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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1日在日本获得的载有神预的票 ©大西洋-日本 |
想想看皇帝卡里古拉在宫殿的前厅等候礼物,
还有伊丽莎白女王一世对着领主们送给她的丝袜和松紧袜带欣喜不已。
在1955年8-9月刊的《教科文组织信使》中,
列维-施特劳斯凭借一些趣闻,阐述了礼物的起源和社会作用。
赠送新年礼物的故事说来既简单,也不简单。就习惯上的一般意义来说,的确不难懂;套用日本新年时常说的一句话就很好理解:鬼在外、福在内!过去的一年在逝去时会把厄运都带走,预兆着新一年里财富和幸运的降临,这几乎就是一句有魔力的咒语,希望新的一年梦想成真。
这样看来,这句日本惯用语与奥维德(Ovide)在《岁月记》第一卷中描述雅努斯节时的用语不谋而合。雅努斯节后来在我国定为一月一日,尽管长期以来,甚至在罗马,这一节日并非每年的第一天。诗人在书中问雅努斯:“白盘中供奉的椰枣、无花果干和甘蜜究竟代表什么呢?”神回答道:“这预示着愿万物都带有这味道。……”。奥维德还在书中写道,新年的第一天,生意人会打开店门,做上几笔交易,象征整年都会生意兴隆。法语中也保留了这一传统,但将意思颠倒过来。对于商人来说,法文动词“送礼”(étrenner)的意思就是做一天当中的第一笔生意。
在西方,很难说清赠送新年礼物的习俗的具体起源。在古代,每年的一月一日,古代凯尔特人的德洛伊祭司会主持一个仪式,从橡树上摘取檞寄生,一种能庇护人类的神奇植物,将它们分发给众人。
在罗马,从十二月下半月到次年一月初之间的每个节日,人们都会交换礼物;十二月的节日礼物分为两类:蜡烛(现在用于圣诞树)和泥人,或可食用的面团,这是送给孩子们的礼物。也有其他礼物,马提雅尔(Martial)在诗中就曾详细地描述过。古罗马史讲述了贵族从他们的被保护人手中,皇帝从国民手中收取礼物的故事。甚至连皇帝卡里古拉也曾在宫殿的前厅整天亲自收取礼物。
伊丽莎白一世的零用钱
赠送新年礼物是贵族仪式大众化的结果 © Danny Machalini |
赠送新年礼物作为异教习俗及古罗马仪式,在很长时期内保留了这些起源的痕迹。整个中世纪,教会都试图取消这一代表蛮族社会残余的习俗,但都未能成功。当时,礼物已不仅仅是农人向领主定期进贡的献礼、阉鸡、新鲜奶酪以及罐头水果,或是象征性的贡品,比如像千金榆一样悬挂在酒坛上方防止变质、扎有丁香刺的橙子或柠檬,或是用金纸包装的肉豆蔻,……礼物的范围已经扩大了,在欧洲某些地区,家畜也在礼物之列,因为人们还用刺柏熏制祭品,并用尿液洒圣水。
就像今天我们所理解的,赠送新年礼物并不是这些习俗的残余,而是贵族仪式大众化的结果,这是现代习俗中常见的情况。在法国,亨利三世和贝里公爵也有收取新年礼物的习惯(如今统统纳入贝里公爵财产中的“奢华品”)。
众所周知,在英国,伊丽莎白女王一世就靠新年礼物来充实她的零用钱和衣橱:主教和大主教以及每位领主要交给她10到40镑,以及各式长裙、衬裙、丝袜、松紧袜带、外套、大衣和皮大衣;她的医生和药剂师要赠送昂贵的首饰匣、生姜和橙树花罐以及其他甜品。
欧洲文艺复兴时期,金属的别针成为备受青睐的新年礼物。这颇具新意,因为直到15世纪,妇女都是用木质别针来扣衣服。至于新年贺卡、带有装饰的字母和图片,从欧洲到日本都在使用。一位17世纪的英国诗人写道:“有人用金色字母写下他们的爱语。”在法国,有图片的新年贺卡在法国大革命之前一直备受欢迎。
自愿的相互往来
围在列维-施特劳斯巴西探险队成员送的礼物旁边的Mundé印第安人(1935-1939年) ©克洛德•列维-施特劳斯 |
要理解新年礼物的长期存在及其大众化,除了历史故事,还要分析出这一风俗深层的含义。法语有句俗话说:“赠与的方式比赠与的东西更有价值。”在一切原始或文明社会中,有个信念是共同的:从他人处得到的,比从自己处得到的以及为自己而得到的,更有价值。礼物带有附加价值,仅仅因为我们以礼物的形式收到了或者送出。新西兰的毛利人根据这一事实建立起了一整套理论:他们将一种被称为hau的神奇意境引入礼物之中,认为它会永远联系着收礼人和赠送人。在世界另一端,古罗马关于礼物的神话也几乎源自相同的想法。第一个送出的新年礼物应该是绿色的树枝,接受者是萨宾国王塔提乌斯(Tatius),他与罗慕路斯(Romulus)共同统治国家。这些树枝从力量女神(Strenia)的圣木上摘得,因而新年礼物还有一个拉丁文名字:strenae。
拉丁人和毛利人一样,认为礼物带有一种特殊的力量。那么这力量来自哪里呢?在一年中的某段时间,社会成员通过从他人那里收到有象征意义的礼物,展现集体生活的本质:这就和交换礼物一样,是在自愿相互往来中建立起来的。别小看这一年一度的聚会,鲜花、糖果、领带和漂亮的礼盒从我们手中交换;借此机会并通过这种朴实的方式,整个社会都了解到社会的本质:相互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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