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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阳陵博物馆 闫华军 助理馆员  screen.width-333)this.width=screen.width-333"> screen.width-333)this.width=screen.width-333">[摘要] 车骑将军是西汉时期重要的武官之一，执掌四夷屯警、京师兵卫、征伐背叛、出使宣诏、荐举官吏、重要的迎来送往礼制性活动等。武帝之前主要以功臣与亲信担任，此后主要以外戚担任，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西汉后期皇权旁落外戚的事实。阳陵南区从葬坑出土的这枚“车骑将军”不但印证了文献记载，且向人们揭示汉阳陵南区2号从葬坑的军事性质和该坑的级别与地位，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 [关键词] 车骑将军 地位 执掌 一、车骑将军金印及车骑将军 1990年为咸阳机场筑路工程，陕西省考古研究所秦汉研究室组成汉陵考古队进驻汉阳陵陵区，对路基下压的南区部分从葬坑进行了抢救清理，同时对陵园作全面勘察和重点钻探。1991年3月，对陵园南区从葬坑开始了正式发掘。在南区从葬坑2号坑出土一枚阴刻篆文“车骑将军” 龟钮金印，有穿，长0.7厘米，宽0.7厘米，高0.6厘米。[1]（p85）现展示于汉阳陵考古陈列馆。 车骑将军在西汉是重要的中朝官职之一，其职能、地位、属吏、担任这一官职人员的身份特点等，由于资料零散、语焉不详，本文拟就对此做一探讨，不妥之处请方家批评指正。 “将军”之称，始见于《左传•昭公•二十八年》，文曰：“岂将军食之而有不足?”但此时尚未成为正式职官名称。在春秋战国时期，将军为统兵作战时主帅，为了区别地位的高低、责任的主次和轻重，有正副上下之分，这时的将军还不是固定官职，没有固定的爵位和等级，直到西汉才正式定为官名，并有一定的爵位和等级。[2]（P234-235） “车骑将军”最早见于《史记•灌婴传》，文曰：“（灌婴)以御史大夫受诏将郎中骑兵东属相国韩信，击破齐军于历下，所将卒虏车骑将军华毋伤及将吏四十六人。” 后灌婴又“以车骑将军从击破燕王臧荼”、“以车骑将军从击反韩王信于代”、“黥布反，以车骑将军先出，攻布别将于相，破之”，[3]（P2667-2672）此时的“车骑将军”，应是战时临时受命的军队将领，还不能说是固定官职。“车骑将军”正式以固定官职出现，应在文帝前元元年(公元前179年)，《史记•文帝纪》载孝文元年十月“壬子，遣车骑将军薄昭迎皇太后于代”。[3]（P418）《文献通考》曰：“车骑将军，汉文帝元年，始用薄昭为车骑将军。”[4]（P534下） 二、车骑将军的地位 西汉车骑将军的地位与级别,《史记》和《汉书》均未有明确记载。只能从散见各书有关将军记录中考证，《汉书•百官表》有一段有关将军记载：“前后左右将军，皆周末官，秦因之，位上卿，金印紫绶，汉不常置，或有前后，或有左右，皆掌兵马及四夷。有长史，秩千石。”[5]（P726）似有脱文，惜无从考证。但这段文字至少给我们一点推断的依据，下面几段引文亦提供了一些重要左证： 《后汉书•百官志》曰：“将军，不常置。本注曰：掌征伐背叛。比公者四：第一大将军，次骠骑将军，次车骑将军，次卫将军。” 刘昭补注引蔡质《汉仪》：“汉兴，置大将军、骠骑，位次丞相，车骑、卫将军、前、后、左、右，皆金紫，位次上卿，典京师兵卫，四夷屯警。”[6]（P3563）清人张尚瑗在《左传折诸•卷二十四》中亦说：“西汉大将军、骠骑将军，位次丞相，车骑将军、卫将军，皆金印紫绶位次上卿。”[7] 从上面引文可以得到下面结论：车骑将军在西汉诸将军中位列第三，仅次于大将军和骠骑将军，金印紫绶，位次上卿。“位次”不应理解为“之下”，而应为“地位相当”之意[2]（P238），也就是地位与三公相当，可见车骑将军的地位非常显赫。 “金印紫绶”，金是印的质地为金。西汉时期印章的等级制度已经相当完备，皇帝之印曰“玺”，“玺皆白玉螭虎钮”，“王、公、侯金，两千石银，千石以下铜印”[8]（P187-188），在印的质地上体现了严密的等级制度与观念。印的钮式也有严格的等级观念，如：“印者，因也。所以虎钮，阳类。虎（者），兽之长，取其威猛，以执伏群下也。龟者，阴物。抱甲负文，随时蛰藏，以示臣道功成而退也”[8]（P188），在印的钮式上体现了“君”与“臣”地位的尊卑主仆关系。所谓“绶”就是用来系印的丝带或称绶带，“绶者，有所承受也。长一丈二尺，法十二月；阔三丈（或为三尺），法天地人。旧用赤苇，是不忘古也。秦汉易之以丝，今绶如此”。[8]（P188）不同级别地位的官员所用绶带的颜色、长短、质量也有严格等级区分，“乘舆绶，黄地白羽，青绛绿，五采,四百首，长二丈三尺”；“诸侯王，四采，绛地白羽，青黄绿赤圭，二百六十首，长二丈一尺”；“公、侯、将军，三采，紫圭，长一丈七尺，百八十首。公主、封君同”；“九卿、中二千石，青绶，青白红，纯青圭，一丈七尺，一百 （二十）首”[8](P188-189)等等。从上面引文看紫绶是仅次于诸侯王“青黄绿赤圭”的印绶，与三公相当，足见车骑将军的地位之高。 西汉的“车骑将军”虽然在武职体系中位列第三，由于大将军与骠骑将军不常置，据《汉书•百官表》载，整个西汉王朝担任大将军一职的人只有六人，高帝时大将军韩信，景帝时大将军窦婴，武帝时大将军卫青、霍去病，元成之际的大将军王凤，哀帝时的大将军王商。骠骑将军实为武帝为平衡势力，限制大将军卫青，尊崇新贵霍去病而设置的官职，此后亦不常置，据《汉书•百官表》载，元延元年（前12年）王根以光禄勋为大司马骠骑将军、哀帝元寿元年（公元前2年）丁明以大司马卫将军更为大司马骠骑将军，元寿二年即免。大将军、骠骑将军与车骑将军往往不同时置，从《汉书》记载来看，大将军与骠骑将军同时置，只在武帝时期存在过一段时期。大将军与车骑将军同时存在的时间也很短，只在昭帝时期短暂存在三年。骠骑将军与车骑将军亦绝少同时设置。因此，尽管史书记载车骑将军位在大将军和骠骑之下，但在不设置大将军与骠骑将军的情况下，车骑将军的地位是可以想象的尊贵与显赫。特别是在昭帝之后加大司马之号，领尚书事后，位居三公辅政之位，为掌管京师乃至全国武装力量的最高指挥官。 《汉书•谷永传》曰：“是则车骑将军秉政雍容于内，而至戚贤舅执管钥于外也。” [5]（P3456）《汉书•孝成许皇后传》杜钦说（王）凤曰：“车骑将军至贵，将军宜尊重之敬之，无失其意。”[5]（P3974） 《汉书•孙宝传》的“大司马车骑将军王音内领尚书，外典兵马”[5]（P3263）。这些记载无不说明车骑将军在西汉时期的重要地位。 三、车骑将军的执掌 “车骑将军”的执掌，《史记》、《汉书》均未明确记载，《汉书•百官表》“前后左右将军”下有“皆掌兵马及四夷”的记载。《后汉书•百官志》曰：“将军不常置。本注曰：掌征伐背叛。”刘昭补注引蔡质《汉仪》曰：“汉兴，置大将军、骠骑，位次丞相，车骑、卫将军、前后左右，皆金紫，位次上卿，典京师兵卫，四夷屯警。”[6]（P3563）可见车骑将军的执掌主要应为四夷屯警、京师兵卫、征伐背叛，此外，据史书记载，车骑将军的执掌还应有重要的迎来送往礼制性活动、出使宣诏、荐举官吏等。 四夷屯警：文帝前元“十四年（前166年）冬，匈奴寇边，杀北地都尉卬，遣三将军军陇西、北地、上郡，中尉周舍为卫将军，郎中令张武为车骑将军，军渭北，车千乘，骑卒十万人，上亲劳军勒兵，申教令，赐吏卒” [5]（P125）；后“六年（前158年）冬，匈奴三万骑入上郡，三万骑入云中。以中大夫令免为车骑将军屯飞狐” [5]（P130）；文帝末“令中尉亚夫为车骑将军，属国悍为将屯将军，郎中令张武为復土将军” [5]（P132）。《卫青传》曰：“元光六年（前129年）拜为车骑将军击匈奴出上谷。”[5]（P2472） “元朔五年（前124年），春，令青将三万骑出高阙，卫尉苏建为游击将军，左内史李沮为强弩将军，太仆公孙贺为骑将军，代相李蔡为轻车将军，皆领属车骑将军，俱出朔方。” [5]（P2474）《汉书•宣帝纪》地节三年（前67年）诏曰：“其罢车骑将军、右将军屯兵。” [5]（P249） 京师兵卫：废昌邑王时“（霍）光使尽驱出昌邑群臣，置金马门外。车骑将军安世将羽林骑收缚二百余人，皆送廷尉诏狱”。[5]（P2939） 征伐背叛：《冯奉世传》永光二年（前42年）“秋，陇西羌彡姐旁种反，诏召丞相韦玄成、御史大夫郑弘、大司马车骑将军王接、左将军许嘉、右将军奉世入议”[5]（P3296）；《王莽传》平帝时翟义反，王莽派“纳言将军严尤、秩宗将军陈茂、车骑将军王巡、左队大夫王吴亟进所部州郡兵凡十万众，迫措前队丑虏”。[5]（P4181） 迎来送往礼制性活动：文帝元年冬，“遣车骑将军薄昭迎皇太后于代” [5]（P110）；《张汤传》“昭帝崩，未葬，大将军（霍）光白太后，徙安世为车骑将军，与共徵立昌邑王”；[5]（P2647）《汉书•平帝纪》曰：“新都侯王莽为大司马，领尚书事。秋七月，遣车骑将军王舜、大鸿胪左咸使持节迎中山王。” [5]（P347）《霍光传》曰：“宣帝始立，谒见高庙，大将军光从骖乘，上内严惮之，若有芒刺在背。后车骑将军张安世代光骖乘，天子从容肆体，甚安近焉。”[5]（P2958） 出使宣诏：《匈奴传下》曰：“有诏：‘勿议罢边塞事。’使车骑将军口谕单于曰：‘……故使大司马车骑将军嘉晓单于’。” [5]（P3805）《西域传下》云：“车骑将军长史张翁留验公主与使者谋杀狂王状。”[5]（P3906） 荐举官吏：（P3927—3928）《甘延寿传》曰：“车骑将军许嘉荐延寿为郎中谏大夫，使西域都护骑都尉，与副校尉陈汤共诛斩郅支单于，封义成侯。”[5]（P3007）《扬雄传》曰：“初，雄年四十余，自蜀来至游京师，大司马车骑将军王音奇其文雅，召以为门下史，荐雄待诏。”[5]（P3583） 四 车骑将军官署与属吏 将军之府称幕府，《史记•李牧列传》曰：“市租皆输入莫府”，《集解》引如淳曰：“将军征行无常处，所在为治，故言‘莫府’。‘莫’，大也。”《索引》引崔浩曰：“古者出征为将帅，军还则罢，理无常处，以幕帘（上部为恋字上部，下部为“巾”）为府署，故曰幕府，则莫当作幕字之误也。”[3]（P2449）这种“以幕帘为府署”的幕府，在西汉将军称号成为定制之后，成了将军府的称号。新任命将军，“幕府新开，广延群俊” [6]（P1331）。车骑将军亦有幕府，《汉书•五行志中之下》中有明确记载：“鸿嘉二年(前19年)三月，博士行大射礼，有飞雉集于庭，歷阶登堂而雊。后雉又集太常、宗正、丞相、御史大夫、大司马车骑将军之府。”[36]（P1417） 车骑将军幕府属吏，《史记》、《汉书》未见详细记载，《汉书•百官表》“将军”下仅曰“有长史，秩千石”[5]（P726）。而《后汉书•百官志》有将军署官的记载：“长史、司马皆一人，千石。本注：司马主兵，如太尉。从事中郎二人，六百石。本注曰：职参谋议。掾属二十九人。令史及御属三十一人。本注曰：此皆府员职也。又赐官骑三十人，及鼓吹（应劭《汉官仪》曰：鼓吹二十人，非常员，舍人十人）。”[6](P3564) 据史书记载，比较明确的车骑将军属官有以下六种：车骑将军长史，《赵充国传》曰：“武帝时，以假司马从贰师将军击匈奴，大为虏所围，汉军乏食数日，死伤者多，充国乃与壮士百余人溃围陷阵，贰师引兵随之，遂得解。身被二十余创，贰师奏状，诏征充国诣行在所。武帝亲见视其创，嗟叹之，拜为中郎，迁车骑将军长史。”[5]（P2971）《西域传下》曰：“车骑将军长史张翁留验公主与使者谋杀狂王状。”[5]（P3906） 车骑将军军市令，《丙吉传》曰：“后吉为车骑将军军市令，迁大将军长史，霍光甚重之，入为光禄大夫给事中。”[5]（P3143）从事中郎，《毋将隆传》曰：“母将隆字君房，东海兰陵人也，大司马车骑将军王音内领尚书，外典兵马，踵故，选置从事中郎。”师古曰：“踵，犹蹑也，言承蹑故事也。”[5]（P3263-3264）车骑将军千人，《王莽传》曰：“是岁广饶侯刘京、车骑将军千人扈云、保属臧鸿奏符命。”[5]（P4093）营军司马，《谷永传》车骑将军音“奏请永补营军司马”[5]（P3456）；车骑将军掾，《云敞传》曰：“（云）敞时为大司徒掾，自劾吴章弟子，收抱章尸归，棺敛葬之，京师称焉。车骑将军王舜髙其志节，比之栾布表，奏以为掾，荐为中郎諌大夫。”[5]。 五、历任车骑将军 据文献记载，西汉一代车骑将军共见二十二人，楚汉战争时高祖时灌婴、靳歙，文帝时薄昭、中大夫令免、张武，景帝时周亚夫，武帝时程不识、卫青、公孙贺，昭帝时金日磾、上官安，宣帝时张安世、韩增、许延寿、史高，元帝时王接、许嘉，成帝时王音，哀帝时韦赏、王舜，平帝时王巡，孺子时王恽。 考察历任车骑将军的身份：有功臣，如灌婴、靳歙皆为高帝功臣；功臣元老之后，如周亚夫为周勃之后，张安世为张汤之后；有幸臣，如金日磾为武帝幸臣；有帝师，如韦赏；有外戚，如帝后父上官安，帝舅王音，帝后弟卫青，外戚许延寿、史高、王接等。西汉二十二车骑将军之中，明确为外戚的有十人之多，如果平帝时王巡，孺子时王恽也是王氏外戚的话，外戚占了近60%，可见西汉时期，车骑将军一职主要由外戚担任。 六、结语 西汉车骑将军的设置大约经历了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为高祖时期，这一时期车骑将军是战时领军打仗的将帅，不是固定官职，没有幕府，这一阶段的车骑将军主要以功臣为之。第二阶段为文景武时期，这一时期车骑将军成为固定官职，有幕府，其功能与执掌主要四夷屯警、征伐背叛、京师兵卫，迎来送往等礼制性活动。这一时期的车骑将军主要是亲信之臣，如文帝时张武是文帝在代国时的郎中令；或因军功而起的外戚如卫青、霍去病、公孙贺，均为武帝卫皇后外戚。第三阶段为昭帝之后，“(初即位）大将军光秉政，领尚书事，车骑将军金日磾、左将军上官桀副焉” [5]（P217），此时车骑将军几乎均冠以大司马之号，这样车骑将军开始处于辅政之要位，几乎无所不统了。这一时期的车骑将军主要以外戚任之，如王音、王舜、王接等为元帝王皇后外戚；史高、许延寿、许嘉等亦为外戚。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西后期皇权旁落外戚的事实，这一现象值得我们注意。 参考文献： [1]汉阳陵博物馆编：《汉阳陵博物馆》，文物出版社 2007年10月版。 [2]安作璋 熊铁基：《秦汉官制史稿》，2007年1月第2版。 [3]{汉}司马迁：《史记》，中华书局，1982年版，2006年印。 [4]{宋}马端临，《文献通考》，中华书局,1986年第一版，2006年印。 [5]{汉} 班固，《汉书》，中华书局，1962年版，2007年印， [6]范晔：《后汉书》，中华书局，1965年版。 [7]{清}张尚瑗：《左传折诸》，迪志文化公司，2001年。 [8][清]孙星衍等辑 周天游点校：《汉官六种》，中华书局，2008年第二次印刷。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