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庚认为民歌是解放的力量,是从形式和内容两个方面去观察的。在内容方面,他强调民歌直接表现人民生活,表现人民的思想感情。他不只是从形式方面来看民歌的艺术,同时也很注意民歌的内容方面。在形式上,民歌的口语音韵美、节奏美、民歌的巧喻、起兴等语言技巧和明快清新的风格,以及它的明朗性。所有这些都是值得新诗学习借鉴的。 林庚认为明朗性对新诗特别重要,诗的形式不只是悦耳的双声叠韵等讲究,而应是“在一切语言形式上获取最普遍的形式”。他非常明确地说:“形式的普遍就是形式的解放,于是表现出深入浅出,大量流传的诗句所具有的远过于散文的明朗性,是很难由没有形式的诗篇写出来的。”因为有了普遍的形式,诗歌就能广泛地流传,流传就证明了诗的明朗性。他认为新诗要获得这种明朗性,就必须有普遍流行的诗歌形式。这正是林先生探索新诗普遍形式的理论根据。明朗性的目的,就是为了避免晦涩,为了诗的广泛流传,对写诗的人来说,就是要有一种形式使他写得顺手熟练;对欣赏者来说,就是要诗歌明白易懂,喜闻乐见,才能引起共鸣、受到感动。这种普遍的形式林先生把它叫做“自然诗”,这是相对于自由诗来说的。 2002年8月23日我去燕南园拜望林庚,谈起新诗与民歌,他说:“新诗不成器的原因,是由于把世界上最好的诗歌传统丢了。他们(指那些照搬西方现代派诗的所谓先锋人物和许多诗刊编辑们)不知道中国是世界上诗歌最好的国家,从《诗经》开始,楚辞、乐府民歌以来,诗歌一直是中国文学的中心,从屈原、李白……中国出了多少世界最杰出的诗人,中国的伟大诗人最多。”他还说:“中国的诗始终与乐府接近,绝句、七古都是歌行,都是能唱的,属乐府一类,所以兴旺发达,受人们欢迎。宋诗离开了乐府,就写不好了。不要看不起民歌,诗与歌分开就不好了。” 林庚说:“一个国家要有盛唐气象、少年精神,一个人也要有盛唐气象、少年精神。”这是关于新诗创作的,也是对诗人健康的人生观的要求。诗如其人,这是诗歌创作的根本规律,在几千年的文学史上反复证明了的客观规律。 当前,人们大大忽视了民歌的价值,文学界也有人放弃了对民歌的研究,甚至最新编纂的“中国新文学大系”中也取消了“民间文学卷”。但是,民间文学是文学的根基,民歌是文学解放的力量。林庚始终坚持对民歌的热爱,不随波逐流,这种科学的治学态度对当前社会科学研究者,有着特别的启示。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