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作者从新旧世纪之交的角度出发,从历史和现实的若干现象入手,对宗教与人类社会多重复杂的关系进行了认真的思考和论述,认为宗教道德文化很可能成为宗教在未来社会中的基本方位;一个道德资源缺乏、道德层次低下的宗教,在未来的人类社会中是没有前途的。 当今的人类正处于新旧世纪之交,20世纪即将与我们匆匆告别,21世纪正在向我们频频招手。按照惯例,每逢新世纪来临之际,人类总是对之抱以厚望,企盼新世纪之光能使人类交上好运,也总有一批预言家会争先恐后地去展望未来。说句实话:预见未来是宗教先知的“专利”,凡夫俗子不敢抱此非份之想。因为“预见”不过是对未来作某种推断,而推断可能是靠不住的,甚至是荒唐可笑的。 对下一个世纪的人类世界,我只能讲一句人云亦云的套话:挑战与机遇并存,困惑与光明同在。但愿世界会变得更加祥和美好,人类会变得更加成熟,更富有理性和爱心,人与人之间会有更多的理解、宽容和沟通。 宗教与人类社会的互动性 中国道家有句至理名言:道可道,非常道。的确,人世间确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理,而宗教无疑是其中是显例之一。古往今来,无数的宗教家、哲学家都言说过宗教,又都时常对宗教现象感到困惑不解,甚至至今连何谓宗教也诸说不一、未有定论。这种情状固然可解说为宗教现象的复杂性,但复杂之物未必不可认知。宗教现象之所以难以说清,首先因为宗教或宗教意识是属于人类情感世界的事情,而人的内心情感本来就具有“只可意会、难以言表”的特征。因为对虔诚的善男信女说来,他们笃信宗教一般并非出自理性的思考,而是出自内心情感的需求向往。即使科学已经发展到完全能够解释人类起源的高水平,人们出自情感的需求,也还会相信上帝创世之说。可见,宗教信仰的前提就是不能说破宗教,不忍心使善良的信徒失掉心灵中那片神圣的净土。“信则有,不信则无”——这是人之常情,不必过于认真。当然,从理念上说,我是不信教的,不属于“在教言教”之列。 此外,宗教信仰、宗教研究中主客体的“互动”,也是不易说清宗教的重要原因之一。由于二者的主客体皆是“变数”而非“常数”,皆受时空和主体价值判断的制约和影响,因而在历史的长河中形成种种见仁见智的宗教观,宗教也就成为一个内涵、外延极为广泛的、富有弹性的动态概念。不仅在宗教神学家的观念中,上帝未曾有过常驻常在的原型样板,在研究者的笔下,上帝的形象和品格也千姿百态、变幻不定。以基督为例。留心的人们一定会注意到这一事实:早年的教父神学、中世纪的经院神学直至近现代的基督教神学都自认为是对基督信仰的权威解释,并且都曾对其信徒的精神生活产生过重要影响,而它们彼间之间又相去甚远、反差巨大。而且,每一个时代的神学又有多种不同的版本。其它宗教也都有类似的情形。这种情状提示我们,即使根据宗教自身的传统,也还是应当用发展的而非静止不变的观点来观察和认识宗教,研究宗教现象。 概而言之,宗教现象的复杂性、多变性,正是丰富多彩、复杂多变的人类社会生活使然,宗教多种不同的形态、趋向和功能,都曲折地映现了作为社会主体的人类在不同时空、不同境况下的意愿、情感和追求,都不过是人类自我的“影子”。宗教思想史上常以“神本主义”来界定宗教神学中被颠倒了的主客体关系,这在宇宙观、本体论上自有其内在的根据。但从辩证逻辑关系看,神本主义也是“变数”,也可以看作某种扭曲变态的“人本主义”,并且在一定条件下可能转化为人本主义。因为宗教信仰中的上帝或神明不论多么崇高,多么威严、神圣不可侵犯,实质上都是人类理想、情感、欲求的一种寄托,都寓含着强烈的功利主义目的性。任何宗教信仰都有属灵和属世两个相辅相成的方面,而二者又都属于人类社会经验史范畴。照此看来,人类的宗教史实际上也就是宗教与人类社会的关系史,而人类主体只能在宗教与社会的“互动”中确定自我的方位,获得相对的知识,求得主客体辩证的统一。 显而易见,人类社会经过漫长而艰难曲折的历程发展到今天,宗教主宰人类命运的时代早已宣告结束。在一个科学昌明、理性发达的新时代,宗教在人类社会生活中固然仍有自己的位置,但它已不再雄据社会舞台的中心,不再扮演光彩照人的主人公形象,而只能充当配角。在未来的岁月中,宗教仍将会对人类世界发生一定的影响,但人类社会的走向将在很大程度上决定宗教的走向,而不是相反,虽然二者仍将是“互动”的关系。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