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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传承人是文化传统中的一个，他不可能脱离传统。传承人的文化生活、现实生活的文化氛围、文化状态置覆于传统之中。因此，传承人讲述的故事及其活动本身是一种传统。讲述人作为传统的承继者和传递者，不是什么东西都是自己的，相当多的是传统赋予的。尽管笔者在这里从不同层次分析了传承人对传统的把握，也曾经着意去强调故事传统的神圣不可侵犯，然而，调查和研究的结果却让笔者有所动摇，每一个故事传承人都在或多或少地进行个人性的改编创造，都在故事传统的基础上展现个性化和多样化的叙事。故事传承人并不认为传统是一成不变、一字不改的神圣事情，而是传统的故事为他的讲述带来乐趣，于是，适当的改变和润色也就在所难免了。诚如著名故事家刘德培所说：“看病先要拿脉，讲经也是一样。”“脉拿准了，千个师傅万个法，各人照各人的讲，这个这里多两句趣话，那个那里少两句淡话，都是有的。就说我自己，这次兴这么讲，下次也兴多句把话，少句把话，两下的不一定是原封原样。但君臣佐使，为主的都一样。”[23]刘德培所说的“脉”就是地方文化传统，就是民间叙事传统。在传统的基础上，故事可以因人而异，故事在传承中遗忘、错位和添加，从而使民间故事既在传统之中，又超越于传统而呈现出不断的变化，使其故事传统的模式化和个人讲述的多样化，叙事传统的稳固性和日常生活的即时性有机和谐地统一于传承人的讲述现场，统一于故事的流动之中。 (本文刊于《民族文学研究》2007年第3期) 注释： [1] 2004年度国家社会科学基金“民间叙事传统与故事传承研究”(批准号04BZW058)阶段成果之一。 [2] 这里借用数学上的公约数概念，或许能够表达笔者对民间叙事传统层次的分解和提炼。数学上理解的公约数是：对于一个正整数q，如果同时为若干个非零整数a1、a2、……、an的因数，这时q叫做这些数a1、a2、……、an的公因数，或叫做公约数;对于一组非零整数a1、a2、a3、……、an，它们的公因数只有有限多个，其中最大的一个公因数d，叫做这些数a1、a2、a3、……、an的最大公因数，或叫做最大公约数。(王文才、施桂芬编《数学小辞典·公约数》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1983年)按此借用，一个文化区的叙事传统公约数就是被该文化区所有人接受的叙事传统;一个类型故事的叙事传统公约数，就是每个故事异文共同拥有的最基本、最核心的情节单元。 [3]《白水素女》收录在陶潜(365-427)所撰《搜神后记》中。故事以今福州为背景。故事主人公是一位“少丧父母，无有亲戚”的“躬耕力作”的农民。该故事由四个情节单元复合而成：男主人公谢端拾得一异螺;螺精幻化成女子为之“守舍炊烹”，操持家务;谢端违犯禁忌窥视其本相，迫使螺女离去;女主人公留下含有魔力的螺壳，贮米谷可取用不尽，谢端因而致富。 [4] 见《浙江省民间故事集成·德清县卷》第332—333页。 [5]龚发达主编《中国歌谣集成湖北卷·长阳土家族自治县歌谣分册》，长阳土家族自治县1988年印，第607页。 [6] 刘魁立《论中国螺女型故事的历史发展进程》，载《民族文学研究》2003年第2期。 [7] 笔者以为构成一个故事的基本母题素应具备缺乏和缺乏的满足就可以了。至于故事中出现的违禁、违禁的后果、试图逃避的后果等母题素，主要是传承人丰富故事的结果。 [8] 李国兴讲述，林继富采录《儿大娘三岁》，采录时间：2004年2月13日上午;采录地点：都镇湾十五溪村5组李国兴家门口。 [9] 孙家香讲述，萧国松整理《妈比儿子小三岁》，见萧国松整理《孙家香故事集》，长江文艺出版社，1998年版，第225—226页。 [10] 萧家梅讲述，萧国松记录整理《娘比亲生儿子小三岁》，见萧国松主编《中国民间故事集成湖北卷·长阳民间故事集》，长阳土家族自治县民间文艺十大集成编辑组，1991年编，第147—148页。 [11] 孙家香讲述，萧国松整理《妈比儿子小三岁》，见萧国松整理《孙家香故事集》，长江文艺出版社，1998年版，第225—226页。 [12] 李国兴讲述，林继富、王丹采录《毛狗子精》，采录时间：2004年8月8日上午;采录地点：都镇湾十五溪村5组李国兴家。 [13] 萧国松讲述，林继富采录，采录时间：2004年8月7日早晨，采录地点：都镇湾庄溪杨家饭店304房间。 [14] 龚发达编著《土家风情》，湖北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185—186页。 [15] 孙家香讲述，萧国松整理《毛狗子拜太阳》，见萧国松整理《孙家香故事集》，长江文艺出版社，1998年版，第267页。 [16] 孙家香讲述，萧国松整理《薅草老头碰到毛狗子》，见萧国松整理《孙家香故事集》，长江文艺出版社，1998年版，第264页。 [17] 孙家香讲述，萧国松整理《王铸讨亲》，见萧国松整理《孙家香故事集》，长江文艺出版社，1998年版，第265页。精到：附体。 [18] 林继富2004年8月10日长阳田野考察日志。 [19] 林继富2004年8月8日长阳田野考察日志。 [20] 孙家香讲述，萧国松整理《毛狗子精》，见萧国松整理《孙家香故事集》，长江文艺出版社，1998年版，第266页。 [21] 张盛立讲述，覃好杰记录整理《毛狗子精》，见萧国松主编《中国民间故事集成湖北卷·长阳民间故事集》，长阳土家族自治县民间文艺十大集成编辑组，1991年编，第158页。 [22] 【美】伯格著，姚媛译《通俗文化、媒介和日常生活中的叙事》，南京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第160页。 [23] 湖北省民间文艺研究会编《湖北省民间文学论文选》(内部资料)，1983年印，第202页。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