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计显示,马塞队确实存在对外国队员的偏爱:1945-1974年间,有18%的队员来自国外,在圣-埃蒂尼只有12%,莱姆斯7%,而后两个城市也都处于法国南部,我们也不要忘记这两支球队都参加过欧洲杯决赛。如何解释马塞如此青睐外国球员的现象呢?外国球星的职业生涯构成了一个与市内不同群体密切相关的、令人信服的和理想化的标志,国外移民在体育场中的出现也成为一种群体融合的过渡性仪式而值得关注。而这也意味着,外国球员象征式地强调了jussolli(通过定居获得公民权)这一文化,反映了一种可以获得作为欧洲内部某地方的公民权的可能性。外国移民可以不需要长长的出身证明便可成为真正的马塞人或普罗旺斯人。这样马塞队使自己成为一个种族的熔炉。令人感兴趣的是,将其与另一种情况——地区内(例如西班牙的巴斯克)或国家内(德国各州之间)坚固的群体归属概念相比较。 在都灵,对球星的选择除了体育天赋外还包括其他要求。首先必须是具有国际声望的的球星,主要来自北欧(例如查理斯、普拉蒂尼、罗斯和布拉特),能够成为俱乐部和菲亚特公司的标志性形象。而球队的构成也反映了公司的独特历史。尤文图斯队也经常与南意大利球员签署合同(最近有安那斯塔西、卡西欧、布里奥、卡利克拉和马洛),正如菲亚特公司本身具有大量意大利南部移民职员一样。球队构成不仅取决于经济因素,也取决于一种,如高德理尔(Godelier 1973)所说的,“全球社会的合理性”,即当地和外来人口的合理分布。 四、作为仪式的足球 足球具有一种人们对世界深层感知的具体形式:它是各种人群归属感的复杂集合体。将足球看作一种神圣的仪式的观点便基于此。一般的礼仪定义包括一些独立属性的必要结合和与日常规律性行为相区别的礼仪性行为:首先是惯例的破坏,其次在一个特殊的时空框架内,再次具有精心安排的仪式流程,通过周期循环式的语言、动作和道具所组成,以求达到一种无法用常理解释的、难以实现的目的;再有作为拓展和确保仪式性基础的象征物;以及一种——如特纳(Turner 1977)所说的——“反结构”设置,与通常的等级秩序不同,在这一特定时刻所有人在礼仪象征物及礼仪执行者面前具有同等地位;最后是对道德义务的承担,因为出席仪式是一种义务而不是一种可以自由选择的事务。仪式的过程包括了含义及其合法性源自于传统的行为和语言。特纳这样来刻画仪式:一个发挥效用的时刻,在此期间存在物通过各种操作与展示要素的必要混合而获得意义。 如果仪式可以通过它的结构性特征(它的构成)得以确认的话,也可从它的一般性功能出发对其加以考察(从它的作用)。在杜克海姆看来,仪式的主要目的是“确保集体意识的持续性”,“确认自己和他人共处于一个群体之中”(1990,1994),时刻保持并唤醒人们集体高于个体的意识,通过这种“共同行为”使群体获得了自信并具有一种共同的出发点;或如马克·奥格斯(Augès 1987)定义的,“个人命运被纳入集体规则”。在这些限定的条件内,日常的强制和等级消失了,对共同体的感知居于统治地位。这种仪式中的群体联系非常重要,没有它,社会和群体都无法存在。仪式通过语言和行为不断将破碎的社会部分组合成为一个整体。 从这些基础认识出发,通过将其属性与仪式定义的比较,我们来确定足球比赛所具有的仪式性特征。我们对模式感兴趣并不是将其作为选取或排斥的原则来加以运用。重要的是对变化和差异性的关注,从而可以发现现象的特殊性。 在开始研究这一特殊模型之前,应该先对形式化的特征、行为方式和象征形象等进行考察,由此可将大型的足球比赛与宗教仪式相比较。这些特征并非是偶然出现,而是反映了比赛的本质。首先是特殊的地点。大型城市体育馆常被看作“工业化时代的圣殿”。这不仅仅是一种对它给人带来的感觉、行为与使用规则所作的比喻。例如在意大利,球员绝不在周末举行比赛的场地上训练;球员也不在球场上热身,而是在更衣室做一个小时的准备动作,然后直接来到看台下的训练场地或球场旁。对最虔诚的球迷来讲,球场草坪具有一切圣地具有的特性,他们甚至会将一小块草皮带回家里做为收藏。 第二,体育馆内的观众如同参加重要宗教仪式一样,按照不同社会群体有秩序地分布。其中有三条重要原则:一般意义上的社会等级(包厢和VIP坐席尤为体现这一点),足球世界的内部等级(俱乐部经理,联赛代表,各个团体等的预定座位区),按热情和支持度划分的球迷等级(球迷离赛场由近至远的分布)。 第三,相似的时间、空间和周期。比赛按照周期历循环,一个竞赛年在某一时刻(春季举行总决赛)达到高潮。这种规律性在意大利是最明显的——每周日下午都会举行一场足球比赛。 第四,角色的分配及群体的表现反映了仪式的特征。具有源自共同地域的“手足情谊”的团体和“信徒”们关注着主事者奉上“牺牲”。“信徒”们爆发了热情,用词汇、歌声和手势伴随着比赛的进行。他们穿着特殊服装和装备特殊道具(衣服、围巾、鼓、旗子等),以使自己的外观符合当前的情景。 第五,足球世界具有类似于宗教世界的组织和纪律。如同宗教教区一样,足球也有自己的法律和地域等级。从FIFA到地区俱乐部都奉行同样的规则,居于最高地位的国际足协负责监督一切。 第六,赛事仪式化的进行顺序。当重要的主场或客场比赛来临时,球员们成双成对地分享房间,整个赛季都是如此。而社会也是通过这种类似亲戚的关系所构成,如同仪式上的兄弟情谊。对于球迷来讲,比赛前后也按照比赛的重要性和结果进入一种固定的周期式行为模式。比赛前一天大吃一顿做好准备,当天在固定地点集合,然后向体育馆出发。最热诚的球迷则表现出紧张和冥思状态,他们在赛前几乎不吃东西(这种斋戒让人联想起圣餐)。在体育场中,加油助威通常通过一种固定的模式进行(这在意大利比法国更明显):展示球队标志,按顺序演唱球队主题歌,当球队入场时比出一致的手势,比赛时发出吼叫和嘘声。比赛结束后,球迷在体育馆前固定的地点碰面去饭馆或酒吧,开始数个小时的讨论。对于最狂热的球迷来讲,这个平静的夜晚会因为比赛的结果而充满了美梦或是噩梦。 第七,比赛中会形成一种打破至少是削弱日常等级制的“共同观念”。足球使人们产生了一种日常生活中所丧失或受到压制的共同体观念。人们的举止和言谈表达了这样的社会关系转变:与互不相识的球迷相互拥抱,与邻座的人热烈的交谈,而比赛结束后又成为陌生人,甚至不会相互道别。在意大利足球俱乐部中有球迷的群体聚餐——如同宗教仪式中常见的那样,传递一种共同的归属感。 这些结构特征(打破日常性,具有时空框架的、重复的、规范化的行为方式,服饰和等级制的改变,充满激情的动作,比赛中导入的象征性的价值财富,献祭仪式)是大型足球比赛和宗教仪式所共有的。通过比较,现在人们可以认为,其中存在一种根本的要素,即对于超自然力量之当前影响的信仰。 (责任编辑:admin) |