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我们国家最高的老师!”2008年10月28日下午,著名学者、汉学大师饶宗颐专程来到北京解放军总医院看望国学大师、北京大学资深教授季羡林时这样称呼这位“学界泰斗”。陪同饶老的还有饶宗颐先生的女儿饶清芬,文化部副部长、故宫博物院院长郑欣淼,故宫博物院副院长李文儒。 秋日的午后阳光灿烂,原本午休至四点的季老一点半就起床,季老的秘书杨老师说:“这次会面令季老也‘睡不踏实’,他很激动”。98岁高龄的季羡林与92岁高龄的饶宗颐在学界被尊称为“南饶北季”。季羡林先生精通12国语言,在语言学、文化学、历史学、佛教学、印度学和比较文学等方面都有很深的造诣,研究翻译了梵文著作和德、英等国的多部经典,其著作已汇编成24卷的《季羡林文集》,现在虽然身居病房,每天还坚持读书写作。季羡林的品格也为人所敬仰,他曾说:即使在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丢掉自己的良知。他在“文革”期间偷偷地翻译印度史诗《罗摩衍那》,又完成了《牛棚杂忆》一书,凝结了很多人性的思考。 饶宗颐先生学术研究范围十分广博,精通多种外语。六十多年来,孜孜不倦,在文学,语言学,古文字学,敦煌学,宗教学及华侨史料等方面都取得了卓越的成就,为国际汉学界及海内海外弘扬中华文化,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甲骨、敦煌、古文字、上古史、近东古史、艺术史、音乐、词学等,均有建树;各种书法、绘画都很擅长。有人说,香港有了饶宗颐,就不会是文化沙漠了。两人同过鲐背之年,同为当今学界泰斗,此次会面称为世纪会面,实不为过。 饶宗颐先生虽年过九旬,却精神矍烁,步态稳健。从院门至季老房门口,只是女儿轻微搀扶,一路走来。季羡林一见饶宗颐走进病房便双手合十,而饶宗颐也连连作辑以示问候。擅长书画的饶先生先是送上题字“松高唯岳”,出自《诗经.大雅》“崧(嵩)高唯岳,峻极于天。惟岳降神,生甫及申”一句,以称赞季羡林的学术成就,并祝愿季老身体健康。后又送给季老自己的亲笔所作的布画“荷花图”,上题“大士生兜率,空池满百莲”一诗。即将于明天在故宫神武门举办个展的饶先生还将此次学术著作及书画作品展览的集子《陶铸古今----饶宗颐著述录》赠给季老,还谦虚地说:“这些只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您有时间就翻一翻。” 两位老人渊源颇深,可谓惺惺相惜。饶宗颐称:“季先生是中国唯一的。”季老挥手:“不敢当。”季羡林回忆与饶宗颐的交往时说:“几十年的交道,同是学问之人。”1993年,两人在泰国参加学术研究活动时,共同创办《华学》杂志,传播汉学。季羡林去香港的时候还去饶先生家拜访,“他家地下有个很大的画室”。 这次见到饶先生,还竖起拇指称赞他“多才多艺”。季羡林先生曾为饶宗颐韵文、骈文创作合集《清晖集》作序,称赞饶宗颐“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世界五洲已历其四(南美洲没有去);华夏九州已历其七;神州五岳已登其四。先生又为性情中人,有感于怀,必发之为诗词,以最纯正之古典形式,表最真挚之今人感情,水乳交融,天衣无缝,先生自谓欲为诗人开拓境界,一新天下耳目,能臻此境界者,并世实无第二人。”还对饶先生一生学术成就有过一篇介绍性文字,称饶宗颐先生在中国文、史、哲和艺术界,以至在世界汉学界,都是一个极高的标尺。 饶宗颐先生表示:“做学问是苦行,大家都是在努力。”季羡林曾赞饶宗颐对中印关系的论断富有创见,说“最能发现问题,最能提出问题”,“能于人所共知又习而不察之处,独辟蹊径,发为文章,言前人所未言,予学人以无穷启迪。”这次,更勉励年轻的学者在研究学问之时勇于、善于提出问题,还说“钻进去才能提出问题,提不出问题,证明他用力不够,钻得不够深,学问没有捷径,没有到此为止。” 季羡林与饶宗颐同样涉猎广泛,两人的学术研究有许多交叉之处,季老说:“正是因为研究领域广泛,两人的交叉就多了。”交叉主要集中在佛教史,语言学,中外文化交流史,敦煌学。谈到这一点时,季老说到:“学问有两种,有人一辈子做很细的学问,也有人的范围很广。范围广的好处是研究的学问多了,就有比较,有比较了就能提出问题,没有比较就提不出问题。比较首先是中西比较,再是古今比较。”谈到中西比较,季老的话匣子就打开了:“好多问题,中西不一样。从根本上讲,思维有两种,一种是分析的一种是综合的。西方偏于分析,而中国偏于综合,各有所长。文化也很不一样,从严复翻译的《天演论》我们就知道了,西方主张‘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所以研究学问也要跟上世界潮流,而中国讲究‘天人合一’,所谓‘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98岁高龄的季老侃侃而谈。 一席相谈,饶先生向季老道别,季老四度双手合十,饶先生更是双手握拳相交拱手,连连作辑。时间虽短,言语不多,两位老人以诗、以文、以画分享学术人生感悟。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