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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博簡《武王踐阼》“幾”、“微”二字考辨

http://www.newdu.com 2017-11-05 武汉大学简帛网 林清源 参加讨论

    (中興大學中國文學系)
    《上博七·武王踐阼》簡1“”字,有人隸釋作“幾”,讀作“豈”或“幾”;也有人隸釋作“”(微),讀作“豈”,或訓作“衰微”、“微茫”、“微亡”等義項。同篇簡2“”字,除了少數學者釋作“幾”、讀作“豈”之外,其餘大多隸釋作“”,而其通讀訓解則有“階”、“廡”、“微”(訓作“低微”)、“楣”、“豈”(訓作“庶幾”)等多種異說。此篇簡1“”字與簡2“”字,究竟是同一個字的異體,或者是兩個不同的字,目前古文字學界仍無共識。經過筆者考證的結果,認為簡1“”字應釋作“幾”,簡2“”字應釋作“”,它們是兩個不同的字。這兩個字最主要的區別特徵,在於它們左上角所從部件的形體,“幾”字寫作“ㄠ”形,而“”字則作“”形。簡1“意幾”二字,應讀作“抑豈”,當作並列疑問句的連詞使用,其用法猶如先秦典籍所見的“意亦”或“抑亦”;簡2“堂”二字,則以讀為“堂階”最為允當。
    關鍵詞:楚簡  上博竹書(七)  武王踐阼 
         “幾”字  “”(微)字

一、前言
    今本《大戴禮記·武王踐阼》篇,記載周武王踐阼之初曾向師尚父請教先王治國之道,該篇開頭描述周武王與師尚父君臣互動的情景,其文云:
    武王踐阼,三日,……然後召師尚父而問焉,曰:“黃帝、顓頊之道存乎?意亦忽不可得見與?”師尚父曰:“在丹書。王欲聞之,則齊矣。”三日,王端冕,師尚父亦端冕,奉書而入,負屏而立。王下堂,南面而立。師尚父曰:“先王之道,不北面。”王西行,折而南,東面而立。[1]
    新近出版的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七)(下文簡稱《上博七》),其中〈武王踐阼〉篇也有保存篇首那段序文,該篇簡1–3云:
    武王(問)於帀(師)上(尚)父曰:“不(知)黃帝、耑(顓)(頊)、堯、(舜)之道才(存)(乎)?(抑)A喪不可(得)而(睹)(乎)?”帀(師)上(尚)父曰【簡1】:“才(在)丹箸(書),王女(如)谷(欲)觀之,盍祈(齋)(乎)?(將)以書視(示)。”武王祈(齋)三日,耑(端)備(服)、曼(冕)[2](逾)(堂)B,南面而立。帀(師)上(尚)父【簡2】曰:“夫先王之箸(書)不與北面。”武王西面而行,(曲)折而南,東面而立。【簡3】[3]
    這段序文,人物刻畫十分成功,雖僅寥寥數筆,周武王望治心切之情,即已躍然紙上,令人動容。
    在前引《上博七》簡文中,A、B二字構形頗為相似,原篆分別寫作下揭形體:
    A         B
    其中A字有人釋作“幾”,也有人釋作“”(微);B字情形也是如此,有人釋作“幾”,也有人釋作“”(微)。簡文A、B二字的關係,學者看法頗為分歧,有人認為它們分別是“幾”、“”二字,也有人主張它們是同一個字的異體,但二者究竟是同為“幾”字,或是同為“”字,學者見解又不一致。在《上博七·武王踐阼》簡文中,A、B二字究竟如何訓讀,更是異說蠭出,令人眼花撩亂。凡此種種,均應設法釐清。
    二、釋“”(B字)
    A、B二字的考釋問題,相對而言,大概以B字較為明確一些,所以筆者打算先從B字開始談起。為了方便讀者迅速掌握資料,擬先彙整諸家學者意見,以著作發表時間先後為序,將其結論摘錄如下:
    (1)上海博物館書法館:隸定作“”,無說。
    (2)廖名春先生:隸定作“”,讀作“微”,認為“微”與“機”義同,而“機”又與“階”相通,所以簡2“堂”應讀作“堂階”。[4]
    (3)何有祖先生2007年:釋作“微”,讀作“廡”,認為“堂廡”是指堂及其四周的廊屋。[5]
    (4)陳佩芬先生:隸定作“”,認為簡2“堂”即指“堂階”,又疑簡2“”字或作“低微”解。[6]
    (5)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研究生讀書會(下文簡稱“復旦讀書會”):釋作“幾”,讀作“階”,認為簡2“逾堂階”意思即是“下堂階”。[7]
    (6)何有祖先生2008年:放棄2007年的舊說,改釋作“微”,讀作“楣”,訓作“房屋的次樑”,認為簡2“堂B南面而立”句,應斷讀作“逾,堂(當)楣南面而立”。[8]
    (7)季旭昇先生:主張B字宜讀作“階”,簡2“逾B”應讀作“逾堂階”,不能斷讀作“逾,當楣”,否則“逾”字將缺少受詞。[9]
    (8)小龍先生:隸定作“”,讀作“階”。[10]
    (9)劉信芳先生:釋作“”,原本考慮讀作“豈”,訓作“欲也”,表示“庶幾”之辭,但因文獻未見“豈南面而立”之例,遂主張B字宜讀作“幾”,認為後說文意也許更為順暢一些。[11]
    在上列B字的九種釋讀意見中,唯有復旦讀書會釋作“幾”,其餘諸家均隸釋作“”。主張隸釋作“”的學者,對於此字的通讀又各持己見,目前已知共有讀作“階”、“廡”、“微”(訓作“低微”)、“楣”、“豈”(訓作“庶幾”)等五種不同說法,下文將針對這些異說逐一評估。
    “幾”字,西周金文作(《集成》4331伯歸夆簋)、(《集成》9721幾父壺),戰國楚系簡帛作(上博四‧曹沬之陣40)、(五里牌406.5)、(郭店‧老子甲25)等形,其初形本義待考。“”字從攴、聲,甲骨文作(《合集》27996),西周金文作(《集成》10175史墻盤)、(《集成》4068叔父簋),戰國楚系簡帛作(郭店·老子甲15)、(郭店·唐虞之道17)、(上博四·曹沫之陳3)等形。
    觀察《上博七·武王踐阼》B字的構形特徵,顯然比較接近“”字,而與“幾”字相去頗遠。B字左半所從作“”形,可以確定是“”旁無疑。B字右半從殳旁,攴、殳二旁形義相近,古文字常見互作之證。[12]例如:


    啟

    (包山簡2.13)

    (《集成》12113鄂君啟舟節)

    敗

    (《集成》428冉鉦鋮)

    (《集成》12113鄂君啟舟節)

    既然攴、殳二旁可以互作,據此即可推論得知,從殳、聲的B字也應釋作“”。
    《上博七·武王踐阼》簡2“(王)逾堂,南面而立”句,今本作“王下堂,南面而立”,這兩種版本對勘即知,“逾”字應相當於“下”字,此二者在句中都用作趨向動詞,表示周武王移換位置的動作趨向。下文的“堂”字,是指君王視事的殿堂。緊接其後的“”字,應指某種宮殿建築設施,是周武王移換位置過程中必經的處所。由文意脈絡推敲可知,前述將“”字訓作“低微”或“庶幾”這兩種說法,均與該句辭例扞格不合,應可優先剔除。
    剔除訓作“低微”或“庶幾”二說之後,其餘七說均將B字理解為某種宮殿建築設施,且其意見可以整併為讀作“階”、“楣”或“廡”等三類。
    先檢討讀作“楣”的說法,何有祖先生2008年提出此說,其實是與將該句簡文斷讀作“(王)逾,當楣南面而立”相搭配,他還引用《儀禮·鄉飲酒禮》云:“主人阼階上,當楣北面再拜。賓西階上,當楣北面答拜。”做為佐證。但是,在《鄉飲酒禮》那段文字中,兩個“上”字皆為趨向動詞,其前均有“阼階”、“西階”之類的處所名詞與之搭配。《上博七·武王踐阼》簡2“(王)逾堂南面而立”句,若採用何有祖先生2008年的斷句與釋讀,則趨向動詞“逾”字前後皆無處所名詞與之搭配,整個句式結構變得不太完整,且與《鄉飲酒禮》那段文字明顯有別,二者難以互相佐證。更重要的是,若採何氏之說,則周武王移動位置以承接先王之書的過程,將無端多出“當楣”這項動作,使得上博本與今本之間出現較大的落差,導致這兩種版本的異文關係更難以合理疏通。
    接著檢討讀作“廡”的說法,此說是由何有祖先生於2007年所提出,他指出上古音“”字屬明紐微部,“廡”字屬明紐魚部,而楚方言中微部字與魚部字可以通作,例如《楚辭·遠遊》:“朝發軔於太儀兮,夕始臨乎於微閭。”王逸引《爾雅》:“東方之美者,有醫無閭之珣玗琪焉。”其中“醫無閭”或作“於微閭”,同樣是“無”、“微”二字語聲之轉,由此可知“”應讀作“廡”。但是,此說刊布之後,一直未能獲得學者認同,甚至連何有祖先生也已自行放棄,而於隔年另創前述讀為“楣”的新說。
    將B字讀為“廡”的說法,儘管未能獲得學者支持,但此說未必全無可取之處。茲嘗試補充說明如下。“廡”字《說文》訓作“堂下周屋”,因而古籍往往“堂”、“廡”連稱。例如《列子·楊朱》:“庖廚之下,不絕煙火;堂廡之上,不絕聲樂。”其中的“庖廚”與“堂廡”對文,前者是由兩個同義詞所組成的疊義複合詞,後者是由兩個近義詞所組成的偏義複合詞,上文“庖廚”與“廚”同義,下文“堂廡”也應與“堂”近義。又如《論衡·詰術》:“門之掩地,不如堂廡,朝夕所處,於堂不於門。”其中的“堂廡”與“堂”二者,一前一後分別與“門”字對應,足見它們所指涉的事物應當相去不遠。再如﹝南朝﹞鮑照《傷逝賦》:“循堂廡而下降,歷幃戶而升基。”前句“下降”與“堂廡”搭配,猶如今本〈武王踐阼〉“下”與“堂”搭配。據此理解《上博七·武王踐阼》簡文,則知“逾堂”未嘗不可讀作“逾堂廡”,此處的“堂廡”應與“堂”同義。若從前述觀點考慮,此說似乎尚可暫時保留。
    最後檢討讀作“階”的說法,廖名春、陳佩芬、復旦讀書會、小龍先生等人皆主張此說,乍看之下,他們的結論似乎頗為一致,但仔細查看他們的論證方法,卻是各闢蹊徑,缺乏基本共識。
    廖名春先生採用三段論式:先說“微”與“機”詞義相同,再說“機”與“階”語音相近,最後得出結論“”應讀作“階”。然而,在操作三段論式時,有一個重要環節必須先行確認,即大前提與小前提應屬於同一個層次或同一個範疇的概念。打個比方來說,某甲與某乙同為黃種人,某乙與某丙同為中國人,此時我們不能貿然推論某甲必然為中國人,因為黃種人與中國人分屬兩個不同層次或範疇的概念,某甲也有可能是其他國家的黃種人。依據邏輯推論原則來看,“微”與“機”屬於語義範疇的同近關係,而“”與“階”則是屬於語音範疇的通假關係,二者所表的概念分屬兩個不同層次,顯然無法由前者推導出後者。[13]
    陳佩芬先生對於B字的釋讀問題,似乎有意含糊其辭,僅說“”字的詞義與“階”字略同,卻未列舉具體的文獻證據,以致讀者難以進行核驗。根據筆者初步查閱先秦文獻的結果,迄今仍未發現“”字可直接訓作“階”的實際例證,由此推估陳先生之說恐怕缺乏可靠的文獻依據。
    復旦讀書會的論證方式,則是先將B字釋作“幾”,再證明“幾”字與“階”字語音相近,所以B字可以讀作“階”。但是,“幾”、“”二字構形有別,上文已經證明B字應釋作“”,不能釋作“幾”,所以復旦讀書會的論證方式不能成立。
    小龍先生贊成將B字釋作“”,又因楚簡中不乏“”、“豈”、“幾”聲之字相通的例證,認為“”字可讀作“階”。比較可惜的是,對於“”聲字與“皆”聲字的語音關係,以及這兩組諧聲字的通假例證,小龍先生均未提出具體的說明。若由上古音的聲韻關係來看,“”字屬明紐微部,“階”字屬見紐脂部,此二字韻部旁轉可通,其聲紐雖有唇音與牙音之隔,但明紐與見紐仍可通假往來,例如“岡”字從“網”得聲,“岡”字屬見紐,而“網”字則屬明紐;又如《郭店·老子甲》簡25“其幾也”,今本作“其微也”,而“幾”、“微”二字即分屬見、明二紐。因此,若就語音關係考慮,“”字確實有可能讀為“階”。
    總結上文的討論可知,《上博七·武王踐阼》簡2的B字應釋作“”。若是單純就文字訓詁的層面考慮,簡文此處的“”字,既有可能讀為“廡”,也有可能讀為“階”,此二說似乎可以暫時並存。然而,觀察上文所引《列子·楊朱》、《論衡·詰術》、《傷逝賦》諸例,那些“堂”字所以贅稱為“堂廡”,主要是因對偶修辭的緣故。但在《上博七·武王踐阼》的序文中,“”字並不存在對偶修辭的問題,此處“堂”字沒有必要贅稱為“堂廡”,所以簡文的“堂”不宜讀作“堂廡”。
    據〈武王踐阼〉序文的記載,周武王為了表達對先王禮敬之意,在受書典禮前三天即開始齋戒,典禮當天還穿上正式的禮服,由高堂上面走下來,東面而立,恭敬地承接先王丹書。周武王要由高堂走下來,到達東面而立受書的地點,途中必經的宮殿建築設施,只能是“階”,不可能是“廡”。因此,簡2“”字宜讀作“階”,上博本的“(王)逾堂”句,今本作“王下堂”,二者的意思都是王從高堂走下來,只不過上博本特別強調王是沿著階梯走下來而已。
    三、釋“”(A字)
    關於《上博七·武王踐阼》A字的釋讀問題,為了方便讀者快速掌握資訊,茲先將各家意見彙整,並依發表時間先後,簡述如下:
    (1)上海博物館書法館:隸定作“幾”,認為應是“豈”的借字。
    (2)廖名春先生:同意隸定作“幾”,但主張當如字讀作“幾”,其字義接近於“無”,簡1“幾喪”意即“差不多完了”,與今本訓作“恍恍惚惚”的“忽”字同義。[14]
    (3)何有祖先生2007年:認為A、B二字皆應釋作“微”,簡1“微喪”可訓作“衰微”。
    (4)陳佩芬先生:將A、B二字均隸定作“”,認為簡1“喪”應讀作“微喪”,可訓作“衰亡”。
    (5)復旦讀書會:主張A、B二字皆應釋為“幾”,簡1“幾”字當讀作“豈”,古書句首常見“意豈”之例可為佐證。
    (6)陳偉先生:釋作“”,簡1“喪”可讀作“微茫”,指“隱約暗昧”之意。[15]
    (7)小龍先生:贊成A、B二字均應隸定作“”,但主張此二字宜分別讀為“豈”和“階”。
    (8)高佑仁先生:釋作“”,認為簡1“微喪”應讀作“微亡”。[16]
    (9)季旭昇先生:似乎贊成隸定作“幾”,認為簡1“A喪”宜讀作“意豈喪”。
    在上列九家釋讀意見中,主張隸釋作“幾”者有四位,主張隸釋作“”者有五位,雙方可說勢均力敵。主張隸釋作“幾”者,又有讀作“豈”或“幾”的不同。主張隸釋作“”者,則有訓作“衰微”、“微茫”、“微亡”和讀作“豈”的差異。由此可見,《上博七·武王踐阼》A字的釋讀問題,確實是古文字學亟待解決的難題之一。對於上列各種異說,下文也將逐一檢討評估。
    “幾”字所從的“ㄠ”旁,早期皆作 (《合集》27306)、(《集成》8719玄父癸爵)等形,兩個圈形部件上下疊置,象束絲之形。約莫到了戰國時期,受漢字隸化趨勢的影響,“ㄠ”旁大多寫作“”形,圈形部件右邊逐漸裂解開來,變成兩道斜勾畫上下交疊之狀。至於“”字左旁多作“”形(《合集》13017),林澐先生釋作“髟”,認為取象人長髮飄飄之形;[17]何琳儀、黃德寬先生等人釋作“”,認為取象人戴羽毛飾物之形,與“美”為一字之分化。[18]”字所從“”形部件(也可左右反向),無論是象人頭上有長髮或羽飾之形,皆由一道長曲畫和兩道短斜畫組合而成。綜上所述,“幾”字所從“ㄠ”旁三畫,“”字所從“”形部件四畫,二者的筆順也迥然有別。
    《上博七·武王踐阼》的A、B二字,其左旁分別作“”和“”形,此二者下半皆為人形,但上半所從部件則有明顯差別,A字作兩道斜勾畫上下交疊狀的“ㄠ”形,B字則作一道長曲畫和兩道短斜畫交會狀的“”形。如果僅就前述“”、“幾”二字的構形特徵來分辨,則A字顯然是“幾”字,而B字也可斷定作“”字,二者的分野昭然若揭,根本不需要再費詞說明了。然而,實際情況卻非如此,A、B二字糾葛難辨,它們究竟是一個字或兩個字?究竟何者應釋作“幾”、何者應釋作“”?古文字學界迄今仍無共識。這個看似簡單明白的問題,所以遲遲無法拍板定案,關鍵在於過去對“ㄠ”形部件與“”形部件的互動關係認識不足。
    季旭昇先生在前引論文中曾經指出,楚系文字“”形部件可與“ㄠ”形部件互作,例如:

    

    (《上博一·孔子詩論》16)

    (《上博四·采風曲目》2)

    剴

    (《上博二·魯邦大旱》6)

    (《上博四·內豊》8)

    “”形與“ㄠ”形部件互作的現象,乍看之下,對於將A字釋為B字異體的說法,似乎提供了頗有助益的立論依據。然而,檢視季先生所舉的例證,只見“”形部件寫成“ㄠ”形部件的例子,卻未見“ㄠ”形部件寫成“”形部件的例子。隨後小龍先生即進一步指出,“”字所從的“”形部件雖可寫成“ㄠ”形,但“幾”字所從的“ㄠ”形部件皆不曾寫成“”形。這個有趣的文字構形演變現象,值得我們用心細細玩味。
    關於“”形與“ㄠ”形部件的互動情形,小龍先生曾引用文字糅合的觀點加以詮釋。漢字構形的糅合現象,最初是由吳振武先生所提出;[19]其後,張新俊先生又補充不少例證。[20]此說是指讀音相近且經常通假的甲、乙二字,如果甲字所從的某個部件與乙字所從的另一個部件形體相似,經過一段長時期的互動之後,二者的構形有可能會發生糅合交錯的現象,以致產生甲字卻搭配乙字部件的情形,或是乙字卻搭配甲字部件的情形。然而,“幾”、“”二字上古音雖然同屬微部,但因聲母發音部位有牙音與唇音之隔,以致此二字罕見直接通假的例證,這兩個字並不符合“讀音相近且經常通假”的條件,因而不宜引用文字糅合說來詮釋A、B二字的構形異同關係。
    對於“”形與“ㄠ”形部件的互動關係,筆者認為可改用構形類化的觀點來說明。一般而言,兩個形體相似的部件,經過一段長時期的互動之後,就有可能發生構形類化現象,而且其中使用頻率較高、組字能力較強的部件,通常會佔有較佳的競爭優勢,二者密切互動演變的結果,大多是罕用部件會類化成常用部件,無音義的不成文部件會類化成具有獨立音義的偏旁;相對而言,常用部件一般不會類化成罕用部件,具有獨立音義的偏旁一般不會類化成無音義的不成文部件。[21]此類構形演變現象,可以稱之為“單向類化”。
    文字構形“單向類化”現象,在出土文獻中屢見不鮮。例如“南”字,甲骨文作(《合集》13751反),西周金文作(《集成》2837大盂鼎),上部象用以懸掛的繩索,下部象鐘鎛之類的敲擊樂器之形;到了戰國楚簡,有些卻訛作形(包山簡2.38),下部象樂器造型的不成文筆畫,類化成“羊”形部件。又如“兩”字,西周金文作(《集成》10164圅皇父盤)、(《集成》4141圅皇父簋)等形,構形理據待考,或說象車衡縛雙軶之形,到了戰國時期,有些卻訛作(包山簡2.145)、(《貨系》2475)等形,中間疑似雙軶形的部件,也已類化成“羊”形部件了。相對來看,具有獨立音義的“羊”旁,卻未見演變成樂器形或雙軶形之類的不成文筆畫。
    “”形與“ㄠ”形兩個部件相比,後者的使用頻率與組字能力,均明顯較前者高出許多,擁有壓倒性的競爭優勢,以致“”形部件常類化成“ㄠ”形,而“ㄠ”形部件卻未見類化成“”形。“”形部件單向類化成“ㄠ”形部件的現象,並非僅見於從“豈”或從“”諸字而已,從“”之字也可看到類似的構形演變趨向。例如,《上博三·仲弓》簡10云:“惑(宥)(過)(赦)(罪),則民可(何)(懲)?” “”字上半原本是從“”形部件,〈仲弓〉簡10卻寫作形,所從“”形部件也已類化成“ㄠ”形。
    《上博七·武王踐阼》A、B二字的構形,僅左上角部件寫法有別,A字作“ㄠ”形,B字作“”形,而這一點正是“幾”、“”二字最主要的區別特徵。就邏輯推論所需的前提條件來說,若要主張A、B二字為同一個字的異體,就必須先證明左上角那兩個部件可以雙向互作,亦即“”形部件可以訛寫成“ㄠ”形,同時“ㄠ”形部件也可訛寫成“”形。如今,由古文字資料的現況來看,“ㄠ”形部件從未訛寫成“”形,此二部件只存在單向類化關係,因而A、B二字難以證實為一字之異體。
    若由“單向類化”的觀點思考,既然“ㄠ”形部件不會訛寫成“”形,則原本就從“”形部件的B字,即可確定應釋作“”,不可能釋作“幾”。相對來看,原本應從“ㄠ”形部件的A字,固然最有可能為“幾”字,但因“”形部件可以訛寫成“ㄠ”形,所以A字也有可能是“”字的變體,此一可能性暫時還無法徹底排除。
    由於小龍先生贊成A、B二字應是一字之異體,並且認定這種看法已經成為古文字學界的共識,又因“楚文字中戈、攴偏旁通用現象習見,但楚文字中,兩種形體(引者按:指二形)的幾字皆從戈,無一例從攴者;而字皆從攴,無一例從戈者,或是時人有意區別”,遂主張A、B二字均應釋作“”。小龍先生此處的推論過程,感覺有些跳躍不連貫,不太容易確實掌握。揣度他的意思,似乎認為楚國“幾”字皆從戈旁,“”字皆從攴旁,而《上博七·武王踐阼》的A、B二字卻是皆從殳旁,因為戈、攴二旁可以互作,攴、殳二旁也可以互作,所以從殳旁的A、B二字皆可釋作“”,又因為戈、殳二旁未見互作之例,所以A、B二字不能釋作應從戈旁的“幾”字。
    從《上博七·武王踐阼》的簡文內容來看,A、B二字只有釋作“幾”或“”兩種可能。A、B二字右半部皆從殳旁,但在目前已知的出土資料中,“幾”字皆從戈旁,“”字皆從攴旁,此二字從未出現改從殳旁的例子。如果我們可以依據義符互作條例,承認“”字所從攴旁可替換為殳旁的話,同理類推,只要我們能證明攴、殳、戈三個偏旁皆可互作,即能主張“幾”字也可以改從殳旁寫作類似A的形體。
    古文字所見的義符通用現象,不僅攴、殳二旁可以互作(詳第三節),其實戈、殳二旁均為兵器象形字,屬於同一個詞義類聚,彼此字義密切相關,此二者實際上也可以互作。姑以楚國所見“敗”字為例,此字既可從攴旁作“”(包山簡2.23),也可從殳旁作“”(《集成》12113鄂君啟舟節),還可以從戈旁作“”(信陽簡1.029),足以證明攴、殳、戈三個偏旁皆可互作。正因為這個緣故,不僅原本應從攴旁的“”字有可能改從殳旁(如B字),連原本應從戈旁的“幾”字也有可能改從殳旁(如A字)。再者,同樣出自《上博七·武王踐阼》簡15的“敗”字,其所從攴旁也已替換為戈旁,可見此篇書手確實有攴、殳、戈三個偏旁互作的習慣。因此,我們不能拘泥於過去未見“幾”字從殳旁的例子,就斷然否定〈武王踐阼〉A字應釋作“幾”的可能性。
    若要正確認識《上博七·武王踐阼》A字,最為直截了當的證據,莫過於同見於該篇簡7的“機”字,該字原篆作下揭形體:
    
    在《上博七·武王踐阼》篇中,既有簡2從旁的“”字,又有簡7從幾旁的“機”字,此二者出現在同一篇文獻上。按照一般常理推想,兩個形體相似的單字或部件,若出現在同一份篇幅簡短的文獻上,此時書手應當會特別留意,設法將二者清楚區別開來,避免造成不必要的混淆。簡7“機”字所從的“幾”旁,其形體與A字左半所從“”旁完全一致,足可證明後者左半部所從也是“幾”旁,同時也可據此推論A字即是“幾”字的異體。
    《上博七·武王踐阼》簡1“意A喪不可得而睹乎?”句,過去多將“意”字理解為“文意”或“真意”,並將“A喪”讀作“豈喪”、“幾喪”(訓作“差不多完了”)、“微喪”(訓作“衰微”或“衰亡”)、“微茫”(訓作“隱約暗昧”)或“微亡”,並將全句理解為“先王之書所蘊藏的真意已經衰亡殆盡了”。但是,就上古漢語的詞語搭配習慣來看,“文意”、“真意”之類的詞語,通常不會與“衰微”、“衰亡”、“微茫”之類的詞語搭配,由此可見上列各種通讀訓解,皆與上古漢語的詞語搭配習慣扞格不合。
    復旦讀書會的見解,相對來看,顯得獨樹一幟,特別值得重視。他們提出如下三項主張:一、“意”字可讀作“抑”,意思相當於“或者”;二、A字應釋作“幾”,讀為“豈”;三、古書常見“意豈”之例,如《漢書·谷永傳》:“二者同日俱發,以丁寧陛下,厥咎不遠,宜厚求諸身。意豈陛下志在閨門,未恤政事,不慎舉錯,婁失中與?”又如《全漢文》漢元帝《報貢禹》:“今未得久聞生之奇論也。而云欲退,意豈有所恨與?將在位者與生殊乎?”對於“意豈”一詞的含意,復旦讀書會未多作解釋。但由上文所舉兩個例證來看,漢代文獻所見的“意豈”一詞,似宜理解作“孰料”或“難道”,此處的“意”字並不讀為“抑”,不可訓解作“或者”,所以上文那兩個文獻例證並不恰當,無法證明簡文“意”字可訓解為“或者”。
    循著復旦讀書會的思路,回頭檢視〈武王踐阼〉原文。上博本簡1作“不知黃帝、顓頊、堯、舜之道存乎?意幾喪不可得而睹乎?”,而今本則作“黃帝、顓頊之道存乎?意亦忽不可得見與?”這兩種版本對勘可知,上引那段文字是由兩個並列的疑問句所構成,而且上博本的“意幾喪”即相當於今本的“意亦忽”。在這一組版本異文中,“喪”、“忽”二字所處的語法位置相同,其語義應當會有某種形態的聯繫。今本的“忽”字,宜從俞樾《群經平議·大戴禮記一》訓作“滅”。[22]上博本的“喪”字,同樣也可訓作“滅”、“亡”或“失”。“喪”、“忽”二字義近,其語義均與上文“存”字相反,可與“存”字構成對文修辭關係。既然上博本的“意幾喪”相當於今本的“意亦忽”,而“喪”、“忽”二字的語義又可以對應,據此即可推論得知,“意幾”與“意亦”可能也具有語義對應關係。
    今本〈武王踐阼〉的“意亦”二字,筆者認為應當連讀成為一個詞。古書所見“意亦”一詞,多置於並列疑問句的中間,當作連詞性的複式虛詞使用,表示要從並列疑問句做出選擇之意。[23]例如《荀子·修身》云:“不識步道者,將以窮無窮,逐無極與?意亦有所止之與?”又如《戰國策·秦策》云:“故使人問之,曰:‘誠病乎?意亦思乎?’”上古音“意”字屬影紐職部,“抑”字屬影紐質部,二者聲同韻近,古書經常通假。[24]職是之故,“意亦”一詞,古書又作“抑亦”。例如《孟子·滕文公下》云:“仲子所居之室,伯夷之所築與?抑亦盜跖之所築與?”又如《左傳·昭公三十年》云:“吳,周之冑裔也,而篤在海濱,不與姬通,今而始大,比于諸華,光又甚文,將自同於先王,不知天將以為虐乎?使翦喪吳國,而封大異姓乎?其抑亦將卒以祚吳乎?其終不遠矣。”據此可知,今本〈武王踐阼〉的“意亦”二字,孔廣森讀作“抑亦”,其說應可信從。[25]
    兩種版本相互對勘即知,上博本“意幾”二字的用法,即相當於今本的“意(抑)亦”。上古音“幾”字屬見紐微部,“豈”字屬溪紐微部,二者聲近韻同,古書經常通用。[26]上博本“意幾”二字,也可讀作“抑豈”。《左傳·成公二年》云:“夫齊,甥舅之國也,而大師之後也。寧不亦淫從其欲,以怒叔父?抑豈不可諫誨?”沈玉成先生的《左傳譯文》語譯如下:“齊,和我們是甥舅之國,而且是姜太公的後代,﹝叔父攻打它,﹞難道是它放縱了私慾以激怒了叔父,還是已經不可勸諫教誨了呢?” 此處“抑豈”二字連讀成詞,當作並列疑問句的連詞使用,同樣表示在並列疑問句選擇之意。因此,《上博七·武王踐阼》的“意幾”一詞,其用法應如先秦典籍的“意亦”、“抑亦”等詞,而與漢代以降的“意豈”二字有別。
    四、結語
    《上博七·武王踐阼》所見A、B二字,早期的上海博物館書法館與廖名春先生,均依序分別隸定作“幾”與“”。有趣的是,自從2008年《上博七》正式出版以來,學者居然全都不約而同轉向,一致認定這兩個字應是同一個字的異體,而且有些人主張它們應釋作“幾”,另有一些人主張它們應釋作“”,對於此二字在簡文中的具體釋讀問題,彼此意見還有一些比較枝節的歧異。
    通過前述論證過程可知,A字應釋作“幾”,B字應釋作“”,二者並非同一個字的異體。《上博七·武王踐阼》“幾”、“”二字最主要的區別特徵,在於“幾”字是從“ㄠ”形部件,而“”字則是從“”形部件。過去“幾”、“”二字所以糾葛難辨,問題的關鍵在於誤以為“ㄠ”形部件與“”形部件可以無條件互作,不知此二者的互動屬於單向類化關係,只能“”形部件訛變成“ㄠ”形,而“ㄠ”形部件卻不能訛寫成“”形。此一結論,對於日後分辨“幾”、“”二字,應有一定程度的助益。
    《上博七·武王踐阼》簡1的“意幾”二字,應讀作“抑豈”,當作並列疑問句的連詞使用,其用法猶如先秦典籍所見的“意亦”或“抑亦”。上博本的“不知黃帝、顓頊、堯、舜之道存乎?抑豈喪不可得而睹乎?”句,與今本“黃帝、顓頊之道存乎?意亦忽不可得見與?”句,此二者的句式結構幾乎完全一致,均可語譯作“不知道黃帝、顓頊、堯、舜之道是否還存在?還是這些道統已經亡失而無緣看見了呢?”
    《上博七·武王踐阼》簡2的“堂”二字,若是單純就文字訓詁角度考慮,既有可能讀為“堂階”,也有可能讀作“堂廡”,二說似乎可以暫時並存。但是,若就該段文字所描述的人物情境推敲,則以讀為“堂階”最為允當。上博本的“(王)逾堂階”句,今本作“王下堂”,其句式結構也大致相似,可分別語譯作“王沿著堂階走下來”和“王從高堂走下來”。

2009年10月修訂於臺中圓融書房
    附记:此文為“楚系簡帛字典編纂計畫”的研究成果之一,獲得國家科學發展委員會的資助,計畫編號NSC97-2410-H-005-045,特此致謝。拙稿完成後,陸續獲得蘇建洲、黃人二、小寺敦等三位先生惠賜高見,讓我減少許多錯誤,謹此一併申謝。
    (編者按:    


[1]方向東:《大戴禮記匯校集解》(北京:中華書局,2008),頁617。筆者按:方氏從王聘珍之說,主張“意”字應屬上讀。
    [2]簡文“曼”字的釋讀,從趙平安先生之說。參閱趙平安:〈《武王踐阼》“曼”字補說〉,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站”,http://www.guwenzi.com/SrcShow.asp?Src_ID=658,2009/1/15。
    [3]簡文“祈”、“”二字,仍須進一步確認,但此處暫不展開討論。
    [4]廖名春:〈上海博物館藏楚簡《武王踐阼》篇管窺〉,收入氏著《新出楚簡試論》(臺北:臺灣古籍出版公司,2001),頁263–264。廖氏此文曾在武漢大學於1999年召開的“郭店楚簡國際學術研討會”宣讀,其後又刊於2000年日本出版的《中國出土資料研究》第四號。上引上海博物館書法館的釋文,也都是轉引自廖氏此文,不再逐一註明。
    [5]何有祖:〈上博簡《武王踐阼》初讀〉,武漢大學“簡帛網”,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756,2007/12/04。下引何有祖先生2007年之說,資料出處同此,不再逐一註明。
    [6]陳佩芬:《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七)·武王踐阼釋文考釋》(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頁152–153。下引陳佩芬先生之說,資料出處同此,不再逐一註明。
    [7]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研究生讀書會(劉嬌執筆):〈《上博七·武王踐阼》校讀〉,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站”,http://www.guwenzi.com/SrcShow.asp?Src_ID=576,2008/12/30。下引復旦讀書會之說,資料出處同此,不再逐一註明。
    [8]何有祖:〈釋“當楣”〉,武漢大學“簡帛網”,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915,2008/12/30。下引何有祖先生2008年之說,資料出處同此,不再逐一註明。
    [9]季旭昇:〈上博七芻議〉,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站”,http://www.guwenzi.com/SrcShow.asp?Src_ID=588,2009/1/1。下引季旭昇先生之說,資料出處同此,不再逐一註明。
    [10]小龍:〈也說“幾”、“”〉,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站”,http://www.guwenzi.com/SrcShow.asp?Src_ID=593,2009/1/2。下引小龍先生之說,資料出處同此,不再逐一註明。
    [11]劉信芳:〈《上博藏(七)》試說(之三)〉,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站”,http://www.guwenzi.com/SrcShow.asp?Src_ID=669,2009/1/18。
    [12]王慎行:〈古文字義近偏旁通用例〉,收入氏著《古文字與殷周文明》(西安:陝西人民教育出版社,1992),頁14–5。
    [13]廖名春:〈上海博物館藏楚簡《武王踐阼》篇管窺〉,《新出楚簡試論》,頁263–264。
    [14]廖名春:〈上海博物館藏楚簡《武王踐阼》篇管窺〉,《新出楚簡試論》,頁261。
    [15]陳偉:〈讀《武王踐阼》小札〉,武漢大學“簡帛網”,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916,2008/12/31。
    [16]高佑仁:〈也談《武王踐阼》簡1之“微喪”〉,武漢大學“簡帛網”,http://www.guwenzi.com/SrcShow.asp?Src_ID=652,2009/1/13。
    [17]林澐:〈釋史墻盤銘中的“逖虘髟”〉,收入氏著《林澐學術文集》(北京:中國大百科全書出版社,1998),頁175–178。林澐:〈說飄風〉,收入《林澐學術文集》,頁30–34。
    [18]何琳儀:《戰國古文字典》(北京:中華書局,1998),下冊,頁1305。黃德寬主編,《古文字譜系疏證》(北京:商務印書館,2007),第4冊,頁3188。
    [19]吳振武:《戰國文字中一種值得注意的構形方式》,收入浙江大學漢語史研究中心、浙江大學古籍研究所編,《姜亮夫、蔣禮鴻、郭在貽先生紀念文集》(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2003),頁92–93。
    [20]張新俊:《上博楚簡文字研究》(長春:吉林大學古籍研究所博士論文,2005),頁18–23。
    [21]林清源:《楚國文字構形演變研究》(臺中:東海大學中國文學系博士論文,1997),第5章“構形演變的類化與別嫌現象”,頁159。
    [22]宗福邦、陳世鐃、蕭海波主編:《故訓匯纂》(北京:商務印書館,2003),頁365“喪”字條。
    [23]楚永安:《文言複式虛詞》(北京:中國人民出版社,1986),頁431–435。
    [24]張儒、劉毓慶:《漢字通用聲素研究》(太原:山西古籍出版社,2002),頁74“”字聲系。
    [25]劉洪濤:〈用簡本校讀傳本《武王踐阼》〉,武漢大學“簡帛網”,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997,2009年03月03日。
    [26]張儒、劉毓慶:《漢字通用聲素研究》,頁894“豈”字聲系。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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