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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欧洲漫长的中世纪，不能简单地认为那是一个黑暗愚昧的时代，至少在中世纪的盛期（11世纪～13世纪），文学、建筑、艺术都得到了发展。而骑士文学和英雄史诗是这个时期十分值得关注的两种文学样式。他们可以反映出当时的社会生活，也可以看到中世纪对于希腊罗马文化的继承和对于文艺复兴的启蒙。欧洲文学中使不能缺少这一环的。 无论在英雄史诗还是骑士文学里，都可以发现各种文化冲突的痕迹。比如在《罗兰之歌》中，叙述了穆斯林部落民族和西班牙查理曼的部队的一场战斗。而事实上，袭击查理的部队的是一群信奉基督教的巴斯克人。史诗的作家有意无意的把巴斯克人换成了穆斯林，表现了当时社会基督教和异教之间的冲突。《尼伯龙根之歌》之中也记叙了德国和匈奴部落之间的战争。难以计数的骑士文学反映了十字军东征时基督教和异教的冲突，歌颂了骑士的“伟大”战功。可见，欧洲中世纪时期基督教和其他信仰之间的冲突时有发生，在这种冲突中，文化却是双向的交流。当时，欧洲西部的文化水平远远不及东部，甚至所谓的“异教”，在基督徒为了信仰在欧洲大陆上横冲直撞的时候，他们也把先进的文化从东部传向西部。中世纪和以后的欧洲文化正是在这样的文化融合之中发展起来的。 在英雄史诗和骑士文学中，我们还可以发现欧洲文化思想史上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悲剧精神。在荷马的史诗中，悲剧是“命运难测”四个字。神已经安排了一切。 我不能责备你，因为这是诸神引起的，是诸神将战争和泪水带给了我们。《伊利昂记》 人在神的安排，也就是“命运”之前只有妥协，哪怕是特洛伊的英雄。在索福克勒斯的悲剧《俄狄普斯》中，出现了人对于命运的抗争，但是，俄狄普斯最终没有逃脱命运的安排，犯下了杀父娶母的罪行。当他明白了真相，自己弄瞎双眼，自我放逐，去迎接命运新的挑战。表现了人类不甘心命运难测，宁愿意生命为代价去揭开命运的面纱。如果说古希腊的悲剧是“命运”为中心，中世纪的文学中的悲剧精神出现了从“命运”向“人”的过度。在《罗兰之歌》中，神（基督的代言人）也出现，帮助查理大帝： 上帝为查理大帝作出巨大神功 因为太阳居然停止不动（一八○节） 查理一歪，几乎就要跌到 但是上帝不愿他被打败阵亡 圣加伯里来到他的身旁 向他问道，“你怎么了，大王？”（二六一节） 天使并没有直接参加战斗，不过也起了很关键的作用。但是，《罗兰之歌》的最主要的悲剧，罗兰之死，却不是神的安排，而完全是罗兰自身的性格的弱点造成的。罗兰十分英勇，却也自信心过于旺盛。在部队遭到敌人围困的时候，好友奥立维两次叫罗兰吹响号角向查理大帝求救，但是罗兰没有那么做。当战斗到只剩60人的时候，他才吹响号角。当查理大帝赶到时，罗兰已经战死。在《尼伯龙根之歌》中，悲剧是“尼伯龙根”宝物引起的，而尼伯龙根宝物就是权势的象征。最后造成勇士去世，王国灭亡的悲剧。这部史诗表现了人的贪欲和封建主之间的权势之争。在骑士文学的代表作品，亚瑟王的故事中，最后也是一个悲剧。亚瑟手下的圆桌骑士们死了，亚瑟王和他的夫人也死了，造成悲剧的原因，合神毫不相干，而是情爱和权势之争。可见，在中世纪文学中悲剧依旧是其精神所在，但是“人”已经从“跟着命运走”逐渐向创造自己的道路。 当然，中世纪的英雄史诗和骑士文学也是有许多差异的。 英雄史诗是在民间文学的基础上发展起来，内容主要是反映民族的重要历史事件和歌颂杰出的英雄人物的事迹。其中一部分反映的时代较早，属于民族大迁移时期，即封建制度确立以前各民族部落的生活。另一类即后期的英雄史诗，是封建制度发展以后的产物。诗中英雄人物的思想和活动已超出部落的狭隘范围，他们为保卫国家而战斗。史诗的中心是英雄的事迹，他的最高的道德标准是忠于领主。骑士文学最充分表现了封建贵族阶级精神特征的文学，也是世俗的贵族阶级文学的主要产物。骑士文学主要表现骑士阶层的思想与感情。九至十一世纪的骑士，大多是粗鲁的武士，装备简单，马匹健壮，堡垒是在土丘之上用原木建造的塔楼，妻室也是一般妇女。直到旧的封建秩序因商业，王室政权及步兵战术而动摇动摇之后，骑士制度才有所发展。因为直到那时，骑士们才注重甲胄，讲求礼仪和神话传奇式的堡垒，以弥补衰败中的骑士作用。这时，才产生了骑士文学。骑士文学的道德标准是对于妻子或情人的爱情，甚至可以对领主有反叛的行为，如《亚瑟王之死》中骑士朗罗斯和亚瑟王的王后通奸，并且武力对抗亚瑟王。骑士文学中除了爱情，还有在神秘的环境下的种种冒险的行为。骑士们希望以此博得妇女们的青睐。史诗和骑士文学的创作和接受者的不同，直接影响了内容。史诗是用方言写成的，内容则是由一代代民间诗人共同完成的。在西班牙的史诗《熙德之歌》的抄本的最后，有四句诗是艺人向听众索要报酬的，可以想见民间艺人在街头颂诗的情景。据专家判断，作者应为西班牙今天索里亚省（SORIA）梅迪纳塞里（MEDINACERI）一代的行呤诗人。而骑士文学则是由宫廷诗人，有些人还属于上层士绅阶层，如阿基坦公爵威廉九世即系一例。这些宫廷文人创作诗歌歌颂领主和他们的祖先的丰功伟绩，可以让主人在宴请中向朋友夸耀。而女主人则热衷于爱情为主题的诗歌。 众所周知，中世纪实基督教的世纪。那时的一切无不带上了基督教的烙印。前面已经提到《罗兰之歌》表现了一场基督徒和穆斯林之间的战争；反映欧洲蛮族部落形成和发展的历史过程及其生活的上古英雄史诗《贝奥武夫》中的妖魔哥伦德尔也被牵强地说成是该隐的后代，是恶的化身。其英雄任务最大的特点就是忠君爱国护教，为圣战献身更是英雄必不可少的美德。然而，纵观英雄史诗本身，其中对于人的力量、精神、气质的肯定是完全世俗的。正如荷马式的英雄们，他们的独特灵魂所追求的是在希腊文中叫做aretê（卓越）的东西。而阿伽门农和阿喀琉斯所争的也不仅仅是一位姑娘，而是“战利品”，即为公众所承认的aretê。在中世纪的史诗中，英雄的气概仍旧值得称道： 他这样做①是为了他要让人明了 查理和他的全军都将称道 高贵的伯爵②是在胜利时死掉（《罗兰之歌》一七四节） （①指在敌人退却之后，倒下时头朝向敌人的方向 ②指罗兰） 《熙德之歌》中的熙德也是英勇机智，是后人敬仰的对象。骑士文学也和基督教有所联系。十字军东征是基督教历史上的一件大事，许多骑士文学的作品都是表现这场战争。又如在亚瑟王的故事中，亚瑟国王的一位骑士珀西瓦尔所追求的不是失去的爱，而是耶稣基督在最后的晚餐中使用的圣杯。但是骑士文学本质上是反禁欲主义的。骑士文学注重现实的享乐，渲染男女情爱。《特列斯丹和绮丽》的罗曼史中地主要内容是侍臣和国王的妻子的恋爱故事。爱情和封建效忠两相对立，爱情最终占了上风。按照旧的道德标准这是背叛的行为，而在骑士文学中却得到了深切同情。可见，基督教对于英雄史诗和骑士文学都有所影响，而英雄史诗和骑士文学又从两个不同的角度对于基督教进行了“背叛”。 综上所述，英雄史诗和骑士文学是欧洲中世纪文学中十分重要的两种文学样式，他们之间也有着许多相似和差异。这些都是值得主义和研究的。 参考书目及文献： 《希腊人》（英）基托 上海人民出版社1998 《欧洲中世纪简史》（美国）C.沃伦.霍塞斯特 商务印书馆1988 《亚瑟王之死》马罗礼著 黄素封译 人民文学出版社 1960 《罗兰之歌》杨宪益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 1981 《尼贝龙根之歌》钱春绮译 人民文学出版社1994 《熙德之歌》段继承译 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95 《骑士文学ABC》玄珠著 世界书局出版社1929 《悲剧精神与欧洲文化思想史论》周春生著 上海人民出版社 《世界文学史纲》蒋承勇主编 复旦大学出版社 2000 《对评价欧洲中古文学的几点异议》张增坤（《外国文学评论》1996.3） 《试论基督教伦理在西方文学中的演变》夏茵英（《外国文学研究》1997.3）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