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的来看,满族入关后,由于满族活动地区由“白山黑水”之间扩展到大江南北。由民族地方政权发展成为全国多民族统一政权。由少数民族跃居为统治民族,故使其宗教政策和宗教注意力发生了很大变化。对萨满教在感情上逐渐淡化了,失去了应有的扶持和倡导。加之,萨满教本身在“形式上、内容上越发受到佛、道、儒家影响,更随统治阶级腐朽坠落,随满人汉化,满人改其宗教,便日趋式微了”[10]。但这绝不等于入关后的满族最高统治者自此放弃了萨满教信仰,或改信了其它宗教。事实上并没有因为他们转而热心扶植和倡导佛教、道教和儒学而影响他们对本民族宗教的信仰。原因在于,传统的萨满教仍有它的功用。信奉萨满教一来可以别族类,证明他们是满族人的首领和满族利益的最高代表,是“承天创业”的英雄圣贤;二来可以利用“天神”和萨满为其统治的合理性,当权的正义性,人身的神圣性服务;三来可以利用萨满教的某些内容和信条,缅怀民族的历史,部分满足内心的空虚,并借以控制满族广大群众。 尽管“清代诸帝多好佛”。如顺治帝喜欢同禅僧交往,谈论禅机。康熙帝曾“写寺庙匾榜多至千余”,被称作“佛心天子”[11]。雍正更好佛,做太子时就自号“园明居士”[12],编有《园明居士语录》十九卷。清代诸帝尽管对佛教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大力扶植它完全是为了政治目的。乾隆皇帝自己说得很明白,“自乾隆八年以后,即诵习蒙古及西蕃字典,至于五十余年,几余虚心讨论,深知真诠”[13]。知真诠的目的在于更好地利用宗教为其统治服务。正如乾隆皇帝自己所说:“本朝之维护黄教,原因众蒙古孛来皈依,用以尊崇,为从宜从俗之计”[14]。清宗室昭梿说得更明白,“国家宠幸黄僧,并非崇奉其教以祈福也。只以蒙古诸部敬信黄教已久,故以神道设教,藉使诚心归附,以障藩篱”[15]。清朝最高统治者还鉴于“诸蒙古笃信喇嘛久已惑溺,家家供奉,听其言而行者甚众”[16]的情况,加强了对蒙、藏族人民精神主宰活佛大喇嘛的控制,借以安民心,守边疆。因此,不论清代皇帝在政治上封赐活佛喇嘛什么尊号,在经济上赠送多少昂贵的物产,在宗教信仰方面给予诸多优待,修建寺庙等,均以活佛喇嘛顺服清王朝统治这一点为前提。否则,如敢“煽乱”,“即正以法”[17]。 入关后满族最高统治者对萨满教远不如入关前那么重视,究其原因在于萨满教作为古老的民族意识和社会意识,已不太适应入关后清王朝农业、手工业经济的发展,已逐渐失去了巩固大清政治统一的作用。其落后的宗教仪式,已不适应清王朝统治者担负的日益繁重的政治活动。因此,乾隆皇帝于1747年颁布了《满洲跳神祭祀典例》,规定萨满教活动的程序是;只穿神裙,不带神帽。俗称“跳家神”。至于满族入关后,滞留在东北和散居全国各地的满族人,则仍保持了萨满教的信仰。寻常满族人,于屋内供“祖宗(神)板”,院中竖索罗竿,祭祀时请萨满跳神。崇奉的神灵有自然神,如山神,地神等,也有动物神,如熊神、虎神等,也有佛教和道教部分神灵。据调查资料表明:“解放前,黑龙江省的满族普遍信仰萨满教”[18]并一直延继到解放前夕。“在吉林省的满族人中信奉萨满教的情况大致和黑龙江省相同”。[19] 综观满族入关前后萨满教的变化,可以得出如下启示:1.宗教如果不适应社会政治经济发展,就从根本上失去了它存在的基础,宗教与社会相适应,是宗敦得以存在和发展的生命力所在。2.宗教如果失去统治阶级的扶持,必然走向衰落。3.宗教作为社会意识形态之一,即使失去了它存在的基础和条件,还会在相当长的时期内,残存在人们的头脑中。 [1]《史学集刊》1984年第3期第29页。 [2]《学习与探索》1987年第6期第136页。 [3][德]洛梅尔《早期猎人世界、巫匠萨满和艺人》,慕尼黑1956年版。 [4]《斯大林全集》第l卷第291页。 [5]《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7卷第65页,人民出版杜1972年版。 [6]《清太宗实录》卷18。 [7]《社会科学战线》1981年第3期第237页。 [8]《东华录》天聪五年闰十一月。 [9]《北方论丛》1982年第5期第28页。 [10]《满族史论丛》1958年人民出版杜第200页。 [11]《地名知识》1987年6期第23页。 [12]同上 [13]《东华录》卷3,崇德八年五月。 [14]昭梿《啸亭杂录》卷一;卷八。 [15]同上。 [16]《承德避暑山庄》文物出版社1980年版。 [17]《热河志》卷四。 [18]《社会科学战线》1988年第1期第187页。 [19]同上。 (原文刊于《满族研究》1994年第1期。)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