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进入21世纪之后,由于世界范围内保护非物质文化遗产运动的展开,一些地方文化工作者为了配合地方政府进行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申报,特别注意从历史考古的角度,把各种神话传说落实到本地区的自然或人文景观之中,由此出现了一大批相关的考释文章,这类文章大多断章取义、牵强附会,几乎清一色发表于省级以下地方高校学报或者旅游及文化普及类期刊,乃为弘扬地方文化计。 另外,关于七夕与情人节的关系,也成为一个热门话题,这一方面的论文在1990年代之后,可说数不胜数,较早的论文如汪玢玲发表于2000年的《织女传说与中国情人节考释》,而最有代表性的论文莫如刘宗迪的《遥看牵牛织女星》。鉴于七夕专题论文数量繁多,需另立专文详加讨论,本文不予讨论。 既有的牛郎织女传说研究,大部分都是历时研究。许多学者往往只是凭籍一些生活常识,或者普识性的社会进化理论,就敢于大胆做出一些“合乎常理”的推论。这些结论表面上看似乎没什么错,因为我们已经远离了牛郎织女起源的历史,我们永远也不可能知道哪种结论是“对”哪种结论是“错”。我们只能以今天的学术规范来衡量,看一篇历时作业的学术论文是否论据可靠、逻辑严密、论述清晰,然后做出结论是否“可靠”的评判。 人文科学的研究贵在过程,而不是结果。从历史哲学的角度来说,所谓的“历史事实”都是不可捉摸的、在逻辑上无法证明的,我们当然不能用一种不可捉摸的“历史事实”来作为评判研究结果的标准,我们只能用一套可操作的学术规范来作为评判研究过程的标准。从这一角度来看,大多数的牛郎织女传说研究,都不是严格的学术操作。 现当代学者在牛郎织女研究中表现出来的种种问题,折射出人文科学研究中的诸多弊端,而重复描述与二手三手材料的反复转用,乃至以讹传讹,则显得尤为突出。在文献引证方面还有一个怪现象:对于一些不大常见的研究成果,有些真正阅读了该成果的人常常不注明自己所受到的影响,而有些没能见到该成果的人,往往拿二手材料冒充原始材料直接标注在自己的论文当中,前者是隐瞒自己“见过”,后者则隐瞒自己“没见过”。 从目前的研究资料与研究范式来看,至少在牛郎织女研究领域,传统的历时研究已经走入穷途末路,多年未有高质量的学术论文发表。事实上,即使偶有个别新材料出土,也难以改变牛郎织女的历时研究中资料过少、文本过简的现实。 关于文本过简的问题,赵景深先生曾经指出,《牛郎织女》“与《梁祝》和《白蛇传》不同,它在小说戏曲方面极少影响。我们几乎找不到一种现存的元曲或明清杂剧传奇是写牛郎织女的。”牛郎织女口头传统流传极广,可由于该传统未能在小说戏曲中通行,因而显得文本过于简单,变数欠丰富。古人笔记多了了数语,述其梗概,如果没有足够数量的同类文本做比较分析,单凭少数几个文本以及简单的故事梗概,研究工作难免捉襟见肘。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