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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学的哲学意蕴——基于张载思想的考察

http://www.newdu.com 2017-11-10 思想所 杨国荣 参加讨论
    
    

    关学可以从狭义和广义两个层面加以理解,狭义的关学主要指张载及其门人之学,广义的关学则从张载之后延续至元明清乃至近代。宽泛而言,具有地域性的学派,总是既涉及空间,又关乎时间。关学作为一种学派,不管作狭义的理解还是广义的考察,同样也具有空间性和时间性。从空间上说,它与关中这一特定地域密切相关,就时间而言,它则涉及历史的延续过程。从整体形态看,历史中的中国思想既包含普遍性,也具有多样的表现形式。就具体的学派而言,其中则既包含与地域性相关的特点,也体现了中国思想的普遍性品格,与此相联系,对关学等学派的研究,一方面能够深化对中国思想普遍内涵的理解,另一方面则有助于把握中国思想多样的形态。
    作为学派,关学奠基于张载,其基本特点与张载的思想难以分开。这里的考察,也主要指向张载的哲学。
    

     一
    

      
    
     从形而上的层面看,张载的哲学关乎天道,后者首先体现于气与物关系的考察。在张载看来,“气有阴阳、屈伸、相感之无穷,故神之应也无穷。其散无数,故神之应也无数。虽无穷,其实湛然;虽无数,其实一而已。阴阳之气,散则万殊,人莫知其一也;合则混然,人不见其殊也。形聚为物,形溃反原。反原者,其游魂为变与!所谓变者,对聚散存亡为文,非如萤雀之化,指前后身而为说也”。依此,则万物虽千差万别,但又有统一的本源。仅仅肯定气为万物之本,往往难以说明世界的多样性;单纯停留于存在的多样形态,则无法把握世界的统一本源。通过确认太虚为气之本然形态,张载同时追溯了万物存在的统一本源,所谓“虽无数,其实一而已”;通过肯定气的聚散,张载又对存在的多样性作了说明,所谓“阴阳之气,散则万殊”。
    
     就气本身而言,张载提出了“太虚即气”的命题。这里的重要之点在于将“虚”理解为气的一种本来形态,它表明:“虚”并不是不存在,而是气的一种更原初的形态。这一看法肯定世界中各种事物的变化,无非是气的聚和散:气聚而为物,物散而为气;万物来自于气,最后又复归于气。由此,张载也从本原层面上论证了这一世界的实在性。以太虚为气的本来形态,哲学的视野和提问的方式也开始发生变化。从太虚即气的观念看,气只有如何存在(聚或散) 的问题,而无是否存在(有或无、实或空) 的问题。气之聚构成了物,物之散则是气回到太虚的形态,而不是走向无。对存在方式(如何在) 的关注,在此取代了对存在本身的质疑(是否在)。通过提问方式的这种改变,世界本身的实在性也得到了某种本源上的肯定。冯从吾概括张载哲学精神,认为其特点之一在于“穷神化”,也涉及以上思想特点。在这方面,可以看到关学确实与濂、洛、闽等学派表现出不同的哲学走向,关学的独特学术品格,也首先从这里得到了体现。
    
     从中国思想史的演进看,以上看法蕴含独特的理论意义。在哲学的论域中,所谓“虚”,常常被理解为无、空:在道家那里“虚”意味着“无”,在佛教那里,“虚”则表现为“空”。从逻辑上看,由“空”和“无”,每每进一步引向对世界实在性、对存在本身的消解。张载对气的如上论述,则表现为对佛教断的真妄之辩和道家的有无之辩的理论回应:从太虚即气的观点看,世界既非如道家所言,由无而生,也非如佛教所断定的,空而不实。冯从吾认为张载关学思想的特点之一是“斥异学”,这里的“斥异学”,并不仅仅表现为维护儒学的正统地位,在更实质的意义上,其意义在于天道观上实现哲学视野的转化:以如何存在的问题取代了是否存在的问题。
    
     天道观上哲学视域的如上转化,引向二重结果。首先是注重礼学以及经世之学。张载以及广义的关学都比较注重礼学,在儒学的系统中,礼与现实的生活和践行有着更切近的关系,由注重礼,逻辑地进一步引向注重经世致用。张载已表现出注重政治实践的趋向,二程肯定其“语学而及政,论政而及礼乐兵刑之学”,亦基于此。关学的后人也承继了张载的这一为学趋向,明清之际的关学传人李颙便提出:“儒者之学,明体适用之学也。”
    
     与注重经世致用相关的是注重实证之学,后者进而导向对科学技术的关注。尽管张载尚未直接表现出对科学技术的推重,但以世界“如何在”的问题转换世界“是否在”的质疑,本身包含着对世界实在性的肯定,后者同时构成了实证之学的形上前提。在关学尔后的演进中,这一趋向表现得愈益明显。如明代的关学传人韩邦奇在科技方面便有突出的成就,对天文、地理、律历、数学等均有深入的研究;晚明的关学传人王徵著有《新制诸器图说》,进一步吸取了西方近代科技,并在此基础上提出了他自己在科技方面的一些思想。这种实证之学构成了关学的重要面向,而其理论之源,则关乎天道观上对世界实在性的肯定。
    

     二
    

      
    
     在张载那里,天道观与人道观彼此相关。天道观上以对世界“如何在”的考察,取代了“是否在”的质疑,在人道观上进一步引向对人如何在、社会如何在的关切。冯从吾曾以“一天人”评价张载所开创的关学,此所谓“一天人”,便可以从天道和人道的相关性加以理解。
    
     从天道观看,气的聚散,并非杂而无序,其间包含内在的条理:“天地之气,虽聚散攻取百涂,然其为理也,顺而不妄。”“顺而不妄”意味着有法则可循。天道之域的这种有序性,同样体现于人道之域:“生有先后,所以为天序;小大高下,相并而相形焉,是谓天秩。天之生物也有序,物之既形也有秩,知序然后经正,知秩然后礼行。”天序与天秩作为自然之序,关乎天道意义上的“如何在”;“经”与“礼”,则涉及社会之序,后者涉及人道观意义上的“如何在”,在张载看来,经之正、礼之行,以“知序”和“知秩”为根据,这一观点的前提,便是天道(自然之序) 与人道(社会之序) 的联系,而天道意义上世界“如何在”,则引向了人道意义上社会“如何在”。肯定天道与人道的关联,这是儒学,包括宋明时期儒学的普遍观念,但以天道为人道的根据,则体现了张载关学的特点。
    
     对张载而言,人道意义上的秩序包含更具体的社会伦理内容,在著名的《西铭》中,张载便将整个世界视为一个大家庭,社会中所有的成员,则被看作是这一大家庭中的一分子,所谓“民吾同胞,物吾与也”。家庭中的亲子、兄弟等关系,既基于自然的血缘,又具有伦理秩序的意义;将家庭关系推广到整个世界,意味着赋予世界以普遍的伦理之序。这一观念后来被进一步概括为“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此所谓一体,便可以视为民胞物与说的引申。从“乾称父,坤称母”,到“尊高年,所以长其长;慈孤弱,所以幼其幼”,天道与人道再一次呈现了内在的连续性、统一性,而对自然层面之天秩和天序的肯定,则具体地表现为对社会伦理之序的关切。
    
     张载把家庭关系推广到整个世界,同时意味着赋予世界以普遍的伦理秩序。在这里,天道构成了人道的根据,人道又反过来进一步辐射于天道,天道层面的自然秩序和人道层面的社会秩序呈现互动的关系。正是由此出发,张载对“斥异学”作了进一步推进:在他看来,佛、道最大的问题就是忽视社会人伦秩序,后者归根到底意味着对人的社会责任的消解。在此意义上,张载对天道与人道的沟通,也可以视为在更深的层面上对佛道的回应。
    
    

     三
    

      
    

     以肯定人伦秩序为前提,张载进一步提出如下观念:“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道,为去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里既体现了理想的追求,又包含内在的使命意识。
    
     作为一种价值观念,“为天地立心”的思想渊源,可以追溯到早期儒家。孔子已肯定“人能弘道”,《中庸》进一步提出人能“参天地之化育”。这些观念从人和外部世界的关系上,确认了人的内在力量。历史地看,人生活于其间的世界既非洪荒之世,也不是本然的、人尚未作用于其上的自在之物,而是通过人自身的知、行过程和创造活动而建构起来的,其中打上了人的各种印记。质言之,现实世界本身离不开人的建构活动。早期儒学的以上思想在某种意义上构成了张载提出“为天地立心”的历史前提,张载由此做了进一步的阐发,肯定了人是这一世界中唯一具有创造力量的存在。人之为人的根本特点在于他具有创造力量,这种创造力量使人能够给予世界以意义。在人没有作用于其上之时,作为本然存在的洪荒之世对人并没有意义,世界对于人的意义乃是通过人自身的参与活动而呈现的。人为天地立心,实质上从价值的层面上,突显了人的创造力量以及人赋予世界以意义的能力。它既是先秦儒学相关思想的延续,也是对这一思想的进一步深化。
    
     相对于“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道”主要规定了人自身的历史走向和发展趋向。“为天地立心”以人和外部世界的关系为指向,“为生民立道”则涉及人和人自身的关系:人类的历史方向和理想之境取决于人自身。这一观念意味着人的发展方向并不是由超越的存在,如上帝、神之类规定的;人类走向何方,决定于人自身。对历史方向的规定,以肯定人的存在和发展具有意义为前提,在此意义上,“为生民立道”表明,人的存在和发展并非如虚无主义者所认定的那样没有价值。总之,人能规定自身的发展方向,这种发展同时又内含自身的价值意义。
    
     由宽泛意义上人类发展的价值方向,张载进一步转向人类文化及其绵延:“为往圣继绝学”便关乎人类的文化历史命脉。“往圣之学”体现了人类社会文化的历史命脉,“为往圣继绝学”则在于延续这种文化的历史命脉。文化是人的创造力量中更为内在的方面,对延续文化历史命脉的承诺,同时也是对人的存在价值的进一步确认。
    
     最后,“为万世开太平”所指向的,是终极意义上的价值目标。这里首先关乎人类永久安平的观念,其思想的源头在一定意义上可以追溯到《尚书》的“协和万邦”以及春秋公羊说的据乱、升平、太平的三世说。在西方近代,康德曾以永久和平为人类的理想,这一观念在某些方面与张载的思想也有相通之处。不过,在张载那里,“为万世开太平”并不仅限于追求邦国之间的永久和平,其中还包含着更普遍的价值内容,后者具体表现为让人类走向完美的社会形态。尽管张载没有具体说明何为完美的存在形态,但“为万世开太平”确实肯定了人类应该走向更完美的存在形态。历史地看,在不同的时代,人的完美和社会的完美可以被赋予不同的内容,相对于这种特定的历史追求,“为万世开太平”着重展示的是终极意义上的价值理想。
    
     总而言之,“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道,为去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内含理想意识与使命意识的统一,后者在更内在的层面上体现了普遍的社会责任:如果说,理想从“应当追求什么”等方面规定了人的责任,那么,使命则通过确认“应当做什么”而赋予人的责任以更具体的内容,两者既展现了普遍的价值追求,也体现了关学的内在精神。
    
     值得注意的是,关学的以上精神旨趣与“太虚即气”的天道观有着理论上的关联。从天道观上说,张载肯定“太虚即气”,以此否定了以“虚”和“静”为第一原理,这一看法同时构成了关学所追求的精神境界的天道观前提。与此相联系,以理想意识与使命意识的统一为具体内容的精神境界,不同于仅仅基于超验“天理”的精神形态。以实然(天道意义上世界的实在性) 与当然(理想的追求) 的统一为特点,张载的以上思想确乎不同于从抽象的理或心出发的“心性之学”:后一意义上的“心性之学”缺乏“太虚即气”的天道观,在其进一步的发展中,往往趋向于抽象化、玄虚化的形态。在张载那里,精神境界与天道观念相互联系,使前者(精神境界) 在形上层面获得了比较切实的根据,从而有助于避免其走向思辨化、玄虚化。
    

      
    

     四
    

      
    
     精神境界以人自身的成就或人的完善为指向。在如何成就人这一问题上,张载进一步提出了其人性理论及“变化气质”的观念。
    
     张载区分了人性的两种形态,即天地之性与气质之性:“形而后有气质之性,善反之,则天地之性存焉。故气质之性,君子有弗性者焉。”这里的“形”即感性之身,“形而后有气质之性”表明气质之性主要与人的感性存在相联系。与之相对的天地之性,则更多地体现了人作为伦理存在的普遍本质,包括人的理性规定。在张载看来,人一旦作为现实的个体而存在(有其形),则气质之性便随之呈现,气质之性与人的这种相关性,在逻辑上也赋予体现于气质之性的感性规定以存在的理由。
    
     然而,张载同时又认为,仅仅停留于气质之性,还很难视为真正意义上的人。由此,他提出了变化气质的要求,并将其与“为学”联系起来:“为学大益在自能变化气质。”“故学者先须变化气质,变化气质与虚心相表里。”所谓变化气质,也就是以普遍的伦理原则、规范对人加以改造,使其言行举止都合乎普遍规范的要求:“使动作皆中礼,则气质自然全好”,由此进而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人。
    
     以上思想的前提是,人既非预定,也非既成,而是在变化气质的过程中逐渐成就的。人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并没有具备人之为人的根本品格,唯有通过广义的为学过程,人才成其为人。从儒学发展的角度看,早期儒学已将人理解为一个生成的过程而不是既定的存在。就先秦而言,从孔子的《学而》篇到荀子的《劝学》篇,都把为学放在至关重要的地位,并将为学与成人紧密联系在一起:成人的过程就是为学的过程。肯定学以成人,逐渐成为儒学绵延相承的传统。在张载“变化气质”的提法中,学以成人的观点被赋予更为具体的内涵,并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
    
     注重变化气质的为学过程,蕴含着对后天工夫的肯定。从成人的过程看,儒家的奠基者孔子提出“性相近,习相远”,认为人之性彼此相近,这种相近之性同时为人成就自身提供了可能。然而,人最后是否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人,则与“习”相联系,这里的“习”包括习行和习俗,习行表现为个人的知行活动,习俗则关乎广义的社会环境。在儒学尔后的发展中,孔子的以上思想被引向两个方向,首先是以孟子为代表的性善说。孔子仅仅肯定性相近,孟子则将“性相近”引申为“性本善”,并把这种本善之性视为成人过程的内在根据。这种看法有见于人的成长需要从自身的可能出发,而不能仅仅归结为外在的灌输。然而,在关注成人过程内在根据的同时,孟子对与“习”相关的习行和习俗不免有所忽视。儒学的另一发展趋向体现于荀子。荀子提出性恶说,强调人之本性不能成为人自身成长的根据,相反,具有恶的倾向的人性,需要通过礼义教化过程来加以改变,后者即所谓“化性起伪”:“故圣人化性而起伪,伪起而生礼义。”“凡所贵尧、禹、君子者,能化性,能起伪。”伪即人为,指广义的后天作用,具体包括外在的影响与自身的努力。与之相应,成人主要依赖后天的习行过程。然而,在注重习行的同时,荀子对于人成就人自身的内在根据则有所忽略,而成人的过程常常被理解为“反于性而悖于情”。可以看到,在孟荀那里,性与习或多或少处于彼此分离的形态。相形之下,张载提出气质之性和天地之性的区分,如果说,天地之性的预设吸取了孟子性善说的观念,那么,气质之性的确认,则吸取了荀子的性恶说。基于天地之性,张载同时有见于人成就自我离不开自身的内在根据;气质之性的提出,则为习行过程所以必要提供了论证。从儒学的演化来看,张载对孟子和荀子的人性理论作了双重扬弃,并由此对人之成为人的过程作出了新的阐发。张载在人格成就方面的如上思想,对关学尔后的发展同样产生了重要影响。
    
     要而言之,关学既表现为一种包含独特思想品格的哲学系统,又呈现为具有地域特征的思想流派。作为哲学系统,其理论特质主要体现于张载的思想,而它的基本内容则既涉及关于性与天道的形而上追问和探索,也关联着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道,为去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为主要内涵的价值观念;作为具有地域特征的思想流派,关学则表现为一种复杂的思想史现象,其中交织着多重思想传统的互动。以被称为晚明关学集大成者的冯从吾而言,他既属关学一脉,又在师承系列上为甘泉后学,并同时出入了阳明心学,其思想也形成多样而复杂的形态。从理论的层面看,首先需要关注的无疑是张载所开创的哲学系统;就历史的视域而言,则关学所体现的思想衍化的复杂性,又构成了值得研究的思想史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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