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以上的分析,我们可以了解到萨满文化是一种非常重要的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非物质文化遗产”或称“无形文化遗产”,相对于“物质文化遗产”或“有形文化遗产”而言。根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2003年10月通过的《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约》的定义,非物质文化遗产是“指被各群体、团体、有时为个人视为其文化遗产的各种实践、表演、表现形式、知识和技能及其有关的工具、实物、工艺品和文化场所。各个群体和团体随着其所处环境、与自然界的相互关系和历史条件的变化不断使这种代代相传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得到创新,同时使他们自己具有一种认同感和历史感,从而促进了文化多样性和人类的创造力”。具体地说,非物质文化遗产包括各种类型的民族传统和民间知识,它包括五个方面:(1)口头传说和表述,包括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媒介的语言;(2)表演艺术,包括音乐、舞蹈、戏剧、曲艺等;(3)社会风俗、礼仪、节庆;(4)有关自然界和宇宙的知识和实践;(5)传统的手工艺技能。[12]非物质文化遗产有3个基本特征: 一是相对性。非物质文化与物质文化或科技文化不同,具有明显的相对性。每一个民族的非物质文化都有其独特的价值,都是适应本民族生存环境的体系。一切非物质文化的价值都是相对的,绝对的价值标准是不存在的。例如风俗习惯、宗教信仰、音乐、舞蹈等,没有优劣之分,高低之别。 二是活态性。物质文化遗产通常是以文物的形态出现,主要是指历史上的物质文化遗产。而非物质文化遗产通常是指现存的民族传统文化,是以活的形态出现的,与人本身是密不可分的,是以人为本的活态文化。非物质文化更注重的是技能和知识的承传,它是人类历史发展过程中各国或各民族的生活方式、智慧与情感的活的载体,是活态的文化财富。 三是大众性。非物质文化的载体是民族或族群,它属于该民族或该族群全体人们,是满足广大人们大众需要的文化,具有很强的大众性。任何一种非物质文化遗产都离不开特定的民族或族群,否则它就无法传承和发展。历史上许多民族的文化没有得到传承和延续,主要是因为承载该文化的民族在历史上消失,被其他民族同化或融合[13]。尽管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存和保护事业被纳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工作框架之内,但由于非物质文化遗产的评价、认定标准较模糊、,所以各国在具体实施过程中难免遇到各种实际困难。 萨满文化属于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随着社会历史的发展萨满教这一古老的文化遗产正在面临衰落和消亡。我们非常有必要借助影视人类学手段记录和保存萨满仪式这种具有丰富文化艺术内涵的活态文化遗产。影视人类学手段非常适合全面生动地表现和记录萨满仪式这样的具有综合性、活态性的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影视人类学作品可以有效地反映和呈现萨满仪式的文化语境和现场活力以及萨满仪式的各种动作和三位一体艺术的独特性,还可以淋漓尽致地表现萨满神灵附体的生理-心理反映。而文字等其它手段则很难准确描述萨满神灵附体的生理-心理表现。影像可以纪录下人类学家在田野工作中可能并没有看到或因特殊原因看不到的过程和细节,而摄影机捕捉到的这些可视社会生活特征的过程和细节,或许对于无形的社会文化具有重要的意义。人类学的影视表达方式有自己的一套表达语言、思维逻辑和表现技巧,有与文字表达不完全一样的描述和信息传递方式。视听符号与文字符号之间不应是一种符号的简单对应。影视人类学作品可以从多维的立体视角反映萨满仪式过程的整体场景和微妙细节。影视人类学作品所能提供的信息及变化非常微妙而丰富,其中之一就是对人类学对象进行通过画面、字幕(文字) 、语言(客体描述和主体描述) 、音乐效果等多种手段,可以真实地还原或强化被研究对象特有而在其它文化中无法感受到的文化氛围信息,包括环境、生态及有关背景信息。影视人类学手段的这种优点正适合呈现萨满仪式的文化语境和现场表演中的突发性细节变化。 随着经济社会的迅猛发展和现代西方文化潮流在全球范围内的迅速扩展,迫使许多弱小民族的传统文化原貌消失,甚至有一部分人类优秀文化遗产遭到全面破坏。抢救、保存和研究那些宝贵的文化遗产,使其得到很好地保护,是摆在我们人类学、民俗学者在内的社会科学工作者面前的重要研究课题。我们应该加快研究在当今剧烈变迁的人类社会中,每个民族如何积极地保护自己的优秀文化遗产的迫切课题。萨满教作为一种古老文化的载体,理应得到合理的保护。关心和参与保护民族文化遗产的工作是我们民俗学、人类学研究者责无旁贷的义务。对待每一种文化,包括萨满教文化,都应该从人类文化多样性的知识财富角度去加以认识、理解和研究。从这种意义上来说,运用影视人类学手段记录保存萨满仪式不仅有其学术上的必要性,还有其重要的现实意义。 -------------------------------------------------------------------------------- [1] [美]保罗•霍金斯在其主编《人类学原理》(1975 年) 时,“Visual Anthropology”这个词被确定下来。 [2]郝跃骏:“人类学电影学说及其流派分析”,见《国外社会科学》1997年第3期 [3] [美]保罗•霍金斯:《影视人类学今昔》,《影视人类学国际学术讨论会(北京) 论文集》,四川民族出版社1998 年版,第58 页。 [4] [美]卡尔•海德:《影视民族学》,中央民族学院出版社1989 年版,第47 页。 [5]庞涛:“论现代视听科技在影视人类学中的应用”,参见《民族研究》1999 年第2 期 [6]庞涛:“论现代视听科技在影视人类学中的应用”,参见《民族研究》1999 年第2 期 [7] 谢选骏著:《神话与民族精神》,山东文艺出版社,1986年,第350页。 [8] 《建国大学研究院学报》第41卷,1944年。 [9] 王海龙著:《人类学电影》,上海文艺出版社,2002年版,第1页。 [10] 宋蜀华、白振声主编:《民族学理论与方法》,中央民族大学出版社,1998年版,第350页。 [11] 参见杨兰著《世俗人生的宗教信仰》,见《贵州民族学院学报》1994年第1期。 [12]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公约》第一章“总则”第2条,2003年10月17日。引自向云驹著:《人类口头和非物质文化遗产》,宁夏人民教育出版社,2004年12月版。 [13] 何星亮:“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保护与民族文化现代化”,《“文化遗产与民族服饰”学术研讨会会议文集》,2004年11月。 作者简介:色音,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 (本文收入王文章主编:《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与田野工作方法》,文化艺术出版社 2008年版。)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