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文化产业视为民族文化在现代社会中的一种新的表现形式,即将文化产业进一步归结为民族文化产业意味着对于人类文化多元性存在事实的再次肯定。不同民族所生存的自然环境和各种条件是很不相同的,人类具有的文化存在形式只会比这些多样性更多、更复杂。现存的几千个民族的文化差异是存在的,这些不同地区不同民族的文化从内容到形式都存在很大差异的原因当然有血缘、种族、地理等更具自然特征的因素,但这些不同的民族被区分开来,在最为重要的意义上看是从文化方面所进行的。各种文化绝对不会一成不变的事实又可以使人们清楚地看到,各个民族的文化在其发展历程中总是因时代的不同,相互之间交往情况的不同而呈现出不同的特色。可能更为复杂的还在于,随着不同民族在历史发展过程中社会交往活动的扩大,文化传播从古至今都在发生而使得要明确指认某些文化属于某个特定民族十分困难。在全球化程度日益加深的现代社会中,各个民族之间的相互交往更加凸显了这一复杂性。从而也使不同民族之间的政治、经济、社会等各个方面的关系更加复杂。 如果说“政治至少有两个基础:一个是利益,另一个是文化”,那么“一个社会把什么事情看做是最值得追求和最受尊敬的,它将决定一个社会的总体价值取向,所以这是根本的政治问题”。(25)正是由于这一点,“对文化的开发、利用、控制和垄断正成为全球化背景下借文化渗透实现国家间利益争夺的重要内容”。(26)此外,文化产业并非只是简单的休闲或者娱乐。那些一味追求娱乐而不体现民族文化中积极向上精神价值追求的文化产品至多只是劣质的“膨化食品”,养眼、可口、酥脆、甜腻然而却可能有害。在现代生活中可能没有什么比文化产业更加能做到“寓教于乐”的了,这也反而更加说明文化产业中文化价值追求之重要。在许多社会中,根据政治统治的需要,众多的文化事项经常被区隔为“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大传统”与“小传统”,高雅与低俗等等。在现代条件下,通过拼接合成以及情景置换的方式使民间艺术、高雅艺术及商业文化之间的文化界限难以界定,高雅文化与大众文化的界线日益模糊。这也就给长期处于边缘位置的一些民族文化以进入主流的机会,但喧嚣之中如何保持文化价值也就成为一个十分严峻的问题。 进入20世纪以来,随着社会生产力的高速发展,资本的力量在经历了控制人们从事生产的工作时间之后,开始更直接地控制人们的闲暇时间,并且通过制度化的安排来将闲暇也纳入谋求利润的有效时间。斯塔夫里阿诺斯看到了,“不是存在于20世纪初的对汽车的需求创造了今天巨大的汽车制造业,而是制造廉价的T型‘福特’牌汽车的能力促进了现代对汽车的大量需求”。(27)这是消费时代的一个典型事例,无论是物质产品生产还是精神产品生产都是这样。巨大的生产能力必定要找到体现这种能力的市场。文化产业是在生产效率极大提高、物质产品极大丰富的条件下出现的,但仅只看到这一点而不由此关注不同民族在进行文化产业发展中的民族文化特性,不关注不同民族在当今世界体系中所处的位置以及在发展文化产业中的目的追求、发展过程中的路径等问题,不关注发展文化产业之民族文化意义,那么,无论是在理论层面还是实践层面都是有很多缺陷的。包括文化产业在内的各种产业的生产效率的提高并不会自然而然地真正解决“生产的问题”,正如舒马赫指出的:“我们这一时代最致命的一个错误就是,相信‘生产的问题’已经得到解决。”(28)因为现代社会中物质产品极大丰富往往是以环境破坏以及社会中极大的不公平为代价的,甚至常常是以丧失生产的意义为代价的。 在经济对社会生活各个方面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的今天,社会公平的获得以及生产意义的找寻又是离不开不同社会不同民族的社会发展实践的。在资本力量全景式的挤压下,人们已是逃无可逃。甘于边缘或者只是想以边缘的特色来衬托“文化多样性”的意义的做法,其结果只能是丧失自身文化,最终是因人类文化单一化而使生活了无生机。如此,在发展民族文化产业的过程中,民族文化的价值、意义等内涵成为文化产品的核心内容来参与文化产业的市场竞争是十分重要的,这还不仅限于通过市场竞争去获得经济利益的问题,还涉及各种民族文化意义如何保有和延续的问题。马克思曾指出:“某一个地方创造出来的生产力,特别是发明,在往后的发展中是否会失传,取决于交往扩展的情况。”(29)一个民族的文化价值存在与否也取决于该民族的文化交往的扩展与否。独具特色的丰富的民族文化只有通过不断扩大的社会交往活动才不会消失。文化产业就是扩大这种交往的一种方式。目前这个世界不担忧生产不出东西来,不愁不能“大量生产”,真正担忧的是参差多态的各种生活意义的生产,是“大众生产”。“依靠大众生产而不是大量生产”(30)是最人性化的真正创造性的生产。这里的大众必然是包括了众多不同民族的大众。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