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撒珠湖》外,土家族还有《锦鸡》《一根藤》等爱情叙事诗,《锦鸡》还被改编成花灯戏搬上了舞台。 限于篇幅,南方众多的爱情叙事诗就不再一一列举。它们共同特色大都是以悲剧形式展示下层妇女的种种不幸,特别是在爱情和婚姻上所遭受的坎坷曲折,向旧的男女不平等现象以及封建礼教发出了抗争的呼声。在表现手法上常将叙事和抒情紧密结合,塑造出生动鲜明的系列女性形象。 总之,少数民族的爱情叙事诗绚丽多彩,千姿百态。和汉族在爱情叙事诗创作上的薄弱状况相比,少数民族这方面的创作显得繁荣昌盛。那一曲曲缠绵悱恻的情歌,那一则则悲欢离合的故事,无不动人心弦,催人泪下,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而其中反抗封建礼教和落后习俗的主题,更具有永恒的审美价值和认识价值。 风俗叙事诗 这类叙事诗的内容多以民族生活为背景,具体介绍某一节日的来源以及某些习俗的形成。在现实生活中它们都有着实用价值和功能表现,有的还带有民俗志的色彩。这方面的代表作有满族的《尼山萨满》,朝鲜族的《成主传》以及布依族的《六月六》等。 《尼山萨满》最初以满语的形式流传在嫩江、黑龙江一带的满族聚住地,在东北的锡伯族、鄂温克族、赫哲族中间也有流传。历史上这些民族都信仰萨满教。萨满是巫师的称谓,意为兴奋狂舞者。萨满常被认作祖先的化身或神的使者,其职能就是在节日里为民众祝祷,或为民众求儿求女,跳神治病。萨满有男有女。尼山萨满是一位具有神奇魔法和正义感的女巫。一次她替人作法,下地取魂。她领着鸡狗牲禽,背着面酱纸箔,过河爬山,最后来到阎王殿。阎王拒而不见,死不开门。尼山萨满唱起神歌跳起了巫舞,将要找寻的灵魂带回人间。阎王气得七窍冒烟,派国舅追赶。尼山萨满又施展魔法,一阵旋风,回到人间。 有的称这部作品为满族史诗或冥界神话。就内容上看,的确有不少原始文化的痕迹。但阎王和国舅的形象又具有明显的阶级社会的印记。对阎罗的详细描写与汉族道教故事中的描写基本一致,可见是受汉文化的影响,因此放在叙事诗中更为合适。尼山萨满在作品中既是神又是人。她大闹阎王殿,夺回死魂灵,体现了巫术超人的神力。但她身上坚强勇敢,凛然无畏的性格,也体现了满族先民在艰苦环境中所铸就的民族素质。 作品中有许多作法斗法的描写,显得奇诡而怪异。不少场面描写细腻传神,如跳神的场面,只见尼山萨满穿着神衣,系着腰铃,戴着九雀神帽,柔软的腰身似柳条一般,见风而摇,叮有声,令人如见其人,如处其境。 《成主传》是朝鲜族的一首叙事巫歌。主要介绍家宅神信仰习俗的形成和由来。成主的前身是一位凡人,名叫黄羽阳,他是一位能工巧匠,远近闻名。天帝为修复天宫,把他抓到天上去做工。纨袴子弟沼津郎无所事事,成天游荡,他见黄已出门,便心生歹意,欲占黄妻。黄妻为避欺凌,写了一份血书埋好,然后躲进一个山洞。一躲三年过去了,黄氏也在天宫熬过了三年。一天他梦见妻子遭难,便连忙回家探望,结果只找到妻子的血书。他们化为青鸟和红鸟。人们将黄氏供奉起来,称他为成主,他的妻子也变成了土地神。 作品中大量运用了巫师的职业用语,具有浓重的宗教气息,还可看到不少占卦、魔法的描写。但这部作品仍然不失为一部具有现实主义色彩的叙事之作,男女主人公都是人化了的神,有着普通人的爱和恨。长诗赞颂的是劳动者和他们坚贞不变的爱情,这亮丽的一笔减弱了巫歌低沉阴暗的旋律。 布依族的《六月六》是一部节日风俗长诗,主要叙述六月六节日的来历。传说有一年闹虫灾,得莱和阿菊夫妇带头治虫,但收效甚微。在燕子、蜘蛛、蛤蟆的帮助下,他们克服重重困难,来到日月滩,向日月请教治虫法术。太阳赠给他们一根奇妙的龙猫竹,可以使庄稼起死回生,使害虫触之丧命。月亮赠给他们一件美丽的衣裙,可以防身卫体,害虫不敢近身。他们马上赶回家乡。虫王捉住了,虫害消除了,又是一个丰收年。人们欢天喜地。他们回来的这一天正是六月六日,为纪念这难忘的日子,布依族人民将这天定为纪念节日,一直流传下来。 长诗将现实与幻想融为一体。折射出古代人民在与自然斗争中所付出的代价和对自然的认识。向日月求宝的情节,反映了古代人民的理想和愿望,也表现出生产力水平低下时,人们在灾害面前的无能为力,因此只能求助于神灵帮忙。而日月赠宝的情节又显示出童话具有的引人魅力,它也说明在少数民族生活中,曾有过借助巫术驱邪禳灾的历史事实。这其中也流露出日月崇拜的原始文化踪影。 作为生活方式的某种体现,风俗在民间呈现出复杂的表现形态,既有物质形态的,也有精神的形态。作为这些形态反映的叙事诗,在内容上也就显得纷繁庞杂。风俗叙事诗只是相对于前几种叙事诗而言的。实际上,有不少叙事诗很难给它划分在某一类别之中,这就要看其主要内容特色了。如瑶族的《娓生和银根》,它是在巫师演唱的《赎魂歌》基础上整理而成的一部叙事诗,带有爱情叙事诗的特色,但主要内容却是围绕招魂还愿的情节来描写人物。另外壮族的《嘹歌》也只是一种泛称,它里面还有许多小套曲,各曲内容迥异,既有爱情,又有劳动生产,还有说理和劝诫。在表现手法上,有的侧重叙事,有的侧重描写或抒情,但它们总是与本民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成为了解一个民族生活的重要窗口,有的本身也可以看作是珍贵的民俗记录资料,因此也可把这类作品归在风俗叙事诗之列。 综上所述,少数民族叙事诗的确是一座蕴含丰富的矿藏。但长期以来对它们的研究和注意很不够,国内有关研究文章亦不多见。长期以来,有一种观点认为只有爱情叙事诗和农民起义叙事诗,与民间创作的实际相差一大截,这是理论落后于实际的表现。随着近年来民间文学搜集整理工作的不断深入和三套集成工作取得的巨大成绩,许多叙事诗方为人识,它们在少数民族诗歌史上,具有独特的价值和地位,认识它们并研究分析它们,将有益于促进民族文学的发展和提高。 (本文原载《吉首大学学报》1995年01期,第49-58页)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