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来,我们科技考古中心的研究人员和其他单位涉及科技考古的研究人员共同参加了一个重要遗址的采样、整理和研究过程,刚刚完成这本考古发掘报告中相关章节的撰写工作。这个遗址涉及的科技考古各个领域之广、之全、之深,都是国内迄今为止的首例。在参与编辑这本考古发掘报告的过程中,我对发掘报告的体例有了一些新的认识,希望对现有的体例和内容做一些大的调整。但是因为出版日期的限制,更因为这本报告的内容过于庞大,要做这样的改变谈何容易,这个想法只好作罢。日前参加辽宁省文物考古研究所举行的“东大杖子墓地及相关遗址的整理与研究”开题论证会,由于东大杖子遗址主要是墓葬,且此课题研究的内容限定在整理三年内发掘的相关资料,有一定的范围,船小好调头,在讨论如何撰写这本报告时,又一次激发起我对考古发掘报告体例和内容进行调整的想法。 我们现在考古发掘报告的体例和内容相比上世纪50年代已经有了明显地改变。比如从单纯地阐述人工遗迹和遗物的形状及特征,探讨他们的变化过程;到把有关的科技考古的研究成果作为附录,放到考古报告的最后;再到把科技考古的相关研究成果从附录逐步编入正文,在考古发掘报告中专门设章节介绍诸如人骨研究、动物考古、植物考古等方面的内容等。但是从当代考古学的发展现状来衡量现有的考古发掘报告,我认为在体例和内容上还有完善的必要。比如,我们的一些发掘报告中尽管把动植物考古的研究内容作为相关的章节收入正文,但是在处理这些章节时的方法却与处理人工遗迹和遗物的方法不同。后者分为介绍材料和讨论两部分,讨论部分往往是在最后那一章里,在那里依据人工遗迹、遗物的形状等讨论分期、与相关的遗址进行比较研究等。而前者则是从描述动植物遗存在各个文化层中出土的状况,到定性定量的分析及研究等,在一章或一节中一气呵成。这样在遗迹或遗物这一层次上的章节体例和内容就有矛盾了。出现这一问题的症结可能在于没有全面认识考古学研究的内容涉及古人遗留的各个方面,因此对于人工遗迹和遗物的描述及讨论用的是老体例,而对动植物遗存的研究则用了新的体例,尽管这个动植物遗存研究的新体例是值得商榷的。 再比如,在介绍人工遗物时,把他们分门别类为金属器、陶器、石器和玉器等,然后介绍他们的形状、尺寸、颜色等等,到此结束。而这些人工遗物的材质、成分、烧成温度、合金配比等同样是古人留给我们的信息,在报道这些信息时应该考虑和器物的形状、尺寸和颜色等一视同仁,占据应有的一席之地。当然,这首先就有一个对这些人工遗物进行相关科技考古的观察、测试和分析的前提,其实这些方面的研究是可以与人工遗物分型分式的整理同步进行的,尽管这类研究到现在还不普及,但是多年前一些考古研究人员在整理资料、出版报告时就已经是这么做的,比如2003年出版的考古发掘报告《甑皮岩》就是如此,这是我们考古学发展的方向。我想如果我们能够把握好考古学研究的内容涉及对古代社会的全方位探讨,首先让我们的意识到位,那么就会在条件许可的前提下,不但做好相关的科技考古研究,而且在发掘报告中介绍人工遗物的形状、尺寸等之后,专门列出一节,阐述对全部或部分人工遗物的相关科技考古测试或观察的原始数据。 如果仅就上面提到的两点进一步发挥的话,我想在考古发掘报告的介绍材料部分,应该分门别类地介绍各种材料,既包括人工遗物的形状、尺寸、对全部或部分遗物的测试及观察数据,也包括对人骨及动植物遗存的观察、测量、测试等内容,这里要强调的是全面、客观地介绍材料是报告的重中之重;而在最后的讨论里,则既有依据人工遗物的形状等,探讨考古学类型或文化的特征,也有依据动植物遗存的状况,探讨当时的获取食物的方式,还有依据材质、成分、烧成温度、合金配比等材料,探讨当时的手工业状况。这样一系列认识才是比较全面地研究了自己发掘的资料。当然,这里提到的有关当时整个生业状况的研究,应该是主编报告的考古学家和其他领域的相关专家共同讨论的结果。 《南方文物》的编辑周广明正在主持江西樟树筑卫城遗址的发掘,他认为在发掘时就要考虑到发掘报告的内容,这样在发掘时可以更好地做到既把握全局,又有的放矢。他同时还告诉我,我们写的那本《科技考古的方法与应用》具有实用性,不仅在体例的安排上确实考虑到田野工作的需要,在具体的取样方面也有周到地叙述。我希望我们这本书能够发挥作用,也希望越来越多的研究人员在田野考古工作中认真收集各个方面的信息,更希望我们的考古发掘报告在体例和内容上做到更加适应中国考古学发展的方向。 总而言之,要在一本发掘报告中全面展示遗址的年代框架、所处的自然环境特征、包括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在内的人类活动的方方面面。首先就要从调查、发掘工作开始,做好各种资料的科学采集工作。这样,在整理分析时才能够既有传统的人工遗迹和遗物的研究,也有从碳十四年代、环境考古、人骨研究、动物考古、植物考古、古DNA研究和同位素分析、物理和化学等各个角度对不同的资料进行探讨。在撰写发掘报告时才能够在描述清楚各种人工遗迹、人工遗物、动植物遗存、残留物等涉及形状、材质、种属、部位、烧成温度、成分、数量等多种信息的基础上,再进行分门别类的讨论,这样才能对特定时空范围内的人类行为进行科学、全面地探讨,且言之有理、有据、有节。 这样的发掘报告,才能真正符合21世纪世界考古学发展的要求。而且,这样的发掘报告除了深化考古学研究本身的内容以外,历史学、民族学、人类学、社会学等人文社会科学学科和地球科学、物理学、化学、生命科学、动物学、植物学、自然科学史等自然科学学科的研究人员也都可以从中获取珍贵的资料和有益的启示。(作者单位: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 《中国文物报》2013年3月1日6版 )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