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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出处：《西北民族研究》2013年第1期，第100—109页 作者简介：王晓晶，上海政法学院讲师。上海 201207；陈庆英，中国藏学研究中心历史研究所研究员，电邮：gaomian@263.net 。北京100010 摘要: 六世班禅入京朝觐是清代乾隆朝的一次重大事件，有许多前辈学者对此进行了深入的研究，但是对于六世班禅在京圆寂后的灵柩返回西藏的史实，却很少有研究论著涉及。本文对六世班禅灵柩返藏的准备过程及行经路线等进行了考证，认为在灵柩回藏的某些方面乾隆仍然延续了尊崇六世班禅的作法，乾隆亲自做了精心的安排，但是由于是灵柩返藏，在有些地方也兼顾了人力、物力等经济方面的考量。本文对六世班禅灵柩回藏的过程进行梳理,以期为学界更深入研究乾隆治藏政策、西藏地方与中央政府之间的关系等课题能提供多元的视角。 关键词：六世班禅; 灵柩返藏;博清额;伊鲁勒图 六世班禅是我国历史上著名的爱国主义宗教领袖，他受乾隆皇帝邀请于公元 1780 年（乾隆四十五年）入京恭祝其七十寿辰。此次入京朝觐，为加强西藏地方与中央政府之间的紧密联系，增加满、蒙、汉、藏等民族之间的文化与宗教交流起到了积极的作用。然而，就在六世班禅即将圆满完成此次面圣之旅时，他突然身染天花圆寂，朝觐之行戛然而止。 许多前辈学者对六世班禅入京朝觐的路线及其在承德和北京的活动作了深入的研究，但是对于六世班禅圆寂后灵柩回藏的史实，学界的关注就比较少，在相关的论著中往往是几笔带过，几乎没有专门的研究成果。本文拟依据相关的汉藏文史料，对六世班禅灵柩回藏过程中所遇到的问题以及当时清朝中央政府的安排、处理过程等作梳理与考证，以求完善对六世班禅进京朝觐的研究，明晰当时的历史环境与发展变化，为今后更深入研究有关问题提供一些帮助。 一、灵柩回藏前的准备 1.制造金塔，安置法体 乾隆四十五年十一月二日，藏传佛教格鲁派两大转世活佛之一的六世班禅额尔德尼因染天花，救治不应，于深夜戌时在北京黄寺圆寂，享年 43 岁。第二日，福隆安等奏请建造金塔以安放六世班禅额尔德尼的遗体。为了运送遗体回藏的便利，造金塔时将塔顶等部分分开建造，计划运送时可将整体拆卸运送。 金塔按国师章嘉若必多吉所给的一尊铜镀金小塔为样，用成色为四成的黄金放大打造而成。全塔高七尺七寸六分，塔下座为五尺正方形。按样，金塔原本仅为黄金一色，但乾隆认为太过朴素，便命人在塔身镶嵌松石、珊瑚、催生石，塔伞添缀缨络，并在塔身欢门内供奉一尊添缀了缨络的梵王太子佛。除此之外，整个塔身用头等镀金叶子镀饰，并装点上一块月牙形玉。最终金塔造成后，其外形极为华丽。该工程总计用去四成金七千一百九十九两三钱，镀金叶九十六两八钱，工料银二千六百四十九两四分五厘，松石、珊瑚、催生石、缨络若干，玉料一块。① 该金塔原计三日造成，但由于塔太大，不能赶在为六世班禅额尔德尼初次超度前完成， ___________________ ① “内务府遵旨为班禅成造金塔（乾隆四十五年十一月初三日内务府造办处活计档）”：“初三日，管理造办处大臣事务公尚书福隆安奉旨：著传与舒文给班禅额尔德尼成造金塔一座。钦此。随向章嘉胡图克图处要得铜镀金小塔样一座呈览。奉旨：传造之金塔照此铜塔样式，按应用尺寸放大画样呈览。钦此。随照铜塔样式放大，画得高七尺七寸六分金塔纸样一张，并广储司库存各色金两清单，一并呈览。奉旨：照样准向广储司要四成金成造。钦此。于初六日，管理造办处大臣事务舒文面奉谕旨：现造金塔太素，著添安厢〔镶〕嵌画样呈览。钦此。随于本日遵旨，将金塔添安松石、珊瑚、催生石三色厢〔镶〕嵌，并塔伞添安缨络，画得纸样一张，并声明问章嘉胡图克图，塔欢门内应供何佛像。据章嘉胡图克图说，或供梵王太子佛，或供班禅本像俱可。随画得梵王太子佛纸样一张呈览。奉旨：准造太子佛，厢〔镶〕嵌缨络俱照样添安。钦此。于初九日，奴才福隆安、舒文谨奏：为约估请领金两工料银两事。遵旨成造四成金塔一座，通高七尺七寸六分，下座见方五尺。奴才等按其呈准画样尺寸，详加估计，按例约需四成金七千一百九十九两三钱，买办物料银二百八十四两八钱三分七厘，外雇大器胎钣等匠工价银二千三百六十四两二钱八厘。现今派员加紧趱办，得时镀饰一次，共折花素活见方寸一万二千一百八寸，按例约需头等镀金叶九十六两八钱四分六厘，理合奏明，请领广储司银库四成金七千一百九十九两三钱。其工料银二千六百四十九两四分五厘，镀金叶九十六两八钱四分六厘，仍向造办处领取应用，统俟完竣之日，奴才等另行详细斟查，据实核销。谨将需用物料细数敬缮清单，并炸得四成金花活镀饰一次，四成金花各一件，一并恭呈御览。为此谨奏。于乾隆四十五年十一月初九日具奏。奉旨：知道了。钦此。（金塔上做月牙厢〔镶〕嵌，由四十五年六月初二日收贮画样玉料一千三百九十二块内，挑得一块做月牙厢〔镶〕嵌用讫。）”六世班禅朝觐档案选编［G］.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1996. 309. 于是，便先将六世班禅遗体暂时供奉于一木龛之内，等金塔造成再供奉于塔内。①经过二十天昼夜赶工，十一月二十日，金塔造成并被迎至北京的黄寺。第二日清晨，众僧将六世班禅大师的遗体供奉其中。据《六世班禅洛桑巴丹益希传》（以下简称《传记》）所载，当时皇帝亲临黄寺，并恭敬发愿： 这时，文殊大皇帝为供奉遗体造了一座用七千两黄金做成和许多宝贝装饰的华丽新塔，塔的宝瓶门里供奉着一尊预示着年轻的悉达王子诞生的无上佛像。二十一日黎明，金塔被迎请入黄寺，将大师遗体供奉其中。之后，大皇帝亲临黄寺，供奉上敬神哈达等，并长久祈愿。② 2.法体入殓 十一月六日黎明，大师遗体入殓。章嘉呼图克图等宫中大喇嘛、各位大臣、外蒙的王宫官员、皇亲、近侍、僧侣等都来吊唁，皆悲痛万分。众人献上哈达并启请圆满后，六世班禅额尔德尼的法体被呈入皇帝所赐的宝龛内。《传记》如是记录了当时的情况： 在以红花洗涤的办法完成了成就见骨仪式后，大师的法体被迎请入宝龛内。当时法体呈现出非常小的团块状。由于戒律具香的显现，经过五昼夜，法体的水分大致被吸干。呈献上衣服和上部的袈裟以及念珠等装扮，献上敬神哈达。宝筪内装满了各式佛像、多种珍宝、各种药材。大师法体被迎请入龛。宝龛外还恰到好处地穿戴了黄 ___________________ ① “福隆安等奏请金塔未造成前先造木龛放置班禅遗体折（乾隆四十五年十一月初三日）”“：领侍卫内大臣尚书忠勇公臣福隆安等谨奏，查得为班禅额尔德尼所造金塔极大，不能三日内即成，奴才福隆安与章嘉呼图克图相商，先造一木龛，初次超度毕，暂行供于龛内，俟塔成再请入塔中。为此谨具奏闻。乾隆四十五年十一月初三日奏入，奉旨：知道了。钦此。”六世班禅朝觐档案选编［G］.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1996.309. ②贡觉晋美旺布.六世班禅白丹益喜传（藏文）［M］.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2002.1107.藏文原文为：skabs－vdir－rje－btsun－vjam－pa’vi－dbyangs－gong ma－chen－po－nas－sku－gdung－rin－po－che’vi－bzhugs－yul－lha－babs－mchod－rten－gser－srang－bdun－stong－las－grub－cing－rin－po－che－du－ma’vi－phras－brgyan－po／ bum－sgo’vi－nang－du－rten－vbrel－gyi－khyad－rgyal－bu－gzhon－nu－don－grub－sku－bltams－ma－thag－pa’vi－snang－brnyan－gyis－mdzes－pa－zhig－gsar－du－bzhengs－pa－tshes－nyer－gcig－gi－tho－rangs－lha－khang－ser－por－gdan－drangs－pa’vi－nang－du－sku－gdung－rin－po－che－bzhugs －su －gsol／ de －nas －gong －ma －bdag －po －chen －po －sku －dngos －kyis－phebs－nas－snyan－shal－mchod－vbul－dang－bcas－te－thugs－smon－yun－ring－du－gnang／ ③贡觉晋美旺布.六世班禅白丹益喜传（藏文）［M］.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2002.1107.藏文原文为：gdung－mjal－grub－nas－gur－kum－gyi－chus－bkrus－te－za－ma－tog－gi－nang－spyan－vdren －skabs －sku －bong －shin －tu －chung －bar －snang －zhing ／ dgung －zhag －lnga’vi －ring －la －brlan0gsher－la－sogs－pa－phal－cher－thims－nas－tshul－khrims－kyi－dri－zhim－po－ldang－bzhin－pa’vi－lings－ser－po’vi－na－bzav－dang－de’vi－steng－du－snam－sbyar ／ phyag－vphreng－sogs－kyis－brgyan－cing－snyan－shal－gsol ／ za－ma－tog－gi－nang－du－rten－sna－mang－po ／ rin－po－che’vi－rigs－mang－po ／ sman－sna－tshogs－pas－byur－bur－gtams－te－sku－gdimg－rin－po－che－bzhugs－su－gsol－za－ma－tog－gi－phyi－yang－gos－ser－pos－bklubs－shing－bkod－po－mdzes－por－bshams ／ 色的衣服。③ 传记中所提到的宝龛，即是因金塔无法在初次超度完毕时造成而用来替代的木龛。①汉文史料对于法体入龛时的情况是如此记录的：“领侍卫内大臣尚书忠勇公臣福隆安会同六阿哥、金简、章嘉呼图克图遵旨照看班禅额尔德尼法体，叠裹经衣，用哈达包仙丹香料等物，巳时恭请班禅额尔德尼法体入龛。”② 3.抚慰僧众 另一件在起行前必须做好的事情就是抚慰留在归化城、塔尔寺的班禅僧众以及扎什伦布寺的僧众。六世班禅东行时，曾在塔尔寺驻冬，停留了近四个月。启程入京时，将蓝占巴（格西）等大喇嘛和一些小僧侣俗人留在了塔尔寺，并且六世班禅朝觐一路，又有随从僧俗陆续从避暑山庄、多伦诺尔、岱海寺等地被遣往归化城及塔尔寺，这些僧俗都在等候班禅回藏时能一同返回。为了稳定这些僧俗的情绪，特下旨分别谕令弘晌和甘陕勒尔谨派人前去归化城、塔尔寺将六世班禅之兄强佐等的信件交付留寺的蓝占巴（格西）等大喇嘛，抚慰众僧。勒尔谨因此事回奏“：奴才当即遣派按察使福崧，持强佐等致其徒众之信件到塔尔寺，交付所留蓝占巴等大喇嘛，并觅该寺能够翻译大喇嘛一人，详述大皇帝履施隆恩情形，晓谕众人，观察其情具报后，另行奏闻。再，从避暑山庄、多伦诺尔、岱海寺起程之班禅额尔德尼徒众，尚未闻抵西宁。奴才将圣上之叠沛隆恩情形译成唐古特字，交西宁署理总兵衮楚克达尔、西宁道员刘广宇，至逐队明白晓谕。奴才派候补同知郭竞前往塔尔寺，妥加看护已抵班禅额尔德尼徒众。”③从奏折看，抚慰僧众的目的，一是将班禅圆寂的整个前因后果简单晓谕留寺的僧众，一是派人留意僧众在得知班禅额尔德尼圆寂后的反应，掌控局面。其后，西宁办事大臣诺木欢奏报“：奴才诺木欢跪奏，为奏闻事。塔尔寺为班禅额尔德尼做佛事诵经三日，奴才前去叩拜。据班禅额尔德尼留于此地之僧俗人等告称，总督大人所派官员前来，将十一月初二日班禅额尔德尼圆寂，圣上施以隆恩，在黄寺诵经百日，为班禅额尔德尼舍利建造万两金塔，赏仲巴呼图克图、岁本名号，于明年二月十三日从京城起程护送回藏。等情。转降谕旨。又此处之塔尔寺二千喇嘛诵经百日，燃灯致祭，诸呼图克图十五日，青海王公、扎萨克等二十一日，察干诺们罕七日，纷纷燃灯诵经，做佛事。此皆系文殊菩萨大皇帝悯爱班禅额尔德尼，施以不尽之隆恩。我等卑贱唐古特僧俗人等惟有感激皇恩，叩祷唪经外，仍致信我等之强佐、岁本，请大臣转达。等因具呈。是故，奴才诺木欢乘折奏之便，将彼等之唐古特字信咨送该部。为此谨具奏闻。乾隆四十五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奉朱批：知道了。钦此。”① ___________________ ① 《传记》中曾对宝龛作了如下描绘：用好闻的天然木材制作的宝龛，下部是三百五十两白银造就的银座，宝龛内放着的柔软坐垫敷具上假托着一套好衣服。见贡觉晋美旺布. 六世班禅白丹益喜传（藏文）［M］.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2002. 1107.藏文原文为：bzhugs－khang－za－ma－tog－dri－bzang－po’vi－rang－bzhin－jan－gyi－shing－las－grub－pa－nang－gi－smad－cha－la－dngul－srang－sum－brgya－lnga－bcu－las－byas－pa’vi－dngul－gyi－za－ma－tog－gi－nang－mngags－btags－las－grub－pa’vi－gos－bzang－gi－bzhugs－vbol－bzhugs－gding－bcas ②六世班禅朝觐档案选编［G］.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1996.316. ③ “勒尔谨奏遵旨派员前往塔尔寺抚慰班禅徒众等情折”，六世班禅朝觐档案选编［G］.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1996.329. 与此同时，乾隆帝还就六世班禅圆寂后八世达赖喇嘛和六世班禅的经师稳定西藏僧俗之事给予嘉奖“：领侍卫内大臣尚书忠勇公寄信驻藏办事副都统衔等，乾隆四十六年正月初十日奉上谕：恒瑞等祗领为班禅额尔德尼圆寂所降谕旨，由堪布额尔德尼诺门罕阿旺楚臣转谕达赖喇嘛。达赖喇嘛派噶伦等告称，以其佛道来去如一，且班禅额尔德尼如愿以偿，入京觐见天颜，叠被恩伦，在各蒙古王公、扎萨克等聚处传布黄教，诸事皆成，而后归去，按佛道亦善。等语。为宽慰朕心，告请转奏，叩谢朕恩。达赖喇嘛又遣嘉赛呼图克图至扎什伦布，协同班禅额尔德尼师傅喇嘛罗桑曲丕抚慰僧俗人等，阿旺楚臣亦为此事亲赴扎什伦布。等情具奏。达赖喇嘛所欲甚是。佛道诚来去如一，兹达赖喇嘛为宽慰朕心，恳请转奏，班禅额尔德尼入觐，待诸事皆成而去，为其佛道好事。等语。朕甚嘉悦。又派嘉赛呼图克图，偕同班禅额尔德尼师傅喇嘛罗桑曲丕，为班禅额尔德尼呼毕勒罕尽速出世、抚慰该属僧俗人等，至扎什伦布者更善，朕闻之甚悦等情，著寄信恒瑞等转谕达赖喇嘛外，兹朕施恩，赏班禅额尔德尼师傅喇嘛罗桑曲丕班智达达尔罕堪布名号，以颁敕礼赏素珠、哈达、绸缎等物遣往。等情。一并晓谕达赖喇嘛。堪布额尔德尼诺们罕阿旺楚臣言称，为班禅额尔德尼呼毕勒罕尽早出世，办理念经等务，亲赴扎什伦布抚慰毕，即行返回。等语。亦为可嘉。朕知之甚悦。将此亦命恒瑞等谕知阿旺楚臣。钦此钦遵。为此寄信。”② 4.确定护送灵柩返藏的大臣，选定路线 按原定计划，护送班禅灵柩回藏的率队人选为六阿哥永瑢、伍弥泰、留保住、福禄，灵柩经归化城、西宁、木鲁乌苏至西藏。然而在出发前，乾隆帝又改变了主意，撤换六阿哥永瑢、伍弥泰及福禄，由博清额率队，偕同乾清门侍卫伊鲁勒图，由京启程，护送班禅灵柩入藏，并在甘肃营盘水与署理侍郎副都统留保住会合，共同前行。留保住护送班禅额尔德尼金塔至木鲁乌苏河后，便折回西宁上任驻扎。博清额与伊鲁勒图继续护送，八月二十八日六世班禅额尔德尼灵柩终至西藏扎什伦布寺。 早在乾隆四十五年十月二十四日，西宁办事大臣副都统衔诺木欢就据奏请旨拟传召青海王纳干多尔济、索诺木多尔济、贝子沙克都尔扎布、札萨克喇嘛察干诺们罕等询问青海北部与原六世班禅东行所经之路何处平坦等情形，商议来年六世班禅返回西藏行经青海的路线。此时决定灵柩回藏仍走班禅来时所经的道路，故另派衙门笔帖式昌泰至索力麻地方与当地番部头目会商青海境内二十六驿站内应备办乌拉差役、牛马等事项，并特别督办防范廓罗克土贼事宜。在甘陕境内，仅为抬送金塔龛座而预备的轿夫就有三十二名，而自青海边界至扎什伦布寺所预雇的抬龛长夫则有六十四人，分为两班，日相替换抬送。根据博清额核实，“除驮运地方官员、蒙古王公等所备蒙古包、帐房等物所需车辆外，番众所需车辆不超过三百，此外需驼一千余只，马五百余匹。现在所需车马牲畜较来时之原数大为减少。”③并且，还 ___________________ ① “诺木欢奏班禅留于塔尔寺之徒众叩感皇恩情形折（乾隆四十五年十二月十六日）”.六世班禅朝觐档案选编［G］.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1996. 331. ②福隆安寄信谕驻藏大臣嘉许达赖等料理后藏事务妥当（乾隆四十六年正月十一日）.六世班禅朝觐档案选编［G］.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1996.335. ③ “博清额奏遵旨备办驮运班禅灵柩西归车辆驼马等情折（乾隆四十六年三月十一日）”. 六世班禅朝觐档案选编［G］. 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1996.366. 命诺木欢在队伍抵达塔尔寺后多备二百头骆驼以便驮负不适合牛驮的金塔、佛尊、匾额等大型物件以及先遣而至的僧众和行李。由此看来，整个西归队伍仍然相当庞大。 二、灵柩起程返藏 乾隆帝下旨，由国师章嘉若必多吉带领僧人为已圆寂的六世班禅额尔德尼在黄寺唪经百日，乾隆四十六年二月十二日念经期满。所以灵柩启程回藏的时间定在了 二月十三日。 乾隆四十五年，六世班禅入京的途中跟随者共有四百余人，至返藏启程时，所携带物件将近有一万包。为了在行路上方便照料，领侍卫内大臣尚书和珅奏请于乾隆四十六年正月初十起，遣百余名随行僧俗携六千余包行李，分三批先行回藏：“故奴才和珅、章嘉呼图克图等详加筹议可先令近六千包起程，自明年正月初十日始，分三拨，正月初十日第一拨、二十日第二拨、三十日第三拨，每拨约四十人，携包近二千而行。此三拨起行，由理藩院派贤能章京各一员、笔帖式各一员、领催各一员随行，协同关内地方官员等妥为照料。”①于是，跟随班禅金塔灵柩同返的属众约三百人。除却灵柩外，还有三千余包的行李，沿途所需夫马、车辆虽较班禅进京时减少很多，但数目仍相当可观。而车马、驮运安排都由沿路各地负责。 乾隆四十六年二月十二日，乾隆皇帝亲扶灵柩迎请到大金塔中，其后，装有六世班禅额尔德尼法体的金塔灵柩即由五百盛装年青人护送，从北京黄寺起程，踏上返藏之路。当日护送灵柩的队伍在京城北部清河休息，举行了迎请洗浴与上师供仪式，祈祷灵童早日降世。离开清河后，即出京城。沿途所需一切人力、物力打点都由地方官员负责。《传记》中写道：“从这天起，对于金塔的供养、诸随从的路费、马驮等皆由沿途各部首领负责供给。”② 1.北京———西宁 离京后的第二日，班禅灵柩抵达昌平，章嘉呼图克图等人便返回京城。第三日，队伍行抵岔道，六阿哥永瑢、大学士永贵(yung-a-li-ha-tva)以及都统留保住（a-sa-han-livu-am ban）每人向灵塔献供了一条敬神哈达后返回北京。之后，队伍经古北道台永保辖区后，行抵宣化府，二十一日出直隶境抵达山西省天镇县。在山西省内，护送灵柩一行过洋河，经大同府、朔平府后，于三月初一日到达归化城。在归化城内，弘晌将军请求为灵柩念经三日，复又因队伍整理行李，多停留了几日。三月初七日，护送队伍启程，至毛岱地方，平安渡过黄河，进入鄂尔多斯境内。三月二十日，灵柩及随护队伍过哈屯高勒，行抵莫端布拉克地方。 乾隆四十六年四月初五日，护送灵柩的博清额和伊鲁勒图收到福隆安寄来的信函，说明：三月二十八日兰州府撒拉尔地方的撒拉尔族穆斯林内乱，因拒不降服并杀害了兰州府副将辛柱和知府杨世济，勒尔谨率兵围剿。信函提醒护卫灵柩的队伍注意防范，防止乱民被剿杀时逃窜危害，劫掠班禅额尔德尼的灵柩及随行行李。信函并提议队伍入甘肃境内 ___________________ ① “和珅奏拟分拨遣送班禅属众及物品折（乾隆四十五年十一月十七日）”. 六世班禅朝觐档案选编［G］.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1996.323. ②嘉木央久麦旺波著，许德存、卓永强译，祁顺来、李钟霖校.六世班禅洛桑巴丹益希传［ M］.拉萨：西藏人民出版社，1990.553. 后，视情况而另择通路。接信后，博清额等便商议，为了绕开撒拉族乱民所占领的河州城以及兵刃重地兰州城，队伍拟从宁夏起程，直接通过阿拉善境至营盘水。然而这一计划并未实现。由于撒拉尔族的乱事，准阿拉善亲王罗布藏多尔济来信称，已接旨将抽调原备负担运送班禅额尔德尼灵柩的牧场兵丁一二千人前往平叛。如此，乌拉差和马驼都将短少。为了进一步明确阿拉善境内的驿城情况，护送队伍决定自宁夏启程至平羌堡，等候与罗布藏多尔济详细商议。 四月初九日，罗布藏多尔济到达平羌堡。他告知博清额等，为了围剿乱众，将撤去阿拉善旗八驿程的兵丁共 1200 名，并且带走相应的驼马。所留下的马驼，加上札萨克图汗盟及乌兰察布盟的资助，总共只有 1100 只驼、500 匹马。如此，马驼数量不够运载金塔灵柩与行李通过阿拉善。经博清额等与地方道员富宁、永灵商议，护送队伍仍由平羌堡回宁夏城，休息准备，酌量使用阿拉善王所备的 1100 只驼，再由吴灵阿兵营处挑选几百匹营马匀出使用，而不劳札萨克图汗盟及乌兰察布盟的马匹。回藏路线仍为从宁夏启程至营盘水。 既然行程线路未改，那么如何防范撒拉尔族的乱众？《传记》对此有一小段描述： 依次经过了呼和浩特、鄂尔多斯等地，到达宁夏城之时，大皇帝回复谨总督（兰州总督勒尔谨———笔者按）所呈报在其中部辖区称为河州的地方信仰回子教的叫撒拉的族群彼此因新旧教义争辩而引起大冲突的消息。皇帝下令，御赐都统留大臣（留保住———笔者按）率领一队 1000 士兵的队伍做后备部队，从宁夏城一直护送至离开西宁地界。并献上附有礼物的信函。① 有了这 1000 人的护卫部队，灵柩护送队伍方能在四月十三日从宁夏城开拔，经中卫县后，于四月二十三日安全抵达营盘水。在营盘水住宿一夜，更换马匹后，于四月二十五日启程前往西宁。行程中每日皆有地方官员供祭饼、果品、菜案、羊只、香火，一路顺畅，五月初六日到达了西宁府。 2.西宁———多伦巴图尔 塔尔寺位于西宁西南 50 里处，六世班禅进京朝觐时曾在彼处驻锡过冬。此次灵柩回藏，大师已然圆寂，为免灵柩抬往的周折，博清额、留保住等便上奏灵柩仅驻锡西宁城，整体伍不再前往塔尔寺。于是，便将六世班禅舍利金塔、大喇嘛和重要物件安排在西宁官署，其余僧人及包裹安置在城内校场。 六世班禅进京时，也曾下榻该署休息。《传记》如是记录道：“走进西宁城西门口，由总督 ___________________ ①贡觉晋美旺布.六世班禅白丹益喜传（藏文）［M］.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2002.1116. 藏文原文为：rim－gyis－mkhar－sngon－dang－aor－tu－su－sogs－brgyud－nying－sha－mkhar－du－vbyor－ba’vi－tshe／ lan－ju－tsong－du’vi－mngav－vog－gi－chab－vbangs－khrod－ho－gru－zhes－pa’vi－sa’vi －char －hos －tsi’vi －chos －lugs －vdzin －pa’vi －za －lar －zhes －pa’vi －sde －rnams －nang －phan －tshun －chos －lugs －gsar －rnying －gi －rtsod －gleng －gis －vkhrug －gzhi －che －ba －byung －bar －brten／gong－nas－bkav－phebs－te／ a－sa－han－li’vu－am－ban－dmag－mii－stong－phrag－gcig－dang－bcas－pa－nying－sha－mkhar－nas－zi－ling－gi－sa－mtshams－grol－gyi－bar－rgyab－dpung－du－bstsal－bar／legs－vbul－gyi－zhu－yig－rten－ldan－kyang－phul／ 等各大官员护轿，莅临督爷衙门休息。”①而这次西宁城官贵们迎来的却是大师的法体灵塔。因为灵柩不再被送往塔尔寺，所以塔尔寺等大小寺院的僧人、扎什伦布寺堪布、西藏地方派来的代表等纷纷前往西宁，向金塔献供祭品。五月十四日，大强佐额尔德木图诺门罕②率随行人员抵达塔尔寺，提供供养银 900 两，将新造 10 万佛像供于塔尔寺大经堂，并诵经祈祷大师灵童早日来世。 二世嘉木样活佛此时也从拉卜楞寺来到西宁供祭六世班禅金塔。从他的传记中，我们得以一窥当时祭拜大师灵塔时的情形： 第五日，前往西宁瞻仰遍知一切班禅大师的灵塔。献上众多供品并长久虔诚坚定地祈祷，启请殊胜驻世。依次完成能圆满心念誓愿的法事。忧伤地奉上五角系内库哈达的银制坛城、500 两白银、绸缎布匹等多匹、百头为去后藏准备的幼年牦牛等。又按照地位高低合情适度地赏赐了大强佐、索本堪布等僧官。班禅大师常用的袈裟和披单丝毫不乱，手旁摆放着塔尔寺殊胜画卷、许多高贵神圣 的佛像以及丰厚的财物等。（上师，二世嘉木样活佛）请求将灵塔（回藏时）送往巴彦诺尔，并为索本堪布赐了“成就预测制胜规则”的加持。 从西宁到扎什伦布寺大约有二百余程的驿站，为了能够从西宁启程后迅速到达藏地，博清额、留保住等开始考虑如何既节省脚力，又能使队伍平安行进。他们认为出西宁后如果仍然雇佣数百名内地脚力，抵藏再返所需的食物、工钱、耗费将十分巨大。于是将现有包裹一分为二，对笨重的行李作精简，由牛驼负载，完全不用内地脚力；将御赐的金佛、金塔、车轿、匾额等干系重大之物拆卸，加固缚于驼上，在抵达扎什伦布寺前四程的思兴卡地方整备组合，再运抵扎什伦布寺；而恭载六世班禅灵柩的轿乘则是必不可少的，因此仍由轿夫抬行，一路抵藏。如此，则费用缩减许多。博清额等将计划上呈了皇帝，队伍中的内地脚力便被压缩为仅有的若干名轿夫了。 在西宁停留了 20 天后，精简的护送灵柩队伍于五月二十七日从西宁起程，继续西进，途径湟源的东科尔寺至阿希干地方。在二世嘉木样活佛的传记中，提到希望大师灵塔能够在返藏途中前往巴彦诺尔。该地在西宁府西南方向，隶属辉特南旗，在拉萨拉岭（日月山）附近，离队伍必经驿站阿希干（又称阿什汉，藏文为 a-sha-gan）虽大约 20 公里，但不在计划路线之内。从文献资料来看，该请求奇迹般地被采纳了。《传记》中记录道：六月初五行抵巴彦诺尔。③巴彦诺尔所处位置虽在灵塔进藏方向上，但不是队伍应该停留的驻地。对比之前博清额等所作不将灵塔停驻塔尔寺的决定，该事件的发生就显得相当有深意。在博清额等呈报行进情况的奏折中，当日的情况是这样的：“奴才等于闰五月初四日抵达阿希干，王纳干多尔济等乞请住一宿，因彼等念经祭祀，献伯勒克，奴才等住一日，初六日恭折叩拜，即行照料灵柩起程外， ___________________ ①嘉木央久麦旺波著，许德存、卓永强译，祁顺来、李钟霖校.六世班禅洛桑巴丹益希传［M］.拉萨：西藏人民出版社，1990.422. ②此人即六世班禅之兄，任管家职，称为强佐或大强佐，乾隆四十五年十月二十四日御赐仲巴呼图克图名号。六世班禅朝觐档案选编［G］.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1996.300. ③ “次日，行抵巴颜诺尔。”见嘉木央久麦旺波著，许德存、卓永强译，祁顺来、李钟霖校.六世班禅洛桑巴丹益希传［M］.拉萨：西藏人民出版社，1990.554. 奴才诺木欢照料起行毕，即遵旨返回西宁办事。”①该档案清楚地解释了在阿希干多停留一日的原因———青海王公祭祀班禅金塔，但没有提及队伍偏离路线。这里的青海王纳干多尔济指的是青海顾实汗曾孙察罕丹津的重孙，为札萨克多罗郡王，属青海厄鲁特部，驻辉特南旗的巴彦诺尔，又称为河南亲王。其家族在一世嘉木样的转世灵童、二世嘉木样的正统人选问题上鼎立支持官却晋美旺布（《六世班禅传》的撰写者二世嘉木样），是二世嘉木样活佛的根本施主。这一点结合博清额等呈报停留的理由，就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是二世嘉木样活佛提出将金塔请至巴彦诺尔。但上奏呈报中并没有提到青海亲王的祭祀活动是将灵塔请出阿希干后在巴彦诺尔进行。可见，呈报之人并不想因此多生事端，这次离开原定路线的行动是秘密的。从这一侧面，我们或许可以了解到当时青海亲王在当地的大影响力，对当时满蒙之间的关系有一个较鲜活的了解。此外，二世嘉木样活佛在此事中的作用也可见一斑，他与六世班禅的强佐和索本堪布之间的亲密关系，能为其被选择为《六世班禅传》的撰写人作出一定的解释。 自阿希干启程一路往西南方向行进。大约经过五六程驿站，队伍到达索力麻（琐力麻川）地方。从该地开始，队伍前进所需的马牛等皆由青海的藏族番户供给。②《传记》中对此情况作了优美的描述： 从索罗麻起，如铁索相扣般的完备驿站由当地西宁大臣辖下藏族部落的百户、千户连接，供给途中的必需品。③ 六月十六日到达曲麻莱（曲玛尔，藏文 chu-dmar-khar）,第二日至布鲁乌苏河边。由于河水上涨，水深流急，经历了一番周折，七日后即二十四日，护送队伍方才安全渡过该河，继续行往藏地。 3.多伦巴图尔———扎什伦布寺 七月初六日，队伍安抵藏境多伦巴图尔地方。④多伦巴图尔（藏文 to-lon-bVa-thur）地处唐古拉山脉以北，现青海省杂多县以西约八十公里处。按乾隆四十六年护送灵柩队伍官员与朝廷往来谕报内容，该地为青藏交界。⑤在《传记》中，该情况也被详细记载： 从北京出发历时六个月又十一天，到达了西藏土地的东端。西藏地方政府派噶伦至交界处，从多伦巴图至扎实伦布古寺间的路程由藏族部落负责，他们所供给的 ___________________ ①六世班禅朝觐档案选编［G］.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1996.379. ② “至索力麻，笔帖式常泰率青海番子千户、百户等携来彼等捐助马牛，逐程替换疲瘦马牛。”六世班禅朝觐档案选编［G］.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1996.381. ③贡觉晋美旺布.六世班禅白丹益喜传（藏文）［M］.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2002.1118. 藏文原文为：so－lo－ma－nas－mtsho－sngon－gyi－s－tshigs－rdzogs－pas－lcags－thag－vphrang－sa－bzung－zi－ling－am－ban－gyi－mngav－zhabs－bod－sde’vi－be－hu－be－cing－sogs－nas－lam－gyi－nyer－mkho－rnams－bsgrigs／ ④ “七月初六日安抵藏境多伦巴图尔地方”。六世班禅朝觐档案选编［G］.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1996.382. ⑤ “明年班禅额尔德尼灵柩返藏，青海札萨克等备办乌拉，从索力麻送至与藏交界至多伦巴图尔地方。”六世班禅朝觐档案选编［G］.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1996.330. 新驮子和各方面的必需品既齐备又精致。① 抵达多伦巴图尔后，队伍所需一切支应皆由西藏地方政府负责。按照博清额的奏报，这样的安排与平常班禅额尔德尼行走于拉萨时有很大不同：“再，此次班禅额尔德尼之灵柩返回时，进入藏境，所有备办马骡牛只、盘费、柴薪等项，均甚丰裕，四噶伦确属奋勉而行。平素班禅额尔德尼往来行走，达赖喇嘛属下噶伦等并物备办乌拉之例，此次彼等备办妥帖，迎至多伦巴图尔，送至扎什伦布，均属感戴上恩，欣悦办理。”②之后队伍继续南行，经由诺门浑岭（藏语音译为当拉达巴、米克拉达巴）。③在《传记》中该山被简称为当拉（ldang-la），即是唐古拉山。翻过该山继续前行，队伍于七月二十八日渡过喀喇乌苏河（那曲，nag-chu-pa）。途经年前唐拉山（gnyan-chen-thang-lha）④后，于七月十三日到达麻尔江（mar-rkyang-gsum-mdo）⑤。之后到达原定整备仪仗、装组金塔等之处———思兴卡（即兰达思兴卡，lhan-mdav-se-zhing-kha）。经过整装的队伍于（霍尔月）八月二十一日到达扎什伦布寺。第二日大师的法身被祭供于御赐的金塔中。至此，六世班禅额尔德尼灵柩回藏行程结束。 回顾整个灵柩返藏过程，从制定返藏路线、所作准备等看，乾隆仍然延续了尊崇六世班禅的做法。由于是灵柩返藏，在有些地方也兼顾了人力与经济的考量。本文只是将整个灵柩回藏的过程进行了梳理，为更深入研究乾隆治藏政策、西藏地方与中央政府之间的关系等课题提供一些粗浅的资料，希望能够对之后的各种专题研究有所帮助。 ___________________ ①贡觉晋美旺布.六世班禅白丹益喜传（藏文）［M］.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2002.1118.藏文原文为：pa’vi－cing－nas－thon－te－zla－ba－drug－dang－zhag－bcu－gcig－song－rjes－bod－kyi－sa－sner－vbyor／ gzhung－sa－nas－bkav－blon－hon－pa－skor－bkas－mngags－pa－bzhin－to－lon－pVa－thur －nas －gdan －sa －chen －po －bkra －shis －lhun －po －bar －gzhon －khal －gyis －mtshon －pa’vi －nyer －mkhor－gang－cir－bod－sde－nas－gra－sgrig－yang－dag－mdzad／ ② “博清额等奏请赏赐护送班禅灵柩奋勉之四噶伦折（乾隆四十六年九月十二日）”，六世班禅朝觐档案选编［G］.北京：中国藏学出版社，1996.388. ③ “自多伦巴图尔前行四程，至诺门浑岭，此岭山峻，长数百里，四季积雪不融，番众称之为当拉达巴、米克拉达巴。”《六世班禅朝觐档案选编》，中国藏学出版社，1996 年版，第385页。然而据嘉庆二十五年绘制的地图中所示，多伦巴图尔被标为“多蓝巴兔”，属青海地界。见谭其骧主编.中国历史地图集（第八册）［G］.北京：中国地图出版社，1996.59~60. ④汉译名按照嘉庆二十五年绘制的地图中所示。见谭其骧主编.中国历史地图集（第八册）［ C］.北京：中国地图出版社，1996.61~62. ⑤汉译名按照嘉庆二十五年绘制的地图中所示。见谭其骧主编.中国历史地图集（第八册）［ C］.北京：中国地图出版社，1996.61～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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