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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在画家故居里的老康

http://www.newdu.com 2017-11-13 未知 北京晚报袁敏 参加讨论


    
    
    ◀在梅里尔、老康和朋友们拉车去河边拖鱼。
    
    火烧前的画家故居仅存照片。
    
    ▶作家的故居旧址,澡堂牌子上写着:康·巴乌斯托夫斯基曾住在这里。
    
    今年夏天寻访老康(即康·巴乌斯托夫斯基,编者注)回来,我像坐下了病。每当夜深人静躺在床上,脑子里就是从未谋面过的想象当中的梅拉尔。我始终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一处偶然从茶叶包装纸上发现的地图,就生生地改变了康·巴乌斯托夫斯基的人生走向和创作轨迹?那是怎样一片神奇的土地,让一位已经成名的作家义无反顾地抛弃自己熟悉的生活和驾轻就熟的创作领域,从此走进那片陌生的,却与自己相伴到死的森林湖泊?
    我必须得再访老康,不仅仅是因为他是我的文学初恋,更因为老康身上带着谜团。
    今年夏天我在莫斯科郊外寻找到的,只是一处康·巴乌斯托夫斯基纪念馆,那是后人为作家打造的历史镜框,它只是给你提供了导读图,而要真正走进作家的内心世界,还是要寻找到他真正生活和创作过的地方。
    于是,金秋时节,我再次踏上了俄罗斯的土地。
    老康,你到底在哪里?
    为了提高再访老康的效率和质量,出发前我上网搜索所有关于老康的书籍和资料,发现关于老康的信息很少,生平简介寥寥数语,其在中国引进出版的著作,除了《金蔷薇》和1957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巴乌斯托夫斯基选集》上下薄薄两本之外,也只有两三个版本的散文集,与世界上众多如雷贯耳的作家和他们的皇皇巨著相比,老康确实有点乏善可陈,难怪国内有些资深书人都对他不甚了解。
    我抱着一线希望,在孔夫子旧书网的搜索栏中输入了康·巴乌斯托夫斯基的名字,居然搜到了一本看上去很薄很破旧的绿色封面小书《巴乌斯托夫斯基》,但却是俄文原版的,系莫斯科文学出版社1983年出版的版本。虽然我不懂俄文,虽然这本三十多年前出版的小书要价不菲,但我还是毫不犹豫地立马付款买下。仿佛稍一犹豫,老康就会倏然消失。
    带着这本绿皮小书上路,仿佛给自己带了一份和老康见面的保险。因为这次事先找好了翻译,我心想,万一再找不到老康故居,我就让翻译从老康的这本传记小册子中寻找蛛丝马迹。
    汤老板和琳琳这一次事先也做足了功课,挖地三尺地从俄罗斯各个网站上搜罗了所有和老康相关的信息资料,具体规划圈点了走读老康的详细线路图——第一站:卡卢加州——塔鲁萨;第二站:梁赞州——索洛恰;第三站:梅拉尔。前两站是老康长期居住和生活写作的地方,那里应该有他真正意义上的故居,而梅拉尔则是老康笔下的文学家园,一片布满森林、湖泊、溪流以及各种动物的神奇土地。
    这条线路的安排完全是从最大程度节省时间,不走回头路的角度考虑设置的。事实上,我也是按照这条路线寻找老康的。但若从老康生活年代的时间先后排序,梁赞州的索洛恰,才应该是老康离开莫斯科这个当时政治文化中心,离群索居的第一个住处,也是他走向梅拉尔的开端。
    老康1892年出生在莫斯科,童年和青少年时期在乌克兰首都基辅度过,那是一段快乐的时光。老康曾经在一篇自传小文《简单谈谈我自己》中动情地写道:基辅的春天,乌克兰明媚柔和的春天,是尽情遐想、悠然神往、彻夜不眠的美妙时刻。含着露水的紫丁香丛、基辅花园嫩绿色的树木花草、白杨树和蜡烛似的玫瑰色的老栗树的芬芳,这一切都蕴藏着青春的气息。这样的春天,不跟中学里留着大辫子的姑娘谈恋爱,不写诗是不可能的。于是,在基辅上中学的老康开始写诗。
    1911年,也是老康在基辅中学的最后一年,十九岁的他写出了自己的第一个短篇小说《在水上》,发表在基辅的文学杂志《星火》上,但那时谁也没有从老康这篇处女作中看出他创作方面的才华。等到老康写出《卡拉——布加日海湾》且一举成名的时候,他已年近不惑。我们今天已经无从考究那个时期作家生命中到底发生了什么重大的变故,又是什么促使作家在成名之后突然离开莫斯科的繁华喧闹,藏匿于一个远离莫斯科不为人知的地方?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张让老康发现梅拉尔的包茶叶的旧地图,不过是一个偶然契机罢了,即便没有梅拉尔,老康一定也会去其他地方。
    琳琳查到了老康在卡卢加的塔鲁萨有故居,却没有查到老康在索洛恰的故居。我觉得这不太可能。1930年,老康第一次到索洛恰度假,住在一个不知名的村子里。从那以后,他每年都要来索洛恰,每次来都会住上一段时间,而且越住时间越长,有时候一住就是几个月,甚至大半年。从上世纪三十年代到五十年代,老康在索洛恰断断续续住了二十年。梅拉尔就在索洛恰附近,老康写梅拉尔系列的所有文字几乎都是在索洛恰完成。我不相信,一个住了二十年之久的地方,也是作家创作生命最旺盛的阶段,怎么可能没有作家的故居?
    陪同我们寻访的翻译石姑娘是莫斯科大学俄罗斯文学专业的在读博士生,我请她在各个俄文网站上再仔细搜寻所有关于老康的信息,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同时我也将自己带来的这本绿皮小书《巴乌斯托夫斯基》给石姑娘看,问她能不能从中找到一些线索?
    石姑娘看了书告诉我,这是一本写老康的创作谈,里面并没有关于老康故居的任何信息。对自己作为一个俄罗斯文学专业的博士研究生居然不知道老康这样一位作家,石姑娘很有点失落,也许是想补上这一课吧,她通宵达旦地在各大俄文网站上穿梭搜寻老康。
    第二天凌晨,我刚睁眼,就看到了石姑娘的一则短信:
    终于找到老康的足迹啦!我搜索了关键词:巴乌斯托夫斯基在索洛恰,查了很多网页都没有什么信息,就搜索关键词下面的图片,看到一个博物馆的房子,点开看又不是老康故居。我又换了个浏览器搜,发现也有这个房子,就找到这个故居的官方网站,发现这是一个画家的故居,在介绍的最后部分提到老康在此住过。我已经查到这位画家故居的地址和电话。
    原来老康藏在画家巴扎勒斯金的故居里!
    当天上午,我们就去了这位画家的故居。 
        巴扎勒斯金是谁
    这是一栋黄色的二层小楼,绿色的屋顶,棕色的门窗,门口有一棵巨大的橡树,如冠的绿荫将小楼掩映得若隐若现,一圈暗红色低矮的木栅栏,就像寻常乡村农家的篱笆,门前一条蜿蜒的小路通往不远处的索洛恰河。
    之前得到的信息,说这是一位被皇家青睐,在世界上都享有很高声誉的著名画家,这样的画家拥有的财富自然不言而喻。与其身份相比,眼前这座小院似乎过于素朴,让我想象不出画家曾经有过的尊贵与奢华。
    画家名叫伊凡·彼得洛维奇·巴扎勒斯金,俄罗斯网页上对这位古典主义画家倒是有较为详细的介绍。1837年,巴扎勒斯金出生在梁赞,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先后去世,八岁时,他就成了孤儿。他先是跟着爷爷长大,后来爷爷也死了,他就进了孤儿院。在孤儿院里,巴扎勒斯金开始学习画画。孤儿院院长看出这孩子有画画的天赋,就给他买来纸笔,还专门请了一位老师教他。这位老师为巴扎勒斯金的才华惊叹,将他的画送到了彼得堡美术学院,彼得堡美术学院的教授们不相信一个乡间少年会有如此才华,没有接受他。于是巴扎勒斯金又来到了索洛恰,因为索洛恰修道院里每天都有专业画师在画圣像,巴扎勒斯金就天天去修道院看画师画像,借此学习绘画技艺。长大后,巴扎勒斯金离开了孤儿院,为了维持生计,他在索洛恰找了一份统计员的工作,白天上班,晚上画画。
    正是这份统计员的工作,让巴扎勒斯金进入了索洛恰地方政府,也正是因为这份公职,让画家在结婚的时候,幸运地得到了地方政府分给他的一块地,他在这块地上盖起了一间面积不大的小木屋,这座小木屋成为画家和妻子最初的栖身之地。
    几年以后,彼得堡的画家研究所在民间搜罗画家,偏居索洛恰一角的绘画天才巴扎勒斯金终于被发现。研究所先送巴扎勒斯金到彼得堡学习了十年钢板画,而后又送他到法国深造两年,前后12年的所有生活学习费用全部由研究所支付。天才画家巴扎勒斯金在严格的专业训练下,绘画技艺突飞猛进,但从此以后,他却再也无权选择自己的绘画方向。研究所强迫他画机械纹路的钢板画,这种画要先画草图,再刻钢板,用头发丝般纤细的密度来表现绘画对象。一幅原创的钢板画会被用来大量印刷复制品,以谋求暴利。这种钢板画不需要画家的创造性,却对其工艺技术要求极高,画错一条线就会导致整幅画报废。一幅钢板画常常要画半年、一年、甚至十几年。巴扎勒斯金一生也才画了七十多幅钢板画,但这个数量其实已经极为惊人。他的一幅《耶稣》钢板画整整画了13年,就是凭借这幅画,巴扎勒斯金获得了皇家画院院士称号。
    此时的巴扎勒斯金声誉日隆,接活不断,皇室更是高价订货。有了雄厚经济基础的画家在政府给他的那块地上盖起了一栋漂亮的二层小楼,原来的那间小木屋,被画家改造成了一间桑拿浴室。桑拿浴是俄罗斯人很喜欢的一种健身方式,一般有条件的人家,都会在家里盖一间桑拿房。
    成了俄罗斯皇家画院院士的巴扎勒斯金当年恐怕万万不会想到,多少年以后,一场神秘的大火烧掉了自己精心设计和建造的漂亮小楼,然而那间老旧窄小的桑拿浴澡堂子,却意外地完好无损。
    画家退休后没有留在繁华的彼得堡,而是回到索洛恰的这座木质老宅,一直寂寞地在这里住到他1909年去世为止。也许,画家阅尽世间荣耀,才发现曾经执着的东西其实没有任何意义,回归内心的宁静,四周才有清明。
        为什么会住在画家的澡堂里
    出生于1892年的巴乌斯托夫斯基,在画家逝世的1909年刚满十七岁,正是他在基辅上中学,并且刚刚开始写诗做文学梦的时候。功成名就的皇家画院院士和初涉前苏联文坛的小文青之间本来没有任何瓜葛,为什么俄罗斯网站上的信息却显示,老康的故居竟然会隐藏在画家的老宅里呢?
    带着这样的悬疑,寻访老康故居便有了一丝神秘的色彩。
    整栋二层小楼全部是画家巴扎勒斯金的生平展览,一些房间也基本是画家在世时生活场景样貌的还原。故居工作人员的讲解全部围绕画家展开,而我却听得心猿意马,脑子里老是在想,老康会住在哪里?哪间屋子才是老康曾经的故居?
    一直到走出这栋二层小楼,我们也没有听到关于老康的半点介绍。从小楼出来的时候,我们看到一对俄罗斯夫妇正和故居的一名工作人员在大声地说着什么,表情很愤怒,语气很激动。小石姑娘站在旁边听了一会儿,告诉我,原来这对夫妇也是老康的崇拜者,他们也是费尽周折才打听到老康的故居隐藏在巴扎勒斯金的老宅里,他们火气那么大,是因为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像老康这样著名的作家,他的故居信息在网上却没有挂出来,让他们苦苦寻觅而不得。好不容易找到画家故居了,大门口却只有巴扎勒斯金名字的牌子,没有关于老康的片言只字,这对作家是不公平的。
    我让小石姑娘也向故居工作人员表达了同样的意思,并告诉她,我是热爱康·巴乌斯托夫斯基的中国读者,专程来俄罗斯寻找老康的故居。工作人员是个美丽的俄罗斯姑娘,她热情地和我握手,说我是第一个来这里的中国客人。
    工作人员引导我和那对俄罗斯夫妇穿过一条两旁长满青草和野花的石径小路,穿过一个木质门楼,来到一座很老旧的暗褐色小木屋前,这时我们看到,木屋上挂着一块小小的牌子,上面写着:小澡堂——20世纪三十年代康·巴乌斯托夫斯基曾住在这里。
    原来画家改造成桑拿浴室的澡堂子,就是老康前后住了20年的故居!
    老康自从在那张茶叶包装纸的地图上发现梅拉尔以后,魂牵梦绕。上世纪三十年代初,老康为寻找梅拉尔,第一次来到索洛恰。当时他租住在画家巴扎勒斯金家不远处的一间民房里。有一次,老康散步路过巴扎勒斯金的小院,信步走了进去,觉得这里很美,而且有一种他特别喜欢的寂寥,便走进屋子里和房子的主人聊了起来。住在这座小院里的是巴扎勒斯金的两个女儿,老康最初想买下这个房子,被画家的女儿一口拒绝。老康又问租可不可以,画家女儿也没有答应,因为她们不希望父亲遗留下来的老房子转手他人。老康很失望,但他不死心,天天上门和画家的女儿套近乎,死皮赖脸地磨。画家女儿被磨得没办法,最后只好答应老康搬进来,但条件是,只能住在她们家的桑拿房,不能踏进二层小楼一步。老康高兴地答应了。
    这一住,就是20年。
    走进这间由澡堂子改造的小木屋时,只觉得老康的气息扑面而来,一切仿佛都很亲切熟悉,完全是老康笔下那种朴素自然的生活场景。
    进门处,两件米色有帽的防水雨衣挂在板壁上,一双高筒雨靴上面还沾着泥巴,墙角处倚靠着钓鱼竿和长把子猎枪,你甚至觉得老康刚刚从外面钓鱼或打猎回来,正在里屋抽着卷烟,等待朋友光临。
    走进去,右侧的房间是老康的卧室兼写作的地方。墙是粗大的原木,墙上倒悬着数把干花,紫色的勿忘我、黄色的野菊花、白色的满天星……干花旁悬挂着一个木头做的简易小书架,错落地放着十来本书。一张窄窄的单人床,上面铺着碎花布拼成的被子。靠窗处一张木板桌显然就是老康写作的书桌了,书桌上散乱地铺着稿纸和几本俄文杂志。屋里没有电灯,桌上有一盏煤油灯,稍微奢侈一点的就是书桌上一只银色的茶炊了。一口古老的壁挂钟,时间依旧摇着钟摆,仿佛主人并没有离去。
    左边的房间更简陋,几乎没有什么东西,堆放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引人注目的是窗台下一张桌子上摆着一排高高的长脖颈玻璃瓶,每只瓶子里都灌着水,水底都有不同的沉淀物。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瓶子里的水在阳光映照下呈现出不同的颜色,粉红、橘黄、浅绿、墨黑……
    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巴乌斯托夫斯基生前留下的原貌,每一件物品也都是老康用过的。当我问到这瓶子里的水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工作人员告诉我,老康笔下写到过无数条河流,几乎没有一条河流是重样的。在老康眼中,每一条河流,每一段河面,每一层河水,颜色和质地都是不一样的。比如说,河底下是泥,水会发黑;河底下是沙,水就比较清,透亮,稍稍泛黄;河下面若是炭灰,说明这条河年代很久了;粉红色的水,说明河里面含铁较高;绿的水,其实和河里的水草并没有关系……老康的许多作品如今已经进入了俄罗斯中小学教材,孩子们从中认识了大自然,有的老师会带着学生们来这里,感受老康对生活的细致观察,从而明白,为什么老康笔下的自然万物会那么栩栩如生。
    老康在巴扎勒斯金的澡堂子里面为自己营造的寓所吸引了不少亲朋好友来此居住,有时人多了住不下,老康就在澡堂子前面的花园里搭建了一座像鸟笼子一样的小亭子,木格子镂空的花窗上爬满绿色的植物,当风穿亭而过时,绿叶会沙沙作响,鸟儿会在亭子顶上落脚,叽叽喳喳地唱歌。夏天天热的时候,老康就会把澡堂子让给客人住,自己住在花园的木头亭子里。
    老康的作家朋友弗拉尔曼·鲁维姆·伊萨耶维奇和盖达尔·阿尔卡季·彼得洛维奇都先后来这里住过。尤其是弗拉尔曼,他也喜欢上了这里,在1932到1955年间,弗拉尔曼曾多次造访索洛恰,先是挤在老康的澡堂子里,时间长了,和画家女儿也熟悉了,他就另外租住了一个房间,像老康一样,长久地住在巴扎勒斯金的家中。
    也是在这里,弗拉尔曼完成了他最著名的作品《野狗》。
        澡堂子和梅拉尔的乡村岁月
    关于澡堂子的回忆,老康自己写下过一段文字:我在梅拉尔住的那所小房子值得一写。它曾是个浴室,是原木制成的小木屋,覆盖着老旧的薄木板。小屋在浓密的花园里,但不知为何,被高高的栅栏分隔开来。
    老康常常和弗拉尔曼一起穿过森林去河边钓鱼,他们身后总会跟着一大群村民,大家都喜欢老康,而老康也愿意和村民们一起聊天、嬉闹,干各种营生,然后把他们写到自己的小说中去。对那一段生活,老康曾动情地写道:老房子和索洛恰周边对于我们来说有着独特的魅力,我的很多书都创作于此。在这里经常发生各种趣事,在异乎寻常的美景和乡村生活的舒适中,我们所有人都过着简单而迷人的生活,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让你像这里一样接触生活并和大自然融为一体。
    澡堂子的墙壁上挂着几张那个年代的黑白照片,其中有一张照片和老康的旁白特别打动我,也很能体现老康对写作与生活的态度;照片上老康和朋友钓到了一条大鱼,正和其他两个村民一起,用一辆大平板车把鱼拉回来。老康的旁白特别有意思,他说:我和鲁维姆(即弗拉尔曼)都为自己属于无忧无虑的钓鱼人而感到骄傲。除了钓鱼之外,我们还写书。如果谁说不喜欢我们的书,我们并不会生气,毕竟人各有所好,这个没有什么办法。但是,如果有哪个寻衅者说我们不会钓鱼,我们很久都不会原谅他。
    正是老康这种散淡的写作态度和随心而走的人生理念,让他很快就淡出了苏联文坛,成了一位边缘化的作家。许多人不明白,当年(十月革命前后)在莫斯科担任记者,在敖德萨《海员报》、莫斯科罗斯塔社(塔斯社前身)担任编辑,写出贴近火热生活的小说《卡拉——布加日海湾》的热血作家去哪儿啦?那个具有敏锐的观察力,善于迅速抓住生活中诸多热点的头脑去哪儿啦?虽然喜欢他在索洛恰写出的 “梅拉尔系列”作品的读者依然很多,但其时倡导主流文学的苏联官方,显然不喜欢老康这个时期的作品。
    但是,老康的“梅拉尔系列”在世界上人气却很高。1965年,诺贝尔文学奖的评委们已经将目光锁定在康·巴乌斯托夫斯基的身上。当然最终,他们授予了另一位苏联作家米哈伊尔·肖洛霍夫。
    肖洛霍夫在最后关头取代巴乌斯托夫斯基,夺走诺贝尔文学奖,令人慨叹的是,不明底里的意大利出版界,居然以为诺奖非老康莫属,并且抢先出版了最新诺贝尔文学奖作家文丛——《巴乌斯托夫斯基文集》。
    今天,我们已经无从猜想老康在最后一刻失去诺贝尔文学奖的心情,但我相信,自从老康走进了梅拉尔,名利地位早就被他置身度外,得不得诺奖在老康心中,或许还不如钓到一条大鱼那样令人向往。
    三年后,老康悄然去世。
    1968年7月17日这一天,当老康的遗体被运往他的第二故乡——塔鲁萨小城安葬时,数万名莫斯科市民,包括许多著名作家,以各种方式前往墓地,与他们热爱的作家告别。
    巴乌斯托夫斯基曾经在他的英文版文集前言中写道:“我要向生活在地球上的每一个凡人脱帽致敬,无论他是谁,我会关注他们可能经历过的无法避免的苦难和生活偶尔赐予他们的微薄的欢乐。”老康的这段话体现在他的梅拉尔系列小说中。
    在画家的小院里时间住久了,老康和巴扎勒斯金的女儿关系也慢慢亲如家人。巴扎勒斯金的女儿同意老康在二层小楼里挑选一间屋子供他写作。和画家女儿比邻而居的日子显然在老康的生活中荡起了涟漪,老康后来在自己的小说《电报》中详细地写了画家的女儿、外孙女以及她们的邻居,一个善良的小女孩。这是一篇忧伤无比的小说,画家的女儿其实是一个孤独的老太太,她的女儿也就是画家的外孙女长期生活在列宁格勒,从来没有回来看过她的母亲,也从未写信回来,她永远在那座喧哗的大都市里忙着自己忙不完的事情。老康的入住,实际上给孤独的老女人死水一般的生活带来了生气,她后来同意老康住进二层小楼,恐怕是老康对生活的种种热爱,在这位行将就木的老太太心中燃起了一盏温暖的灯。(《寻找我的文学初恋》首篇刊于本报9月21日“人文版”,本期33-35版仍由作者供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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