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文明教授,现任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北京大学国学院博士生导师,长期从事中国新石器时代考古、中国文明起源、商周考古研究。先后主持、参加田野考古和室内整理工作20多项,发表《仰韶文化研究》、《中国通史(二):远古时代》、《史前考古论集》等论著近200部(篇),内容涉及考古学理论与方法、考古学史、文化谱系、聚落形态、文明起源、农业起源、环境考古、科技考古等,在极大程度上代表和引领了当代中国新石器时代考古学的发展方向。 作为新中国成立之后较早的一代考古人,严文明教授自1958年大学毕业后就工作在中国考古第一线。在半个多世纪的学术生涯中,严先生兼重考古教学、田野考古、学术研究与理论构建,形成了特色鲜明的治学理念和学术体系。近日,本报记者走进严先生书斋,倾听严先生关于治学之道及若干学术话题的见解,感受到这位耄耋老人对于当代中国考古事业的浓郁情怀。 从走上考古道路到形成自身风格 《中国社会科学报》:您从20世纪50年代就开始从事考古学的学习和研究,请问是哪些原因促使您选择考古作为自己毕生的事业? 严文明:很多人都曾经向我提出过同样的问题,他们和你一样认为我自幼就是一个对考古学有特殊爱好的人。实际上,一直到高中,我的课程中成绩最差的是历史,最好的是物理学,因此高考志愿中填报的就是北京大学物理学专业,后来被录取到历史系。当时的历史系下设一个考古教研室,苏秉琦先生是教研室的负责人。苏先生有一次找我谈话,他知道我原先的兴趣所在,并了解到我还爱好绘画,就告诉我说:考古实际上是个半理科的专业,这个专业和你原先的志趣相差不远,同时也离不开绘画。他建议我学习考古学,就这样,我接受了苏先生的建议。 北京大学考古专业是当时中国大陆高校中最先设立的,一个班只有十几个学生。幸运的是,许多考古学、民族学、古文字学方面的著名学者,如裴文中、苏秉琦、夏鼐、郭宝钧、唐兰、林耀华等先生都曾担任我们的授课教师。这些先生的学问及治学精神对我很有吸引力,也使我受到系统而全面的专业训练。 大学期间的第一次实习是1956年在内蒙古进行的,由裴文中先生带队。裴先生曾主持发掘过著名的北京人遗址,善于在谈笑风生中教给我们专业知识,使实习活动充满乐趣。1957年,我们在宿白先生带领下到河北邯郸参加田野考古实习,前后发掘涧沟和龟台寺等遗址,还发掘了齐村与白家村的战国墓地。通过这次实习,我们基本掌握了考古学中的地层学方法。此后,我们还到河北平山进行田野考古调查,发现了不少新石器时代的遗址。之后进行室内整理,首先是拼对陶片、挑选标本、分期排队、统计制表,然后画图和制作卡片,最后撰写考古报告。 由于接触了考古学工作的各个环节,受到比较严格的田野考古学训练,这为我今后的工作打下了坚实基础。寒假期间,我在邹衡先生指导下,完成了全部材料的后续整理和龟台寺遗址考古发掘报告的编写。这一工作一直持续到1958年暑期,随后留在北京大学历史系考古教研室当助教。参加工作不久,我又按照分工完成了龟台寺发掘报告的修改和定稿,从而对整个龟台寺遗址的材料有了一个系统的掌握。 大家知道,20世纪五六十年代,许多人对仰韶文化和龙山文化都不能区分得特别清楚。原因是新石器时代考古学还处于较早发展阶段,田野考古多有不足,深入认识的条件还不具备。只有通过亲自挖掘,才有可能对一个遗址的地层和分期有比较明确的认识。通过发掘和分析,我最早将龟台寺的龙山文化、商代文化以及西周文化各自区分为两期,当时除商代文化与郑州二里岗下层和上层大致对应外,龙山和西周的分期都是第一次,至今看来仍然是正确的。这主要是严格遵循了地层学、类型学等一套田野考古方法而取得的成果。 总之,关于自己走上考古道路的经过,我想大概可以这样概括:苏秉琦先生将我领到考古学的大门口,裴文中先生激发了我对考古学的浓厚兴趣。通过邯郸的实习掌握了考古学的基本方法,培养了我从事考古学研究的能力。后来在长期考古教学和田野考古工作的基础上不断拓展视野,在具体研究课题中不忘理论和方法论的探索,才逐步形成自己的学术风格。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