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世纪末20世纪初,修筑铁路是帝国主义对华资本输出的主要形式。中国东北铁路主要控制在日俄的手中,它们借助铁路将其政治、经济、军事势力逐渐渗入到东北。为了抗击日俄,中国东北政府和人民采取了多种形式修筑铁路,不仅包含着抵制和反抗侵略的内涵,而且还带动了东北资源的开发和经济发展。 关键词:中日合资铁路;东北自建铁路;满铁;东北交通委员会 自清朝以来,东北被视为“龙兴”之地,长期实行封禁政策。但到19世纪末20世纪初,东北主要是日俄角逐的地域。1905年《朴茨茅斯条约》,日本从俄国手中夺取中东铁路南满支线长春至大连、旅顺704km的铁路,而后并于1906成立“南满州铁道株式会社”“,满铁”成了日本资本对中国经济渗透、扩张的大本营。日本控制的铁路延伸到哪里,日本的势力就扩展到哪里。 但是直到甲午战争的惨败,被日本人视为“战胜之保险公司,经济之堡垒”的铁路的效用,才被逐渐的认识到。1905年7月,清政府明定修筑铁路为“力行实政”的首要项目。从1891年第一条铁路———关东铁路的修建到1931年“九一八”事变爆发前,东北已经形成了相互联运的铁路网,对抗南满和中东,无论在国防,还是在经济上都起到了重要作用。 一、清政府时期(1891—1911) 揭开东北铁路建设序幕的是中国第一条官办铁路———关东铁路(北宁路之山海关至沈阳段)。由于当时沙俄即将开工修西伯利亚铁路,仍被视为祖宗之地的东北受到极大的威胁,清政府派李鸿章督办由古冶向东展筑津唐路,断断续续的修筑、延长,1907年与新奉路接轨改为京奉路,后易名为北宁路,因为借英款筑路,任用英人任总管兼总工程师,实际上此路就受帝国主义侵略控制了。中国从自办铁路开始就受到了帝国主义的干涉,举步维艰,在筑路的过程中,渗透了帝国主义国家在华利益的争夺和中国外交的屈辱。但它必竟沟通了东北和华北,是联络关内外的大动脉。 清朝末期,东北还出现了中国第一条官督商办铁路——齐昂铁路(齐齐哈尔——昂昂溪)。由于中东铁路距省城齐齐哈尔尚有29km,为了便利省城交通,黑龙江铁路公司负责修齐昂路,直至1909年竣工,但终点红旗营子距昂昂溪还有1km,直至1914年才得以同中东路接轨。“由于线路短,客运少,客运少,货运更少,地方绅商管理不善,亏损大,1918黑龙江省当局把它改为官督商力”[1](P252)。 东北在清末,主要的铁路干线都在外国的控制下,随着路权的丧失,主权也在丧失。 二、民国时期(1912—1913) 日本通过《朴茨茅斯条约》夺取了中东路南满支线后,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在这时期曾先后掀起了四次攫取路权的高潮。日本以铁路为依托,将侵略的触角逐步伸入中国东北腹地及东部内蒙地区。东北人民为了抗击日本利用满铁对中国东北的侵略,加速经济的开发,掀起了筑路的热潮。这时铁路建设按投资形式可分为两种形式: (一)用日本投资修筑的铁路。日本夺取南满铁路后,贪婪的欲望更加增大,利用“一战”时期,西方帝国主义交战正酣,袁世凯欲想称帝,段祺瑞想武力统一中国的时机,先后于1913年10月,1918年9月迫使中国政府与之签订《满铁五借款修筑预约办法大纲》和《满蒙四路借款预备合同》。企图通过铁路将其势力辐射东北南部及东部内蒙古。1926年9月22日满铁路将20年内完成长达8828公里的满蒙开发铁路网计划提交给日本政府,暴露了日本将东北以至东部内蒙变成它的准殖民地的野心。1912—1913年“九.一八”事变前,在日本的强迫下,中国利用日款修筑的国有铁路主要有四条:1910—1912年修筑的从吉林至长春127km的吉长铁路;1917—1923年修筑的四平至洮南铁路及郑家屯至通辽的郑通支线,干支线总长426km;1925—1926年筑成的224km的至昂昂溪的洮南铁路,1926年动工,1928年建成通车的从吉林省城邑屯到敦化全长210km的吉敦路。这些铁路真正体的现出“国有”的价值了吗?名为国有的铁路实际发挥了满铁的培养线作用。吉敦路通车后,利用吉长铁路实现了与满铁的联运。“1928年吉敦路到达满铁线的货物9万多号吨,1929年增为15万多吨”2(P125)。更加便利日本对吉林东部资源的掠夺。四洮铁路铁路通车后,即实行了与满铁的联运,使洮南与辽西的农产物被大量的吸收,1924年虽有减少,但每年仍在20万吨以上[2](P126)。四洮路成了满铁伸向东北西北部的吸血管,打击了辽西的水运业。 日本利用“垫款”转化为借款的契机,进一步控制清政府国有铁路,逐步实现它的满蒙路权要求。吉敦铁路和洮昂路都由日本“垫款承造”,根据垫款合同规定吉敦铁路全线竣工后一年,洮昂铁路竣工后6个月,如果中国政府无力偿还,全部垫款转为借款,不仅款额大,而且利息极高,这不仅加深了日本对中国经济的豪夺,而且通过对此手段使清政府国有铁路路权旁落,一切皆日本人从中把持,对东北的铁路进行蚕食鲸吞。 日本在夺取路权过程中,注意避重就轻。日俄战争后,,对于日本大肆地通过满铁对东北的侵吞,激起了东北人民的强烈不满,在尚未有实力变东北为它的殖民地之前,采取了垫款、借款、承包、合办等方式,将势力渗入中国路政,在扩张的基调不变的前提下适时调整策略。为了避免同苏联的冲突,但还要将势力一点点深入北满,对洮昂铁路采取了变通的办法,由中日全办的东亚公司承包,全部利权归中国所有。当苏联提出洮昂铁路有损于中东路,并且是苏联的军事设施时,日本以此搪塞,可见日本在经营东北铁路时的处心积虑。 除国有铁路外,还有3条中日合办形式的铁路:1926年5月—1927年2月月完全在金州半岛内修筑的金州至城子疃102km的金福铁路:1913年10月—1914年2月筑成的本溪湖经牛心台至碱厂的24km窄轨轻便铁路:1922年8月—1924年11月修建的天宝山银铜矿场附近的老头沟至图门江边地坊即开山屯111km的窄轨轻便铁路。 之所以称其为合办,是因为其中有中国商民的股份,但为数很少,实权仍在日方的手中。这些铁路又有哪些办路“特色”呢,日方的目的会很单纯吗? 这三条铁路都处于矿产资源丰富的地区,日本借开矿为名,筑路,可谓一石二鸟。金州区的物产以盐为大宗“,自貔子窝至碧流河口延长为24华里,面积约5万华里,每年产盐多至十余万吨,有日本株式会社经营”[3](P3864)。溪碱铁路主要是针对牛心台煤矿;天宝山银铜矿更是日本觊觎的对象。日本既可染指中国的矿产资源,又可将其控制的铁路伸展出去。金福铁路和天图铁路的修筑,表明日本开始利用日本商人将资本渗入铁路。天图铁路的修筑是日本商人直接同吉林省政府交涉,避开政治及外交上的交涉,以纯粹的商业合作形式。满铁自金福铁路开工后,预计5年内给予该公司55.9万日元的补助费。金福铁路公司虽为私营,但是却在满铁和关东厅的支持之下,金福铁路实际也成了南满的培养线。 日本的侵略政策无时无刻不体现在它的铁路政策中。关东厅和满铁赞助和支持修建金福铁路的“最终目的在于要连接金州与安东,以作为安东至褡裢的捷径,将火车的运行时间减少12小时,在朝鲜和满州的联络方面开辟一个新纪元”。[4](P807)日本修天图铁路目的想同朝鲜上山峰相连接,以达会宁和清津港。日本可以从下关经日本海,清津港入朝鲜,再通过会宁进入东北,便利经贸,可有利于战时的军队和军事物资的运输。可见日本的居心叵测。 (二)中国投资自建的铁路。随着20世纪初,东北移民的增多,经贸也有了较大幅度的增长,需要修建的铁路也就多了。1922年6月,张作霖实行东三省联省自治,当时奉天、吉林、齐齐哈尔三省会之间没有自己控制的铁路,运输军警,必须经过南满、中东,处处受人节制,决心修铁路将三省省会连接。特别是1925年,郭松龄倒戈时,黑龙江督军吴俊升欲想南下援助张作霖,却被中东铁路苏联局长以必交现款才能上车所阻。受到深深触动的张作霖修筑自己控制的铁路的决心倍增。为了加强对国有铁路的监督管理,1924年5月,设立了东北交通委员会,由奉天省长王永江兼委员长,筹划修建自控铁路和同日本进行交涉。20世纪20年代,东北出现自建自营铁路的热潮。东北地方政府和商民共投资建成了9条主要的铁路,营业里程共计1469.52公里。东北自建铁路的资金源于地方政府、商民投资和京奉铁路利润。现东北主要自营铁路统计如下: 东北自建铁路统计表 注:洮索铁路原定全长170km余。1929年8月动工,1930年底通车80多km,1931年“九一八”事变,工程中缀。资料来源:王贵忠:《20年代中国东北自建铁路的管理方针与政策》,《沈阳师范学院学报》1933年第1期,第35页。陆逸志、马里华、王开济编著:《中国铁路建筑编年简史》,中国铁道出版社1983年。 20世纪20年代,中国自建铁路有哪些特点呢? 第一,真正体现了自建的特色。东北自建铁路由中国工程技术人员任总工程司,其线路的勘察,实地的测量,设计和施工等项技术项目全由中国工程司支持完成,而且不借用外债。这是詹天佑建成京张铁路后,本世纪中国工程技术史上的又一壮举。奉海路由总工程司陈树棠、工程司张国贤和温维湘设计施工。该路“不用外人,不借外债,全路山岭重叠,河流萦绕,工程艰巨,而时间与全线所费极省,平绥而后为吾国自筑铁路中之追中称道”[5](P147)。中国自建铁路的工程师们发挥他们的聪明才智,因地制宜,灵活处理,建设出让世界同行为之称赞的质量良好的铁路,在我国铁路建筑史上又增添新的篇章。 第二,中国东北自建铁路投资之多,建设速度之快在全国都是罕见的。20年代东北投资建的9条铁路主要铁路投资6991万元现大洋。在同期的其他省份相比,都绝乎仅有的,可见东北政府和人民投资筑路的决心和热情。在铁路修筑过程中,工程技术人员和筑路工人能够齐心合力,推动工程的进展。奉海铁路原定3年完工,最终只用了2年零3个月,提前完成。“该铁路工程之艰巨,建筑之迅速,用费之节省,尤在在足以夸耀者也”[3](P3833)。 第三,在自建铁路过程中,东北地方政府处理同日本的关系可谓软硬兼施。日本根据1905年中日北京会议节录关于中国“允于该路附近不筑并行干路及有损于该路利益之支路”[6](P226)的规定,干涉中国铁路的修筑,面对日本的压力,张作霖为了修沈海铁路以洮昂铁路“承包”给日本人并同意它与四洮路相连接为代价,避免同日本的冲突与矛盾。在大通线交涉中,张作霖表现出刚毅的气节。中国悄悄修筑大通线被日本发现,日本驻奉天领事向张作霖提出强烈抗议,认为有背于1905年达成的秘密协议,张作霖采取拖延不答复的办法,同日本人打“太极拳”,同时下令赶修,1927年10月,全线完工通车。 从1912—1931年“九.一八”事变前,东北共修建铁路2700多km,无论是营运里程,建设速度,还是密度上,在全国来讲都是罕见的。 参考文献: [1]金士宣、徐文述.中国铁路发展史M.中国铁道出版社,1986 [2]满铁.昭和五年度统计年报R.苏崇民.满铁史M.中华书局,1990 [3]王树楠、吴廷燮、金毓黻等.奉天通志(第4册)M.东北文史丛书编辑委员会点校、出版,1989 [4]吉林省社会科学院《满铁史资料》编辑组编.满铁史资(第2卷),中华书局,1979 [5]王晓华、李占才.艰难延伸的民国铁路M.河南出版社,1993 [6]王芸生编著.六十年来中国与日本(第4卷),三联书店,1980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