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六章中,伯克主要论述新文化史产生的问题及自己提出的补救之道。这部分也是伯克此书的重点所在。新文化史在八十年代达到鼎盛,但旋即在九十年代后渐入颓势,圈子内外皆开始出现针对它的反思与批评。新文化史未来的发展该何去何从?伯克提出了自己认为的三种可能情况:第一种可能是“布克哈特的回归”,即所谓传统文化史的复兴,重新重视高雅文化以及高雅文化被接受的历史;第二种可能是新文化史继续开疆拓土,开发新的研究课题,特别是以前被忽视的领域:政治、暴力与情感、感觉的文化史研究;第三种可能是反对或取消建构主义的方法论,向社会史回归。这主要源自新文化史日益变得帝国主义,侵占了更多政治领域和社会领域的地盘,在这个过程中自身却暴露了愈来愈多的文化建构论的局限,如将研究范畴等同于研究本身,以及文化定义的过度宽泛与研究中的泛文化化,研究方法比较单一和具有争议,研究的碎化及附会过甚等问题。 对以上这些问题,伯克认为新文化史家都没有很好解决,他自己通过对欧美最近出版的一些有关文化边界、文化碰撞与文化史叙事著作的分析,试图提出一些解决上述问题的方案。首先是重新思考和界定文化边界的作用与意义,文化边界不一定是壁垒,经常是文化混杂和文化交往的场所;其次,用文化碰撞取代“发现”这一带有种族中心论的词汇,重视文化碰撞中产生的误解及其具体脉络,特别是参与者的能动作用;第三,考虑叙事在文化史中的位置,尽量融合多元的叙事方式而又充满批判性地书写文化史,这样或可以弥补文化史研究的碎片化遗憾。 在接下来的结论部分,伯克对文化史研究的前景提出了一个审慎又具开放性的论断,文化史成为一种研究的时尚,“不仅让历史更接近于广大的公众,而且扩展了历史学家的领域”,(页148)丰富了历史学家的想象力,证明了传统实证主义史学研究的固有弱点,让历史学家重视历史书写的修辞、语言与形式,为我们理解过去的“整体史”做出了不可或缺的贡献。但文化史并不一定是历史研究与历史书写的最佳形式,它当前的一些问题依然没有得到很好解决,而且新的问题依然在不断出现。然而,文化史研究不会就此止步不前,自然围绕它的争议也会如影随形,无论如何,我们至少都应该保留文化史研究带给我们的积极成果。 目前,布克哈特开创的精英式的文化史研究业已转到更为多元的新文化史研究,其研究典范、问题意识、处理领域、材料观等一直在因应形势,不停地吐故纳新。作为一个有四十多年文化史研究实践经验的杰出史家,作为今日西方新文化史研究的重镇,伯克对史学史和史学理论有着特殊的兴趣与关注,这与通常的大多数实证主义的英国史家是非常不同的。如何看待文化史研究以至于历史研究的理论,如何更好将理论和实践结合,推进新文化史研究,伯克以他自己过去的研究实践和历史书写为我们做出了完美的示范。透过伯克在书中的现身说法,我们在对西方新文化史研究的总体情况一目了然之余,也完全可以对伯克的研究情况及其文化史成就窥豹一斑。 一言以蔽之,《什么是文化史》比较全面地梳理了文化史的系谱,全面展现了伯克对文化史研究的定位和反思,尤其是该书中有关新文化史的讨论,对于当下中国大陆的新文化史研究,该有不少的启示。■ 延伸阅读 ●《英国工人阶级的形成》 [英]汤普森著,钱乘旦等译, 译林出版社,2001年1月第一版 ●《中世纪的秋天》 [荷]赫伊津哈著,何道宽译,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年10月第一版 ●《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文化》 [瑞士]布克哈特著,商务印书馆,2007年7月版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