁本人的思想。 苑峰先生听我陈述之后稍事沉默,即问我是否写有成稿,我回答没有,只是读《史记》的一写想法,我正在写《隋唐五代史学》一书,写好以后想来请教。 1993年秋冬之交,我的第一本代表作——《隋唐五代史学》交付出版,冒昧造访,请题书名,苑峰先生当即问横写还是竖写,“学”字写简体还是繁体,我回答说都行,苑峰先生让我过一两天去取。12月14日下午,到苑峰先生书房,桌面上摆着三条,两条竖写、一条横写,都不太满意,问我要不要重写。我连说不要重写,只是看着三条不知怎样选取。傅学苓先生来书房,建议把横条上的“代”字剪下来,贴到较满意的那一竖条上,然后用印,《隋唐五代史学》1995年2月厦门大学出版社出版第1版。12年后商务印书馆增订再版时,苑峰先生已经过世,我便在2006年1月“改版引言”中写下这样一段文字:“文本书初版本题写书名的张政烺先生去世整整一年了,此次改版沿用初版本题签,以表对张先生的缅怀之情!”为沿用初版本题签,征求傅学苓先生意见,傅先生不但表示非常支持,还特地提供了苑峰先生的另一印章,说可以与初版本有所区别,于是商务版《隋唐五代史学》封面便有了两方苑峰先生之印。不过,封面设计者把用印的位置给移动了。 (注:图略) 关于《史记》十二本纪的问题,直至2003年撰写《中国史学史》一书时,才写成《〈史记〉体系再考察》一文,发表在《求是学刊》2005年第6期,但已经不能当面向苑峰先生讨教了。好在傅学苓先生告诉:张先生对你说的《史记》“秦本纪”影响《魏书》“序纪”、《金史》“世纪”的问题,住院前一直没忘,希望看到你的文章。 另一幅题字,完全是机缘。1995年4月中旬,河南濮阳县政府以濮阳为张姓老家,通过我在北大的一位张姓朋友找我引见,陪他们向苑峰先生求字。恰逢收到《隋唐五代史学》样书,5月5日下午送书给苑峰先生,见此篆书——“弘扬中华文化优良传统”(106×34cm),无题款,无日期。 (注:图略) 我把条幅拿到历史研究所照相室拍照,月底将照片寄给濮阳。6月底濮阳来请题字,加盖了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公章后在濮阳展示至11月7日归还,苑峰先生嘱我“放起来”。苑峰先生病逝,我将条幅送至傅学苓先生处,傅先生说“难得你认真保留张先生的遗墨。当年张先生不落题款、不写日期,你最了解实情,最有资格留作纪念!” 五 我1997年2月出国讲学回来后,苑峰先生时断时续住院,入冬以后基本住院。我的问学,如果从1982年秋冬之交算起的话,至此整整15个春秋。之后,苑峰先生住院长达七八年之久,虽然不再可能问学,但苑峰先生对我潜移默化的影响却一直延续着。 不论问学期间,还是苑峰先生住院以后,每逢宗力回京,我二人都一定同去家中看望或到医院探视。每逢中秋、春节,我都和郭沫若纪念馆郭平英或赵笑洁到家看望苑峰先生伉俪。苑峰先生住院、过世以后,依然按时看望傅学苓先生。苑峰先生病逝,宗力未能赶回来,家祭、公祭我都代为参加。2010年夏傅学苓先生入院,我与宗力、平英、笑洁一同前去探视,竟成诀别! (注:图略) 这张合影是1994年7月宗力回来,在苑峰先生家后院由傅学苓先生拍照,借此表达对苑峰先生伉俪的深切缅怀之情!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