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2004年,《狼图腾》一书的出版,一时在中华大地上引领了“狼文化”的热潮,同时也引发了争议。拥护者认为,在中国社会的精神和性格日渐颓靡雌化的今天,需要游牧民族 进入2008年,关于这本四年来发行240万册、至今仍高居在畅销书榜,去年11月获得曼氏亚洲文学奖、今年有望入围澳大利亚文学大奖的“狼书”的争议进入顶峰。3月13日,英文版《狼图腾》首发;4月3日,作者姜戎在接受《南方周末》专访时称,“这本书里的细节和故事大多都有出处,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一言激起千层浪。曾在内蒙古草原当了7年知青的作家马波认为,小说与事实出入较大,草原牧民对狼恨之入骨,没有任何牧民把狼当成神来膜拜;与姜戎曾同在一个大队生产班的知青刘小佈称《狼图腾》美化了“狼”的本性,狼本性凶残、暴虐、贪婪,绝不是我们这个时代需要提倡的东西。 《狼图腾》是否虚构了一个事实和一种文化,其核心点在于“狼图腾”崇拜是否存在;“龙图腾”是否从“狼图腾”演变而来,也亟需理论澄清。本报特刊发学者朱冰文章,也期望专家和读者加入话题讨论。 《狼图腾》谬误之要害在“狼图腾” 狼图腾——源于误译 在特·官布扎布、阿斯钢翻译的白话文版《蒙古秘史》译者序言中,有这样的话: “蒙古人来自哪里?他们的祖先究竟是谁?关于这一点,一句明代译文似乎影响了人们几百年的认识。不知什么缘故,明代译者把本为‘成吉思汗的根祖是苍天降生的孛儿帖赤那和他的妻子豁埃马阑勒’的句子译成了‘当初元朝的人祖,是天生一个苍色的狼,与一个惨白色的鹿相配了。’由此,有人就把蒙古人与狼紧紧地联系到了一起,从而又提出了‘我们是龙的传人还是狼的传人?’的荒唐考问。孛儿帖赤那与豁埃马阑勒二词的汉译对应词虽然为苍色狼和白色鹿,但是把它当做人名(本来就是人名)来理解的话,关于《苍狼白鹿》的蒙古人之起源传说,也就不再成为传说了。” 这就是说:一、传说中,成吉思汗的根祖孛儿帖赤那和他的妻子豁埃马阑勒是苍天降生的,不是狼降生的;二、孛儿帖赤那、豁埃马阑勒是人名,虽然赤那、阑勒的词意分别是狼和鹿,但绝不等同于使用这样名字的人就是狼和鹿;更不进一步等同于“元朝的人祖,是天生一个苍色的狼,与一个惨白色的鹿相配了”。 韩儒林主编《元朝史》转述拉施都丁《史集》的记载是这样的:“大约距今二千年前,古昔即被称为蒙古的部落,与其他突厥部落发生了纠纷,终于诉之战争……活下来的只有两个男人和两个女人……”“所有蒙古部落都起源于逃进额尔古涅·昆的那两个人的氏族。而孛儿帖赤那(意为苍色狼)则是那两个人后裔中一些部落的首领”。从这段文献可以知道,至少在中古波斯文献中,孛儿帖赤那是蒙古部落祖先的人名,这一点明确无误。 上述误译说明,明代的译者对于图腾与姓氏起源乃至民族起源的关系缺乏了解,因而对蒙古人祖的解释望文生义。 按照现代学者的研究,图腾名称与古姓氏密切相关,最早的姓氏、人名、地名、官名都是在图腾名称基础上产生的。有的学者进一步认为:中原汉文化中,凤为风姓的图腾,羊为姜姓的图腾,偃、姬等十二古姓分别由鼠、麒麟等十二个图腾演化而来。而这种情况在上古民族姓氏起源中很常见,其他非中原民族中也是如此。如古夜郎人以竹为姓,满族姓氏中的古姓多为图腾,如“尼玛哈”是鱼,“钮钴禄”是狼,绰罗是桃子等。古彝族多无姓氏,以图腾为氏族名,如绿斑鸠族、白鸡族、猪槽族、鼠族、蜂族、鸟族等。这种现象在白族、纳西族、阿昌族等民族中都存在。先有图腾后有姓氏,是古姓名起源的一个普遍规律。了解了这一点,前人关于蒙古人祖之为苍狼白鹿之误译的荒谬就显而易见了:姓氏从图腾产生,不能等同于其氏族祖先从图腾产生。 即便在苍狼白鹿的传说中,苍狼和白鹿两者的地位至少是可以等量齐观的。但是这一传说的本来面目在狼图腾的主张者那里被人为割裂了,白鹿的图腾被抽取掉,只剩下了苍狼,并被进一步演绎为普世真理——狼图腾。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