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慕容鲜卑接触佛教,可能是在慕容廆进入棘城之后,约慕容廆晚年和慕容皝即位之初的一段时间里。佛教传入慕容鲜卑后,迅速、广泛、深入地传播开来,佛教及其文化在慕容燕国的政治和社会生活各个领域日益渗透,从佛教僧侣在慕容燕国统治集团中的活动情况,我们可以看到通过吸收中国传统的方术而为政治服务是佛教改造自身的一个重要方面。 关键词:慕容鲜卑;佛教 佛教既不是慕容鲜卑固有的宗教,也不是汉族固有的宗教。佛教是从印度传入的外来宗教。慕容鲜卑进入辽西、辽东和中原地区后,逐渐接触了佛教,从而使佛教也成为他们重要的宗教信仰之一。 一、佛教传入慕容鲜卑的时间 佛教何时传入慕容鲜卑,史书没有明确的记载,不过元康四年(294)慕容廆移居大棘城之后,已经广泛学习汉族文化,从内地涌入的大批汉族士庶,有可能把佛教信仰也带入这一地区。与此同时,有的鲜卑族成员进入汉族地区,也可能接触到佛教。两地、两族之间人员的往来,必然也促进了佛教向慕容鲜卑的传播。由零星资料推断慕容鲜卑接触佛教,可能是在慕容廆进入棘城之后,约慕容廆晚年和慕容皝继位之初的一段时间里。 二、佛寺在诸燕地区的建造 佛寺是佛教僧侣信徒的斋戒场所,因而是佛教及其文化的载体。通过对于佛寺建造的考察,可以了解佛教的传播情况。 慕容鲜卑在接触佛教以后,逐渐在其统治区内建造佛寺。咸康八年(342)慕容皝从棘城迁都于龙城,永和元年“立龙翔佛寺于山上”。《资治通鉴》胡注谓“龙山在龙城之东”,其地在今辽宁朝阳城东凤凰山。这是史书明确记载在慕容燕国最早建立的佛寺,也是在辽东地区最早建造的佛寺。中国学者认为它“可能是当时最靠东北角的佛寺了”。继龙翔寺之后,前燕继续在其统治区内建造佛寺。后燕统治区也有佛寺遗迹可寻。在慕容诸燕国家的都城和统治区内兴建的佛寺,是佛教得以在慕容鲜卑中广泛传播的具体表现。 三、慕容鲜卑对于佛教的崇奉 慕容鲜卑对于佛教的崇奉,除了表现于上述佛寺建造方面之外,还表现于佛教信仰逐渐在社会各阶层中广泛发展,以及在慕容鲜卑的政治、军事和社会生活等各个领域之中的扩散和渗透等诸多方面。 (一)慕容鲜卑政权的佛教崇奉 慕容诸燕地区佛教的发展,首先表现在慕容鲜卑统治集团对于佛教的崇奉,而且由于他们的带头作用,又进一步推动了佛教在诸燕地区的传播。竺僧朗原籍京兆,于前秦苻健皇始元年(351)移卜泰山,在那里建造精舍,讲道说法,成为闻名于北部中国的高僧。据称公元399年慕容德在决定是否迁都广固时曾经向竺僧朗征询意见,是在得到他的肯定意见之后,作出迁都广固的决定的。他虽然没有接受王号,但是接受了二县租税,从而为南燕统治者大兴..福业,这对于推动南燕地区佛教的发展无疑起了巨大的作用。 除了慕容鲜卑皇室贵族崇奉佛教之外,慕容氏官僚也同样崇奉佛教。1976年在朝鲜大安市德兴里舞鹤山发现了幽州刺史慕容镇墓,墓中有大量壁画和题记,还有墓主的墓志铭,明言慕容镇为“释加文佛弟子”,可见他是一位虔诚的佛教徒。 (二)佛教僧侣参与军国大事的谋议决策 由于慕容鲜卑及其统治地区佛教有了较大的发展,因而佛教及其文化也就日益渗透于慕容燕国的政治和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之中。 慕容诸燕统治者常将佛教僧侣引为顾问谋士,参与军国大事的谋议决策。南燕二年(399),北魏夺得南燕的滑台,南燕失去根据地,南燕主慕容德图谋攻打滑台,谋臣或劝进攻彭城,或劝进攻滑台,尚书潘聪反对进攻滑台和彭城,主张进攻广固,占领青州,以为立国根本。但慕容德犹豫不决。沙门朗公素知占候,德因访其所适。朗曰:“敬览三策,潘尚书之议可谓兴邦之术矣。今岁初,长星起于奎娄,遂扫虚危,而虚危,齐之分野,除旧布新之象。宜先定旧鲁,巡抚琅邪,待秋风戒节,然后北转临齐,天之道也。”德大悦,引师而南,兖州北鄙诸县悉降,置守宰以抚之。朗公即前文所述之太山竺僧朗。朗公的意见对于慕容德决定迁都广固,占据青、兖起了关键作用,这对于日后南燕的发展具有重大意义,是在南燕历史上的一次重大决策。由此可见,佛教僧侣在慕容燕国的军国大事谋议中占有重要的地位。 值得注意的是,参与慕容燕国军国大事谋议的佛教僧侣是以方术这一特殊方式来为统治者服务的。慕容德在是否进军广固的问题上曾向其征询意见的竺僧朗,史书明言其“素知占候,德因访其所适”。所谓“占候”就是根据天象变化预测吉凶的方术。他对慕容德所阐述的那一套,就是典型的占候之术。德置守宰以抚之,禁军士无得虏掠。百姓大悦,牛酒属路[4](!晋纪.安帝隆安三年#)。《周易》是中国古代的占卜书,根据《周易》进行的筮卜是当时最主要的一种占卜方法,因而那些方术之士都是通晓《周易》的。这种现象表明这时的佛教已经不仅与中国古代的儒学,而且与方术和谶纬迷信相结合,把本来意义上的佛教改造成为了适应统治者需要的工具,成为政治上层建筑的组成部分。正如佛教史学者所指出的:“从佛教传入中国的那一天起,就不得不随时变换着自己的面貌和精神,为封建地主阶级服务,它已成为中国封建上层建筑的一部分。”从佛教僧侣在慕容燕国统治集团中的活动情况,我们可以看到通过吸收中国传统的方术而为政治服务是佛教改造自身的一个重要方面。 (三)佛教在社会生活中的影响 慕容鲜卑对于佛教的崇奉,还表现为葬俗、服饰等社会生活领域中佛教影响的日益渗透和深入。后燕建始元年(407),慕容熙之妃苻氏死,“制百僚于宫内哭临,令沙门素服”。表明在宫廷举行丧礼时有佛教僧侣参与其事,举行超度之类的法事。在后燕时期这类佛教法事可能已经比较经常和普遍,《乐府诗集》所载《慕容垂》歌辞有“慕容愁愤愤,烧香作佛会”之句,表明在遇到困难和挫折时,慕容鲜卑人已习惯于举行佛教仪式,进行祈祷、拜忏之类的法会活动。 佛教题材的图案花纹,如莲花、忍冬、龟甲等纹饰,以及佛像等,在慕容鲜卑人的日常用具、服饰中也已频繁出现。在辽宁朝阳地区发现的三燕(前燕、后燕、北燕)时期的马具零件和饰物中,就有许多以佛教美术为题材的纹饰,如:其中有两件铜鎏金镂孔忍冬纹圆形饰,一件周围由6组等距的忍冬纹构成团花图案,边缘亦饰连续的忍冬纹,另一件则只是饰内外两层忍冬纹。一件铜鎏金镂孔长方形饰,在边缘饰连续忍冬纹。一件四瓣形铜鎏金镂孔饰片,周围饰等距的4个镂孔忍冬纹。还有一件铜鎏金饰忍冬纹銮铃。辽宁朝阳是三燕的都城龙城所在地,考古学家断定这些遗物的时代为三燕时期。辽宁北票县西官营子发现的北燕冯素弗墓中,出土一件压印人物纹山形金饰,饰片上压印纹:周边为锯齿和忍冬花纹带,中间是一佛像高坐座上,后有火焰纹背光,左右二立侍。这是一件充满佛教内容的饰物,它可能是步摇冠上的饰件,而步摇冠是慕容鲜卑在进入辽西地区,接触汉文化之后流行起来的。 通过以上考察我们看到,佛教在慕容鲜卑中传入时间早,传播速度快,对慕容鲜卑的政治及社会生活的影响广泛而深刻。慕容鲜卑接受的佛教是已经汉化的佛教,因此这些传播特点可以说突出反映了慕容鲜卑汉化程度之深。慕容鲜卑对佛教及其文化的接受和崇奉,使我们从一个侧面看到了慕容鲜卑是怎样逐渐融于汉文化之中的。 参考文献: [1]高僧传[M]..北京:中华书局,1992.. [2]晋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4.. [3]太平广记[M]..北京:中华书局,1961.. [4]资治通鉴[M]..北京:中华书局,1982.. [5]张弓..汉唐佛寺文化史[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7.. [6]初学记[M]..北京:中华书局,1962.. [7]定县博物馆..河北定县发现两座宋代塔基[J]..文物,1972,(8):39-51.. [8]历代编年释氏通鉴[M]..元刻本,北京图书馆本.. [9]金维诺..麦积山石窟的兴建及其艺术成就[A]..中国石窟天水麦积山[M]..北京:文物出版社,1998.. [10]孙进己等..幽州刺史慕容镇墓志[A]..东北古史资料丛编[M]..沈阳:辽沈书社,1989.. [11]刘永智..幽州刺史墓考略[J]..历史研究,1983,(2):87-97.. [12]三国志[M]..北京:中华书局,1959.. [13]任继愈..中国佛教史:第二卷[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5.. [14]郭茂倩..乐府诗集[M]..北京:中华书局,1979.. [15]田立坤,李智..朝阳发现的三燕文化遗物及相关问题[J]..文物,1994,(11):20-32.. [16]黎瑶渤..辽宁北票县西官营子北燕冯素弗墓[J]..文物,1973,(3):2-28..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