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作者:王仲殊、王世民,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 【关 键 词】夏鼐/治学之路 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夏鼐">夏鼐ersonName>先生是我国杰出的考古学家和历史学家,新中国考古工作的主要指导者和组织者,中国现代考古学的奠基人之一。他的卓越学术成就在国内外学术界享有崇高的声誉,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注: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已将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夏鼐">夏鼐ersonName>先生论著汇编为《夏鼐文集》,交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出版。过去出版的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夏鼐">夏鼐ersonName>先生论文集有《考古学论文集》(科学出版社1961年)和《考古学和科技史》(科学出版社1979年),本文提到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夏鼐">夏鼐ersonName>先生论著,凡未注明出处者均见此二书。)。 一 ersonName w:st="on" ProductID="夏鼐">夏鼐ersonName>先生出生在一个经营丝绸业的商人家庭。少年时代就学于培育过众多知名人士的浙江省立第十中学初中部(现名温州中学),后转至上海光华大学附属中学学习。他那勤于思考、善于钻研的好学精神,当时即已有所表现,曾在光华附中的刊物上发表与知名学者吕思勉商榷的文章,从科学常识和文字训诂上对“茹毛”指“食鸟兽之毛”的说法提出质疑。进入清华大学以后,夏先生在陈寅恪、钱穆、蒋廷黻等的指导下,进一步打下深厚的史学基础,先治中国近代外交史,后转中国近代经济史,曾发表若干篇资料翔实、考证精到的论文,开始在史学领域崭露头角。随后,他以优异成绩取得中美庚款留学资格,决意出国学习现代考古学。为了做好出国前的必要准备,他于1935年春以实习生的身份前往安阳殷墟,参加梁思永主持的殷代王陵区的发掘,从此走上以田野考古为终身事业的漫长道路。 1935年夏,夏鼐先生经有关方面同意,改赴英国伦敦学习。那时的伦敦大学考古学院,可称全世界科学考古学的最高学府。日本考古学的奠基人滨田耕作,就是在那里师从彼特利(W.F.Petrie)教授,从而将考古学的理论、方法和技术引进日本的。夏先生留学伦敦大学时,彼特利教授已经退休,田野考古学课程改由惠勒(M.Wheeler)教授负责。他受教于惠勒教授,参加过由惠勒领导的梅登堡(MaidenCasrle)山城遗址的发掘,又曾在随英国调查团去埃及、巴勒斯坦进行发掘期间,谒见定居耶路撒冷的彼特利教授,得到这位考古学大师的直接教导。当时,夏先生的主攻方向是埃及考古学,他师从伽丁内尔( A.H.Gardiner)教授,学习深奥的古埃及象形文字;又在格兰维尔(S.Glanville)教授的指导下,对古代埃及的各种珠子进行了系统的类型学研究,成为我国第一位埃及考古学专家。他的长篇博士论文《古代埃及的珠子》,至今仍是这一方面值得称道的重要论著。 1941年夏先生在伦敦大学获得博士学位(因战争关系延至1946年正式授予),回到抗日战争中的祖国后方,投身于中国考古学的广阔天地。他先是参加四川彭山汉代崖墓的发掘。后与向达共同负责西北科学考察团历史考古组,在经费严重不足、条件十分困难的情况下,前往甘肃敦煌和河西走廊进行为期两年的艰苦考察,对新石器时代和汉唐时期的考古研究作出令人刮目相看的贡献。新中国成立以后,夏鼐先生领导国家考古研究中心机构,历时30余年。他致力于考古工作队伍的建设和实事求是优良学风的形成、考古研究规划的制定和田野考古水平的提高、自然科学方法的应用和多种学科研究的协调、以及与外国考古学界的学术交流,从而极大地推进了我国考古工作的全面发展。 建国初期,掌握田野考古技术的专门人才奇缺,急需迅速建立和健全考古工作的队伍,以应付国家基本建设发展的严重局面。当时,郑振铎以文化部文物局局长身份兼任科学院考古所所长,梁思永和夏鼐作为既在国外受过正规科学训练、又有丰富实践经验的田野考古学家被任命为副所长,协助郑振铎所长主持考古所的业务活动,指导全国的田野考古工作。由于梁思永先生卧病已久,行动不便,只有夏先生能够亲临田野考古的第一线。他到任刚刚一个星期,便率领当时考古所的全体业务人员(共计12人),前往河南辉县进行规模较大的示范性发掘。以后又连年为协助北京大学考古专业,并为中央和部分省区考古人员训练班的举办而尽力,亲自讲授考古学通论和田野考古方法,并曾多次进行实地操作辅导,从而为新中国的考古事业培养一批得力的业务骨干,使科学的考古发掘普及全国,成为中国考古学的主流。 夏鼐先生一贯坚持考古研究的基础在于田野工作,强调提高考古发掘的科学水平,要求大家在考古调查发掘中认真辨别复杂的地层情况,弄清楚遗迹、遗物的各种关系,并且要把观察到的一切有关现象详细正确地记录下来。1950年末,夏先生在辉县琉璃阁的发掘中,冒着严寒,以其娴熟的发掘技巧,第一次成功地剔剥一座大型的战国车马坑,被国际考古学界誉为战后田野考古方法的一项新的进步。1958年,他在北京明定陵的发掘中,忍着病痛,连日深入地下玄宫,匍伏清理棺内散乱的冠冕等物,耐心观察和记录种种细微迹象,使之得以恢复原来的形状。夏先生以其实践告诉大家:考古工作的成绩如何,主要不是看你发掘出什么东西,而是看你用什么方法发掘出这些东西而定,切忌有“挖宝”思想。 1962年,夏鼐先生在《新中国的考古学》(注:《考古》1962年第9期。)一文中,曾经通过总结已有的考古研究成果,将中国考古学的基本课题归纳为:人类起源和人类在我国境内开始居住时间问题、生产技术发展和人类经济生活问题、古代社会结构和社会关系问题、国家起源和夏文化问题及城市发展问题、精神文化(艺术、宗教、文字等)方面问题、汉民族和中华民族共同体的形成过程问题。多少年来,夏先生正是根据中国考古学的学科发展需要,部署考古所这一考古研究中心机构的田野考古和室内研究工作,有计划地着重进行黄河中下游和邻近地区的史前考古研究,夏文化的探索和历代都城遗址的勘察发掘,以及新疆、内蒙古等边疆地区的考古研究,并且注意开展甲骨文,金文,简牍、石刻等出土文献资料的整理研究,为建立和完善中国考古学的学科体系作出不可磨灭的重要贡献。同时,先生还经常通过个别交谈和书信往来,耐心细致地帮助各地同志明确学科要求,解决田野工作中的许多关键性问题。他曾多次亲临重点发掘工地,例如70年代以后的长沙马王堆汉墓、北京大葆台汉墓、广州南越王墓、大冶铜绿山矿冶遗址、北京琉璃河西周墓地等项发掘,都曾进行过具体的现场指导,直到突然与世长辞的前几天,还前往偃师商城遗址视察工作。在夏先生的关怀和指导下,我国一系列重点发掘工作显示了较高的科学水平,赢得国际考古学界的广泛称赞。 夏鼐先生十分重视在考古研究中应用现代自然科学方法,突出地表现在及时将碳十四断代法引进我国。早在1955年,美国科学家开始发表有关著作之后不久,他便对其重要意义有了明确的认识,呼吁早日建立中国自己的实验室以应考古工作的需要。正是由于他的远见卓识和多方筹划,考古研究所采取自力更生的办法,于1965年建成我国第一座碳十四断代实验室,并且在以后的全国同类实验室中长期居领先地位,为中国考古学研究,特别是史前考古学研究,发挥了非常显著的推进作用。夏先生还积极倡导考古学界与有关科技单位之间的协作,有计划地开展出土文物中金属、陶瓷和其他制品的自然科学分析鉴定,在判别一些器物的原料成份及其产地,究明它们的制作方法等方面取得了很大的成绩。 夏鼐先生本人的学术研究具有学识渊博、视野广阔和且治学严谨的特点。他不仅熟练地掌握了现代考古学的理论、方法和技术,具有丰富的自然科学和技术科学知识,而且对中国传统的文史学、金石学也有很深的造诣,从而善于把多方面学问紧密地结合起来。他还具备优越的外国语文的条件,在与国外著名学者保持广泛联系的同时,经常涉猎大量新出版的外国书刊,因而通晓国际学术界的研究成果和各种动态。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研究工作便有非常深厚的基础,善于从世界范围和多学科角度考虑中国考古学问题,既能追求现代的国际水平,又能发掘中国固有的学术传统。我们长期在先生身边工作,还清楚地知道他撰写的每一篇学术论文,都是从收集资料、查对文献到成文清稿,乃至设计各种插图等等,事无巨细,亲自动手,从不假手于人,直到晚年仍然如此,为考古界树立了严肃认真、一丝不苟的良师风范。 夏鼐先生在建国以后,特别是1959年加入中国共产党以后,努力用马克思列宁主义指导自己的研究工作。他坚持认为,考古学作为历史科学的重要组成部分,所作研究不应局限于鉴别遗迹、遗物的年代和判明它们的用途及制作方法,而是应该将研究的最终目标指向阐明存在于历史发展过程中的客观规律。这便要以科学的调查发掘为基础,通过对大量实物资料的整理、分析和多学科研究,经过归纳,加以提高,进而从理论上探讨古代社会历史的发展。他坚信实事求是是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基本原则,反对以空论代替具体的研究,甚至歪曲事实真相,也反对忽视理论,脱离历史,重蹈为考古而考古的覆辙。 夏鼐先生在相当长的时期内,是我国与世界各国在考古学领域进行学术交流的总代表。他的卓越学术成就,受到国际学术界的普遍重视,成为我国学术界接受外国国家级最高学术机构授予荣誉称号最多的学者。这是夏先生本人的荣誉,也是我国考古学界的光荣。 二 夏鼐先生对中国考古学的巨大贡献,首先表现在对中国史前考古学进行了长时期的创造性研究,不断地拓宽道路,引导大家走向新的境地。主要是根据可靠的发掘资料,改订黄河上游新石器文化编年体系,规范考古学上的文化命名,提出中国新石器文化发展多元说。他还是现阶段最早从考古学上探讨中国文明起源的著名学者。 建国以前,中国史前考古学的研究基础相当薄弱,作过正式发掘的典型遗址为数甚少。20年代初期,应聘来我国工作的瑞典学者安特生,根据甘肃地区缺乏地层关系的实物资料,将中国新石器时代划分为齐家、仰韶、马厂、辛店、寺洼、沙井六期,后又臆测各期的绝对年代。1931年,梁思永在黄河中下游确认龙山文化,并从地层上判断仰韶文化、龙山文化和殷商文化的相对年代,揭开了中国史前考古学科学化的篇章。后来,尹达根据类型学分析,判定安特生所说“仰韶文化”包含龙山文化因素,推断齐家文化不可能早于仰韶文化。夏先生则在40年代中期,通过对甘肃宁定县阳洼湾齐家墓葬的发掘,从地层学上确认了齐家文化晚于甘肃仰韶文化(即“马家窑文化”),最终纠正了安特生的错误。他又因临洮寺洼山遗址的发掘,第一次提出中国史前时期的文化系统问题,认为晚于马家窑文化的寺洼文化和辛店文化是同一时代的两种文化,沙井文化也属于不同的文化系统,相互之间并没有因袭变迁关系,并且推测寺洼文化可能和文献记载中的氐羌民族有关。这便宣告,曾有相当影响的安特生的分期体系已彻底破灭,中国史前时期考古研究进入了新的发展阶段。 新中国成立以后,随着田野考古工作在全国范围的逐步展开,许多地方发现前所未知的新石器时代文化遗存,过去习用的几种文化名称已经难于概括。面对这种日趋复杂的情况,如何正确进行新的文化区分和命名,便成为考古研究进一步发展的关键。1959年初,夏鼐先生应各地同志的要求,及时发表《关于考古学上的文化命名问题》(注:《考古》1959年第4期。)一文,对什么是考古学文化、划分考古学文化的标准,以及定名的条件和方法等问题,给予科学的明确回答。文章指出,考古学上的“文化”是指某一社会(尤其是原始社会)的文化在物质方面遗留下来可供观察的一群东西的总称,用以表示考古遗迹中(尤其是原始社会的遗迹中)所反映的共同体,通常以第一次发现典型遗迹的小地名来命名。文章又说,这样命名是想用简单的名称来表示一种特定的含义,以便大家在共同使用时互相了解,不致产生误解。他认为确定新的“文化”名称,需要具备三个条件:(1)必须是有一群具有明确特征的类型品。这种类型品,经常地共同伴出,而不是孤独的一种东西。(2)这种共同伴出的类型品,最好是发现不止一处。(3)必须对这一文化的内容有相当充分的认识,至少有一处遗址或墓地做过比较全面而深入的研究。夏先生的基本态度是从实际出发,慎重处理,既不要迟疑不决,以致不同类型的文化遗存长时间的混淆在一起,延缓研究工作的进度;又不要轻率浮夸,看到某些片面的个别现象,就匆忙地给它一个新的名称,造成一些不应有的纠纷。他不赞成直接用历史上的族名作为考古学文化的名称,认为那只适用于年代较晚的一些文化,并且必须是考据无疑的,否则最好仍以小地名命名而另行交代可能属历史上的某个民族,以免因乱扣帽子而产生种种谬论,反而引起历史研究的混乱。夏先生还预见到,区分考古学文化时,对“哪些可以算是两个不同的文化,哪些只是由于地区或时代关系而形成的一个文化的两个分支”,即在考古研究中如何界定文化、类型和分期的问题,学者之间会有不同看法,需要留待将来再作详细讨论,启发大家更加深入地思考问题。夏先生的这篇文章,统一了我国考古学界对文化命名问题的认识,从而极大地推进考古研究的健康发展,尤其是对中国新石器时代的文化分布、类型划分和分期问题的研究起了重要的指导作用,使之出现新的局面。 夏鼐先生对中国史前考古学的又一重大贡献,是他于1977年发表《碳—14测定年代和中国史前考古学》(注:《考古》1977年第4期。)一文,根据当时公布的各种史前文化年代数据,结合文化内涵和地层证据,全面讨论它们之间的年代序列和相互关系,亦即中国史前文化的谱系问题。该文提出许多富有启发意义的独到看法,尤其可贵的是更加明确地提出中国新石器文化的发展并非黄河流域一个中心的多元说。其实夏先生早就考虑这个问题,在1962年发表的《新中国的考古学》一文便曾提到:“根据考古资料,现今汉族居住的地区,在新石器时代存在着不同的文化类型。连黄河流域的中游和下游,也有很大的差异。古史传说中也有这种反映。”在上述1977年的文章中,他重提并发挥这一论断,指出所谓文化类型的不同是“表明它们有不同的来源和发展过程,是与当地的地理环境适应而产生和发展的一种或一些文化。”他在此文中又说:“当然这并不排除与黄河流域的新石器文化可能有互相影响,交光互影。这种看法似乎比那种一切都归于黄河流域新石器文化的影响的片面性的传播论,更切合于当时的实际情况,更能说明问题。”要之,中国远古文化的发展由传统的黄河流域一元说改变为并非一个中心的多元说,这是中国史前时期考古研究的重大突破。最近20多年的考古发现与研究,使多元说进一步确立,成为我国多数考古学家的共识。 夏鼐先生早就重视对新石器时代早期文化的探索。60年代初期,他在《中国原始社会史文集》的序言中特别讲到早期新石器文化,指出这在当时我国几乎是空白,而西亚的前陶文化遗存对于我们的探索有借鉴作用。陕西西乡县李家村遗址发掘以后,许多学者怀疑李家村文化遗址的年代未必早于仰韶文化。夏先生却根据李家村遗址所出圈足钵、直筒形三足器等独具特征的陶器曾见于宝鸡北首岭和华县元君庙仰韶遗址中的最早期墓葬或底部文化层的事实,当即表示李家村文化可能年代较早,是探索仰韶文化前身的一个较可靠的新线索(注:《我国近五年来的考古新收获》,《考古》1964年第10期。)。后来,李家村的一件标本经碳十四测定年代晚于仰韶文化,有的学者又怀疑起来,而夏先生则明智地指出测定年代与地层堆积前后颠倒“是难以接受的”,后了解到那件标本出土的地层情况不明时,便断然将该数据摒弃不用,仍然认为李家村文化的年代较早。磁山、裴李岗的文化遗存发现以后,他曾亲赴磁山遗址发掘现场视察,后又满怀喜悦地指出,“如果继续上溯,或可找到中国农业、畜牧业和制陶业的起源。”(注:《三十年来的中国考古学》,《考古》1979年第5期。)经过广大考古工作者的多年努力,已经在这方面取得了更大的突破,先后在北方和南方的若干地点发现距今10000年左右的农业遗存。 随着有关考古资料的日益丰富,夏鼐先生又于1983年提出从考古学上探讨中国文明起源这一中国史前考古学和世界文化史上至关重要的课题,强调其理论意义在于“传播论派和独立演化派的争论的交锋点”。(注:《中国文明的起源》,文物出版社,1985年。)他从明确基本概念入手,强调“文明”一词是“指一个社会已由氏族制度解体而进入有了国家组织的阶级社会的阶段。”他还详细指出:“这个社会中除了政治组织的国家以外,已有城市作为政治(宫殿和衙署)、经济(手工业以外,又有商业)、文化(包括宗教)各方面活动的中心。它们一般都已经发明文字和能够利用文字作记载(秘鲁似为例外,仅有结绳纪事),并且都已知道冶炼金属。文明的这些标志中以文字最为重要。”夏先生认为:根据现有考古资料,不仅深刻地认识到殷墟文化是高度发达的文明,更重要的是从殷墟文化向上追溯到二里冈文化和更古老的二里头文化,三者互相连系、一脉相承;而二里头文化,至少它的晚期既够得上文明,又有中国文明的一些特征,如果不是中国文明的开始,也是接近于开始点了;至少比二里头文化更早的各种文化,都属于中国的史前时期。夏先生还特地讨论中国文明是否独立地发展起来的问题,着重分析那些与中国文明起源问题关系最密切的史前文化,主要是中原地区、黄河下游和长江下游的晚期新石器文化,断定“中国文明的产生,主要是由于本身的发展。”他说:“中国虽然并不是完全同外界隔离,但是中国文明还是在中国土地上土生土长的。中国文明有它的个性,它的特殊风格和特征。”夏先生还曾讲到,进行中国文明起源的探索,“主要对象是新石器时代末期和铜石并用时代的各种文明要素的起源和发展,例如青铜冶铸技术、文字的发明和改进、城市和国家的起源等等”,同时又强调“文明的诞生是一种质变,一种飞跃。”这便为中国文明起源问题的探索指明方向,从而导致此后有关研究和讨论长盛不衰,不断深入,取得了很大的进展。 三 夏鼐先生说过,考古研究进入“历史时期”,便要掌握狭义历史学中的大量文献和运用文献考据功夫。夏先生在历史考古学方面的一系列论著,突出地反映他本人熟知文献资料,擅长历史考据,善于从丰富的考古资料出发,结合可靠的文献记载,不断进行新的探讨。 40年代后期,夏先生根据甘肃考察所获考古资料,发表过两篇蜚声史坛的考据性文章。《新获之敦煌汉简》一文,对1944年敦煌两关遗址和烽燧遗迹发掘出土的30余支汉简进行考释,判定玉门关的确切位置,提出玉门关设置年代的新看法,又就汉武帝征和年号问题纠正了近人将其释作“延和”的谬误。《武威唐代吐谷浑慕容氏墓志》一文,则在考释当地发掘所获金城县主、慕容曦光两方墓志的基础上,结合早年出土的四方慕容氏墓志,参以两《唐书》、《册府元龟》、《通典》、《资治通鉴》等文献资料,用年表的形式对吐谷浑晚期历史作了详细的叙述。 建国以后先生亲自主持和具体指导的田野考古工作,除渑池仰韶村等史前遗址的调查外,绝大部分属于历史考古学的范畴,其中尤以50年代初期的几项工作意义为大。例如:辉县琉璃阁的发掘,第一次在安阳以外发现早于殷墟的商代遗址;郑州附近的调查,确认二里冈是早于殷墟的又一处重要商代遗址;长沙附近的发掘,初步判明当地战国两汉时代墓葬的演变情况,为楚文化的考古研究打下基础。这样,便使我国田野考古工作的重点,在地域上从北方的黄河流域扩大到南方的长江流域,在年代上从石器时代、商周时代推延到汉代以至更晚,过去那种“古不考三代以下”的不合理状况,开始发生彻底的改变。 夏鼐先生关于历史时期考古研究的论著,往往是在对具体学术问题作独到论断的同时,又从方法论上给人以深刻启示,引导大家正确对待文献资料,深入细致地研究各种问题。例如夏文化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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