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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光直先生的《中国考古学论文集》（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3年版）三联书店1999年出版过，念本科时的2004年读过一遍，但已经没有一点印象了。现在重新阅读三联书店2013年出版的新书，倍感亲切，亦偶有心得。张光直先生是美国哈佛大学人类学系教授，是20世纪英文世界最著名的中国考古学家，也是考古学理论方面最著名的学者之一。这本论文集是张光直先生青铜时代考古研究之外最具代表性的文章的结集，共收录张先生十九篇论文，这些文章对认识张先生的学术体系及二十世纪中国考古的若干重大问题都具有重要意义。 该书的《前言》读起来颇有价值。 《中国考古学论文集》收录的十九篇文章是张光直先生自己“慎重选择出来的”，是《中国青铜时代》（第一、二集）以外的中文文章的精选。写作时间跨度近四十年（1957~1994）。张先生认为用中文写的论文是与国内同行学者交流学习的媒介，足见其强烈的学术担当，以推动学术交流为旨趣。从张光直先生1990年发起的商丘区域考古项目及中美考古学术的交流情况来看，他为促进中国考古走向世界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张先生在《前言》中用了将近一半的篇幅来说明收录一篇“过时的文章”《中国新石器文化断代》（1959年）的原因。1959年，张光直、安志敏和石兴邦等三位先生分别撰文提出一个内容很相似的中国新石器时代文化发展关系，即华北新石器时代文化最早起源于豫西、晋南和关中，发展为龙山文化并向东扩展到山东和沿海地带。张先生认为“这三篇文章不谋而合的达到同样的结论，可说是中国考古学史上的一件巧事”，由于考古工作中断，该结论成为此后十余年内的主流理论。可见三位先生的类似结论并非“巧事”，而是有限的考古材料和相近的认识基础决定了他们类似的认识，此后十来年罕有重要的新材料刊布，学界自然难有新认识，这个“核心地区起源说”也很理所当然的成为那些年的“主流理论”。1970年代中期以来，考古材料和数据逐渐增多，虽然河南龙山文化可能是从本地仰韶文化发展而来，山东龙山文化的祖先则可以追溯到本地的大汶口文化，“区域文化多元说”逐渐成为新的主流认识。基于对新材料和新数据的认识，张先生认为这篇文章已经“过时”、“不再适用”，但“考虑再三”之后还是收入了，目的是使读者了解“考古学者在当时（1959年）所知道的材料的基础之上，考虑了什么问题，用了些什么方法，怎样得到这个在考古界称雄一时的结论”。这段话也表明应在特定的学术背景下了解学术史。如果断章取义，要么会误信“过时”的“观点”或“理论”，要么会误解著名学者怎么会有这么明显的错误论断，两种情况都不利于学术发展。张先生在惜墨如金的《前言》中用这么大篇幅详细阐明收录这篇“过时”文章的原因，想必也有提醒读者历史地看待学识和学者的意图。从方法论的视角来看，这篇文章仍有很多方面适用至今，只是不能拘泥于具体的观点和特定的表述。  中国新石器时代区域文化的扩张（《中国考古学论文集》） 张光直先生在文末提到了自己的老师李济先生，感叹详细讨论李济的学术成就和建树的文章也很少见，希望《李济考古学论文选集》的《编者后记》能起抛砖引玉的作用，有人能做进一步的研究。既表达了张先生对“中国考古学之父”李济的景仰和追念，也寄托了对恩师的无尽推崇。 《前言》虽短，却不惜笔墨，对需详加阐明的问题讲到位，对仅需简要交代的问题一笔带过。读后深感张先生“慎选重择”的态度，洋溢着厚重的底蕴。 （全文来源：微信公众号“考古河山” 作者：侯卫东 河南大学历史文化学院考古文博系教师） （责编：李来玉）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